《谁人识得故人心》一白一红

16、第二章

　　陆恒之挠挠脑袋想，我说错了什么吗？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进来，一个男人大声叫道：“我回来啦。”还传来阵阵酒味。只见一个肥头大耳，腆着肚子，满脸通红的男人慢吞吞的走了进来，见到陆恒之也就微微一愣，“哦，有客人啊？”后见母子两人一脸戒备，拍拍圆滚滚的肚子说道：“放心，你们那点菜我根本看不上眼，一点肉都没有，看着就没胃口。我进去睡觉了。”说着，打着哈欠就进里屋了。

　　陆恒之见舒空和李氏自男人进来后脸色不佳，想起之前问的话，“难道这就是舒空的父亲？”

　　两人一脸复杂的点点头。不知为何，陆恒之感觉这个家有点怪，舒空父亲一看就不是个好父亲。吃完饭准备离开时，他对舒空说道：“如果有什么困难就来悦来客栈找我吧，近期我都住那。”

　　出了门已是夜色当空，看来又是查探鬼族的时候了，不过陆恒之还是等到了深夜才出客栈。

　　他照例先去了临仙城的城守府邸查看，这一次特别顺利，没有人发现他在屋顶上，同样也说明了他没有发现异样的地方。奇怪，难道鬼族停止活动了？难道阳城的城守已经通知了他们？如果是这样又该从何处入手？

　　陆恒之连续查探了三天都没有发现临仙城有任何异动，上次在阳城确实打草惊蛇了，鬼族都隐藏了起来。

　　第四天一大早，就有个客栈的伙计上楼找陆恒之，“客官，楼下有名男子找您。”

　　谁找我呢？我在临仙城也没认识几个人。陆恒之带着好奇下了楼，才发现舒空背对着他站在楼梯处。没办法，他那头短发是他的标志性特征，不用回头都知道他是谁。

　　“舒空，你怎么来了？”

　　舒空没有陆恒之的自然大方，有点酷酷的说道：“我娘找你。”

　　到了舒空家，陆恒之看到李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才几天光景，李氏怎么就虚弱到只能躺床上了？她眼睛半眯着，嘴唇几乎没有一点血色，胸口起伏很慢，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似是硬吊着半口气。

　　“娘，陆公子来了。”舒空走到床边，扶起李氏的手。

　　李氏眼珠子动了动，缓缓望向陆恒之，手伸向他，陆恒之也走到床边。

　　“陆……陆公子，我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李氏喃喃的说着，艰难的吞了口水，继续说道，“我走了之后，空儿就一个人了，他爹肯定不会好好待他。”想到儿子往后的日子，李氏空洞的眼睛里流出了豆大的泪珠，嗓音也沙哑起来，“临死前，我有个请求，希望陆公子能够答应我。”

　　李氏又微微转头望向舒空，“空儿，给陆公子跪下。”舒空愣了一下，随即扑通一声跪在陆恒之面前。

　　“怎么跪我？”陆恒之有点不知所措。

　　“陆公子，请收空儿为徒，这样我就算死也瞑目了。”舒空立刻给陆恒之磕了三个响头。

　　啊！我现在有任务在身，怎么可以收徒？

　　“陆公子，请答应我。”李氏两眼死死的瞪着陆恒之，手也紧紧的握着他。

　　陆恒之不由自主的点点头。李氏才渐渐放开手，眼睛也永远的闭上了。

　　“娘！”舒空大叫一声哭着扑在床边。

　　没想到当初十个小孩中，我是最快收徒弟的。我已戴青翎冠，应该可以收徒了吧？当初凤凌师姐也在山下收了墨云师兄。不过既然收了，我就会负起这个责任好好教导他。李大娘你就放心吧。陆恒之望着眼前的墓碑默默的承诺。他给李氏买了副棺材，把她葬在临仙城郊外。

　　“空儿，别哭了，起来吧。”陆恒之扶起跪着哭得两眼通红的舒空站起来。

　　“空儿，几天前见李大娘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一提起这个，舒空显得异常愤怒，语气中还带着恨意，“是那个男人。他昨天估计又赌输了，回家翻箱倒柜，把家里剩下的买药钱都拿走了。我阻止他，他就打我。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当然不能站着一直给他打，跑了出去。他就拿娘出气，还把娘的头重重往墙上撞。娘本来就生病着，这下被撞得头破血流身体就更加虚弱了。我用最后的一点钱找来大夫。大夫都摇摇头说娘已经回天乏术了。都是他，都是因为他！”说着，声音又哽咽了起来。

　　可怜的孩子。陆恒之踮起脚，摸摸舒空的头，拍拍他的肩膀。舒空一把紧紧抱住陆恒之，头卧在他的颈窝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陆恒之觉得被抱得骨头都有点疼，颈边有股热热的液体流过……

　　“空儿，你借的钱还是要还的。告诉我，借你钱的那几个人住哪里？”悲伤过后还是要把事情解决，陆恒之决定帮舒空把钱还了。舒空把他带到一座豪华的宅子前。

　　“谁啊？”一个家丁开门问道。

　　“请告诉你家主人，我们来还钱的。”不一会儿，一个脚拐着拐着的男人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是你？你……你们想怎么样？”男人手指颤抖的指着陆恒之和舒空。

　　“我们是来还钱的。”陆恒之有礼貌的微笑。

　　男人似乎放心了些，嗓音也没有那么颤抖，“好，还500两。”

　　“我明明只借了50两。”舒空怒瞪着男人。

　　陆恒之告诉自己，一切是为了空儿。他假装很生气，一脸怒意的对男人大声说道，“有借有还，50两，你可别诈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男人立刻被吓到变回一个温顺的小猫，“50两就50两咯。”

　　“立据为证。”舒空可不傻，万一男人翻脸不认帐可就麻烦了。

　　舒空拿着字据，心情好了不少，但当陆恒之带他走回家时，他的脸立马黑了下来，“怎么带我来这里？”

　　陆恒之拍拍他肩膀，让他放松，“你拜了我为师，就要随我去修炼，我要带你离开这里。既然这样，当然要先跟你父亲道别。”不由分说，便拉他进屋。

　　舒空的父亲正在家里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李氏的死对他没有一点影响，生活照样过得好好的，看到他们也不过笑笑，“把你娘葬好了？陆公子是个有钱人啊。”说到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他的一举一动当然逃不过舒空的眼睛，看到父亲这个样子，舒空厌恶得直皱眉头。

　　“舒大叔，我已经收了舒空为徒，他会随我修炼，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了。”

　　“不，我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也不会认你。”舒空恶狠狠的说道。

　　舒空父亲继续吃着花生，但脑子却一直在转，这小子也不能靠他养了，怎么都得诈一笔。

　　“公子你也看到了，他是什么态度？如果你想带他走，行。我养他养到这么大，怎么都得补偿一下吧。”

　　舒空几乎要扑过去跟他打起来，陆恒之立刻按住他。别看陆恒之长得瘦弱，修炼过的力气大得很。

　　“那你想要多少补偿呢？”

　　舒空的父亲难掩笑意，“500两。”

　　“你没有负到一点父亲的责任，家里的钱都是母亲赚来的，你还好意思要钱？”舒空的怒火越烧越旺，临仙城普通人家一年也不过用10-20两银子，他简直是狮子开大口。

　　陆恒之很为难，因为他没有那么多钱，“实不相瞒，我身上只剩下100两了。”老实的小孩把胸口的大钱袋拿了出来。

　　舒空的父亲想就算被杀价，怎么也该有个250两吧，怎么知道才100两，这人真是穷酸。不过没关系，儿子是我的，以后还有机会再诈他。

　　“也好。”说着他伸手拿那100两，怎知舒空迅速夺过钱袋。

　　“立据为证，说我们断绝父子关系。”舒空太了解他父亲了，他这么轻易就答应，肯定还打着其他坏主意。何况自己已经欠陆恒之太多了，要避免父亲以后拿自己当摇钱树，时不时来讹诈陆恒之。

　　果然，舒空父亲连忙推脱，“我……我不会写字啊。”

　　“我知道，我写，你按手印就行。娘有教我写字，只有你不知道。”

　　没想到舒空还会写字，虽然那字写得有点歪歪扭扭的，但字是写全了。

　　舒空父亲被逼着要往字据上按，又眼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在犹豫之间就被按了手指印。

　　“我们走。”舒空收起字据，瞬间感觉轻松不少，好像是终于不用看到一个发臭发馊的食物摆在自己面前又必须得忍住厌恶吃下去。这个已经没有母亲、多是痛苦回忆的地方，他片刻都不想呆。

　　一天内解决了舒空的两大麻烦，舒空知道自己欠了陆恒之，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偿还他的恩情。

　　陆恒之能明显感觉到舒空的好心情，现在倒是轮到他犯愁了。

　　“空儿，我们今晚……不能住客栈了。”

　　舒空挑挑眉，等待他的下文。

　　陆恒之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小小声说道：“我身上没钱了。”

　　舒空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什么？你刚才真的这么老实告诉他你只有100两？”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是白痴吗？要知道你真只有100两，我就只给他一半。”

　　陆恒之不好意思的笑笑，“没办法了，那我们以后只能住荒山野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