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石上流》歪树不倒

20、第 20 章

　　夜里祖鹏去律师所接萧莲回家,萧莲洗刷完毕就陪着凌依,把祖鹏晾在电视前。夜里她跟凌依睡,咬了半夜的耳朵,可睡到下半夜,凌依却发现身边的萧莲没了,知道她还是忍不住,真是恩爱啊,她心里偷笑。早上起来萧莲还有些不好意思,凌依也不说破,毕竟祖鹏还在,要取笑萧莲也得等祖鹏离开,可他们依然恩恩爱爱一起出门去了。
　　他们走后,凌依给浩然挂了个电话,浩然说白天没空,晚上赶过来。
　　凌依百无聊赖,自己到处转了转,想买几件衣服, 好不容易看中一件薄棉的上衣,试穿一下还可以,可一看价钱吓了一跳。边上的服务小姐堆满了笑容跟她介绍说是南韩进口的,240元钱很经济实惠。凌依指指自己身上的同面料的衣服,对小姐笑容可掬:“我这件是中国制,但是在日本买的,不到150块人民币。”服务小姐悻悻而去。凌依转了半天,发现稍微好点的东西价钱比日本还贵,莫名其妙,无商不奸,可奸成这样,也太荒谬,只好空手打道回府。

　　出国前她也爱新衣,贪新鞋,衣服往往是今年穿明年挂后年扔,不是因为富有,而是因为容易过时,穿不出去,会给人笑。每月的工资,至少三分之一用做买新衣新鞋,鞋子也有百来双,一个月都难得穿同一双鞋。可到了日本,尤其是到了新泻这样的小地方,她发现普通的日本女人是相当节俭的,她也就慢慢收敛下来,只挑合适的,不挑时髦的,主要讲究的是质量质地,其实上了档次的东西基本都比较朴素简洁大方,这样也就不容易过时。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回萧莲家,又想着今天中午怎么打发,对,找家店吃空心菜。
　　日本没有空心菜,也不能说没有,某些超市里有空心菜菜苗,3寸长,只做沙拉用。凌依想着萧莲家附近有几家小饭馆,便打的回头直接在一家小饭馆前停下,为什么非得回来吃?因为她没有带牙刷牙膏出门,她习惯吃完东西就立即刷牙,或者至少得有颗口香糖。在居酒屋打工,常常是在店里吃晚饭,总不能牙缝了塞着菜渣跟客人打交道罢?再说,吃完饭没事再睡一觉去,几年没睡午觉了。日本的孩子从学前班开始就取消午觉,干嘛?锻炼呗,多消耗些能量,少几个两吨半的胖子。

　　她在几家店门口转了一圈,却难以定夺进哪家门?
　　“走,我带你去。”忽然身边冒出了声音来,凌依真的有些生气,这人怎么跟鬼似的,总是这样忽然冒出来。她看看他身后的影子,是人啊,有影子啊。

　　还是祖鹏。他回家想再下面给凌依吃,可没见到人,下楼却看见凌依正好在小饭馆前下车,就跟过来了。凌依无奈:“下回能不能不玩隐身?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祖鹏略带挑衅:“你怕我?”
　　“怕你?笑话,干嘛怕你啊?”凌依嗤之以鼻,心想,简直荒唐,怕你什么?她懒得理他,这种人,你越理他他越来劲,可你越不理他,他更来劲!
　　凌依跟萧莲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两种人,萧莲现实,凌依也现实,可她们现实的本质是不一样的,萧莲的现实是为了得到身外的东西,而凌依则是为了保护她心底的某些领域。在祖鹏的眼里,凌依是一个无欲的女人,正所谓无欲则刚,她的言谈举止乃至她的眼神笑容变得淡定虚幻。祖鹏见惯了女人在跟前买卖自己的眼光和谈吐,面对凌依的荣辱不惊，他不由得有些心动,前妻也好,萧莲也好,对他多少都是有所贪图的,这点他比谁都清楚,可他不怕身边的女人精明,敢娶精明女人的男人,才算是有份量的男人,可谁敢娶凌依这样的女人?听萧莲说凌依切了子宫,他就特别好奇,甚至踊跃试试。

　　他进了一家饭馆,又出来招呼凌依进去,凌依纵然不乐意,可跟他还没有到足以生气的情份,不得已,只好被他招了进去。老板娘认得祖鹏,安排两个人坐定,老板娘开始写菜单:
　　“祖秘书,您要点什么?”
　　祖鹏问凌依,凌依道:“只要空心菜。”
　　老板娘听了看着祖鹏:“要不要放蒜头?”
　　“当然要。”凌依没好气地接话,不放蒜头还不如不吃空心菜呢。
　　祖鹏也叠声说:“放，放。”
　　然后他熟练地点了几道菜,把老板娘支走了。
　　凌依觉得无聊,祖鹏问:“下午准备干嘛?”
　　“没事干,睡觉。”要不是因为浩然晚上要来,她简直想马上回家了。
　　“嗯,要不你上上网罢。”凌依也想过上网打发时间,可没得到主人的允许她也不好意思动别人的电脑,再说要是主人设了密码,不知道也上不了。吃过中饭,凌依跟着祖鹏回家,他去开电脑,她去刷牙,回来他已经解密,问她一般都上什么网站,她也没有特别的爱好,只是随便看看而已,偶尔还上聊天室玩玩,祖鹏也不细问,忙着赶回去上班,出门时又回身说道:“别告诉萧莲。”
　　凌依苦笑,这算玩的那一出啊?晚上萧莲夫妻回来,不仅仅捎回了浩然,连致明也一起出现在凌依面前。浩然跟萧莲不常往来,他不认识萧莲的家,所以只好直接找就到她的办公室去等她下班。而致明大学毕业时也来到K城,自然跟浩然又混在了一起,不过大学四年,致明已经脱胎换骨,不仅仅身高拔了一截,而且完完全全找不到当初的青涩局促,加上还做了近视手术,摘掉了那副厚重的塑料黑框眼镜。凌依多年没见致明,几乎认不出他来,倒是致明大方地替凌依开脱:唉,当年穷啊,这不,进城了竟然再发育了一次。
　　四个人回来时,凌依还挂在聊天室,听到他们回来,也没关电脑就出来,萧莲觉得有些不对,她没问自己电脑密码啊?怎么打开的?
　　凌依却根本没顾得上这些,她看见浩然,简直想拥抱他。有种拥抱,跟色情无关。

　　浩然已经听萧莲说了凌依切除子宫的事,不由得长叹,如果他是凌依的男友,或者应该说如果他有能力让凌依相信所谓的爱情是存在的,那么当年他也许还能拉着凌依不让她上手术台。爷爷弃奶奶而去,父亲弃母亲而去,要说服这样的凌依相信什么狗屁爱情,相信孩子是爱情的结晶之类,简直是蹩脚的笑话。其实连浩然自己都不信什么爱情,从大学到社会他混了这些年,自己也不知道换了几个女朋友,当然不仅仅是他炒别人鱿鱼,也有别人炒了他的纪录,就跟过家家似的,据说天底下最不可靠的就是爱情?他有些心疼有些茫然更有些无奈,终于什么都没说,只拍拍凌依的头:唉。
　　致明只一边笑,他不太理解凌依的做法,可又不敢说,怕在座的笑他老土,娶老婆就想着生娃。他也不是一点不懂风花雪月的好处,但那些东西,跟他是无缘的,家里还有个弟弟要他供养学费,他拿什么去陪女孩子上那个什么星巴克啊?他算着,供养完弟弟,再开始攒钱娶老婆,至于现在嘛,啥都是空谈,看着浩然身边的女人跟苍蝇似的乱飞(当然浩然觉得那全都是蝴蝶),他也曾嫉妒,可看着看着也替浩然累,唉,怎么就不能好好娶个正经姑娘过日子?他的梦想很简单,娶个好姑娘,生个胖娃,做个城里人,安安静静过一生。

　　祖鹏赶在萧莲之前到了电脑前,关上电脑出来,萧莲神情复杂地瞥了他一眼。浩然跟凌依却丝毫没觉察萧莲夫妻的星星战火,只顾着胡扯。倒是致明扫了一眼,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转头听浩然胡扯。浩然还是情圣的样子,床上不缺女人,但生命里没有女人。凌依在他面前也难得地露出真面目来,狠狠地损了浩然一晚上,把个浩然损得体无完肤,简直想用嘴堵上她的嘴。致明还时不时地给凌依打下手,火里浇油,把浩然给急得直跳脚:致明,你卖友求色啊。凌依索性坐到致明身边,摆起同盟军的架势,一起进攻浩然。祖鹏只当看客,偶尔还帮着浩然一起对付凌依。但凌依基本不接招,总是对浩然下手,萧莲向来嘴尖牙利,可这一夜,异常的寡言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