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红娘》竹荪慕

12、小鱼才露尖尖尾（钱府下）

　　“你这丫头怎么搞的！让你打个水打了老半天！夫人等着用呢！还有你！手脚怎么那么不麻利！厨房烧饭等着用柴呢！”
　　往声音方向看去，阿丁正指手画脚把两个姑娘骂得狗血喷头，我觉得她俩都快哭了。迅速拧干衣服，我把木盆子放到一个姑娘的手里：“麻烦你们帮我把衣服晾了。”
　　俩姑娘愣住了，阿丁皱起眉头刚把嘴巴打开我就先堵他嘴：“我替她们打水砍柴。”
　　我撩起袖子趴在井边打水，很快就完成任务，接着又抡起斧头唰唰唰把木头一个个劈成两半。
　　拍拍手生个懒腰表示我都做完了，一边傻站着的姑娘一个劲儿夸我厉害，而阿丁则突然神秘兮兮把我拉到一旁悄声问道：“那个香儿姑娘，我昨儿就觉得你眼熟，你……”
　　眼熟？完了！难道他认出我来了？虽然那天用土涂了脸衣服换了甚至声音也刻意变过，但被他认出来也不是不可能啊……
　　“……你家里是不是有人会算命？”
　　诶？啊！还好还好，看来他只是觉得那日算命的跟我长得有些像。
　　“算、算命？”我皱着眉头用力想，“……哦，我有个小叔好像会那个玩意儿，听我爹说他打小就爱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阴阳啊气啊算卦啊……怎么？有问题吗？”
　　阿丁脸立马放晴：“原来是这样啊！实不相瞒，前不久我碰上过这位算命先生，要不是他我阿丁现在哪里会是钱府的大红人呀！”
　　他还想再说，春儿大嗓门催着我去扫花园。
　　我在钱府干活的第一日就这么过去了，晚上我闲着没事去花园瞅瞅那个可疑的小屋子，不过也没发现什么。只好依旧坐在门槛上望望月亮想想爹娘，这回阎王施倒是没出现，只好专心苦思冥想接近夫人的方法，最后啥也没想出来就睡着了。
　　第二日四更我又起了，打水生火倒也干得顺溜。中午刚吃完永远吃不饱的饭，春儿反常地跑过来喊我。
　　中午没什么要干啊，这是怎么了，怎么她走得那么急？
　　“春儿姐姐，出什么事了？”
　　她拿白手绢一挥：“也不知道你个小丫头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这才来了两日夫人就着急着要见你了。”
　　她慢慢悠悠也没说清夫人在哪儿等我，我瞧势头不对笑着凑到她身边。
　　“春儿姐姐！”我轻轻拉住她一片衣角，“要不是春儿姐姐对我这几日的教导有方夫人怎可能那么快就要见我呢？若是香儿在钱府干长久了，那也是春儿姐姐的功劳。”
　　她脸上一喜：“那也得靠你自己努力……不贫嘴了，夫人在厅堂候着你呢，快些过去吧！”
　　迅速收回手朝厅堂小跑过去，一路上我都在琢磨着“没钱氏”怎么突然想到要见我了。
　　不安地走进厅堂，见夫人坐在那儿身旁站着阿丁。今儿个她穿着桃红色的里裙外面罩着几乎透明的纱衣，头发倒是没拧成托台样，只是额前有撮绕成圈儿的头发。
　　她把眼睛往我身上一放，我立马跪在地上：“香儿给夫人请安。”
　　夫人摆摆手：“起来吧！”
　　我拍拍灰尘低着头站着是一动不动。
　　“听阿丁说，你叔叔是个算命的？”夫人开口道。
　　“是的……不知夫人……？”我没把话说满，毕竟不晓得她打什么算盘。
　　她瞟了眼阿丁，阿丁会意把厅堂的门关上。
　　“香儿，走过来些。”她招招手，我一小步一小步挪到她身边。
　　她起身围着我转圈：“我有事需要找他，你知道他人在哪儿？”
　　“呃……”他人在哪，我总不见得说人就在你面前啊，“叔叔他四处、四处云游，怕是连我爹爹也寻不着他……”
　　她停下脚步，终于不走了，都被她绕晕了，要是这样下去我保不定一边说一边吐。
　　“前几日阿丁还在街上碰见他，难道他这几日都没回家？”语气里满是不相信。
　　我心想还得编个故事糊弄糊弄她：“我这叔叔啊打小就不让人省心，整天在自己屋里头不知道捣鼓点什么东西。等到该成家的时候偏偏又爱往外跑，我爹爹嫌他吃白饭见着他就心烦……呃……现在他在外替人算命还能混口饭吃，我爹也就彻底不管他了……”
　　夫人眉头一皱：“这可怎么办？”虽说相信了我的鬼话但似乎碰上更大的难题。
　　阿丁这时候凑上来：“香儿姑娘，不知道你这位叔叔叫啥，我们好去寻寻他。”
　　“不不，那个，我叔他平时替人算命都不用本名的，没什么用……”我连忙摆手，见夫人皱起的眉毛都能夹死个蚊子了，马上改口，“不知道夫人找我叔叔究竟是为了什么事？香儿从小跟着叔叔东跑西跑的倒也学了些，说不准能帮夫人参谋参谋？”
　　好不容易瞅到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跑呢！
　　她没说话，屋子里一下子静了许多。
　　最后她轻轻叹了口气：“好吧，但是香儿你记住，你不过是个丫鬟，不该说的可不要说。”
　　“香儿明白。”不该说的说了不知道哪一日就消失不见了。
　　她前言不搭后语絮絮叨叨说了很久，总结一下的话就是，为什么钱老爷老是往红花楼跑。
　　一边抹着泪一边哀哀怨怨把眼睛往我这瞟啊瞟，看得我一阵心惊肉跳。我怎么知道钱老爷干嘛往红花楼跑？我就一个还没及笄的丫头，红花楼长成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咳咳……”我被夫人盯得都快吐血了，“阿、阿丁，你是不是跟老爷去过红花楼？老爷的事情你比较清楚吧？”
　　阿丁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样问他：“老、老爷进去找那些个姑娘的时候我都是被轰出来的……”
　　夫人那边哭得更欢了，我被哭声搞得头大：“夫、夫人，香儿虽然不是很懂，但是……我觉得吧，老爷他，就是图个新鲜感……”
　　“新鲜感？”
　　“就比如说今儿吃鱼香肉丝，明儿就不想再吃那个而换成鱼香茄子，人都会对新鲜的东西感兴趣……”我继续鬼话连篇。
　　她立刻明白我的意思，追着问：“按你这么说，他玩个几日新鲜劲儿过了就好了，可他现在已经无法无天了，根本不掩饰找借口直接往红花楼去了，你说这死鬼气不气人！当初娶我的时候好话说尽，还不是图我家那些钱么……”
　　说起来“没钱氏”的样貌其实并不差，只是打扮上有些让我接受不了。首先是胭脂水粉涂得太厚，就说涂脸上显白的粉，她跟刷墙似的往脸上一大块一大块抹，其次是头发的样子，上次看见的托台和这次的圈圈不是把她脸弄的太长就是太胖。
　　看着她低着头哭，我心里也不好受，她嫁进钱家后日子也过不好吧，看样子对钱老爷也是有感情在的……幸亏司晴姐的事被我搅黄了，否则她的日子会更苦……
　　“夫人。”我挺想安慰她的可惜估计她现在也听不进什么话，“香儿适才算了算，老爷留恋红花楼的原因估计就在这红花楼里，我能力不及我叔，所以想去红花楼一探究竟！”
　　阿丁听完马上跳了起来：“香儿姑娘，你去红花楼……不太好吧？”
　　夫人也一脸诧异看着我：“香儿你……”
　　去红花楼有两点好处，一是了解钱老爷的喜好，二是能讨好夫人，这两样好处占好了，我就能名正言顺在夫人身边探探虚实。尽管，红花楼那地儿我确实不怎么想去……
　　在我狂风暴雨的劝说下，夫人终于明白此事成功后的好处，便让阿丁带着我第二日前往红花楼。
　　“香儿姑娘，”因为我说需要准备些东西夫人就放我出了钱府，阿丁跟着我，“你准备怎么进红花楼呀？那地儿都是大老爷们儿去的，你是个姑娘家……”
　　我笑笑：“所以要准备准备呀！阿丁啊，明儿你也别跟着我去了，多陪陪夫人让她消消气，我一个人没事的！”
　　“可……”
　　我朝他挥挥手：“我刚才算了算，明天若是你我二人一起去恐怕是大凶，我一个人去就是大吉了！你也不想把事情弄糟让夫人伤心吧？”
　　他小鸡啄米不住点头，然后飞也似的跑开了。
　　真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