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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驯父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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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展昭颇为苦恼,他第一次有了身心俱疲的感觉,白天要提心吊胆的提防着,晚上还要费尽心机的安慰着,只有一周的时间,却让他觉得简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这不是,还没睁开眼,他就听见白玉堂在厨房里嚎叫,
“白云瑞!你这个兔崽子,给我滚过来!”
展昭皱着眉,摇了摇有点儿晕的头,想赶紧起床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白玉堂如此光火。没想到,身上的酸痛,脑袋里的眩晕让他又重重地摔回了床上。“嗯”,展昭闷哼一声,不禁咬牙,这个该死的白老鼠!连续几个晚上,白玉堂把展昭折腾个半死,第二天他自己神清气爽的心情超级好,然后斗志昂扬地去和几个孩子斗法,却苦了展昭,拖着酸疼不已的身体还要去安慰三个孩子,劝说他们如何接受白玉堂这个新父亲。一只要了命的大老鼠和三只不服气的小耗子,展昭真是欲哭无泪!
一周前,展昭带着三个孩子云飞,云瑞,云翔从加拿大回国,在机场巧遇从香港回S市的白玉堂,算是老天开眼,让他们在七年后终于再相见。展昭本就是随缘的个性,虽然深爱白玉堂,但是当年对江宁的承诺,让他把一切都交给了命运,不争不怨。如今看来,他和白玉堂误会尽释,爱意更胜从前,而且都已步入而立之年,不再像二十几岁的时候,做事冲动,不计后果,所以未来的路,两个人有信心能一起走下去。只是唯有一件事,让展昭甚为苦恼,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白云飞,云瑞,云翔三人,是展昭离开白玉堂之前,托自己原来的未婚妻水寄萍医生帮忙做的试管婴儿。水寄萍当时在美国的生物繁殖研究所正在研究同性繁殖,因为碍于道德规范和社会舆论压力,一直不能公开实验内容。于是展昭就提供了自己和白玉堂的精子,一是为了帮助水寄萍,完成科研项目,二来他也内心渴望着自己和白玉堂共同的孩子,虽然不知道成功与否,但是总想着给白玉堂一个惊喜。后来,试验成功,本是打算要两个孩子的展昭,却在水寄萍的恭喜声中接过了三个粉雕玉琢的天使。彼时,展昭初初离开白玉堂,本是心神俱伤,但是因为这几个孩子,让他有了希望,有了寄托。如今回想起来,展昭更觉自己对不起白玉堂。在漫长的分离中,自己因为这些孩子而生活充实,但反观白玉堂,却是每日在相思和悔恨中度日如年,痛苦不堪。整整七年,白玉堂过着怎样的日子,他得靠多大的意志力才能熬过每一个磨人的日子。
展昭每每想到此处,就深感心疼和内疚,所以对白玉堂的“溺爱”也就无以复加,这也是几个孩子和白玉堂对着干的最重要的原因,他们不能忍受自己深爱的daddy对一个不相干的人那么好,甚至超过了对他们的爱,绝对不行!
蒋平正在帮忙给孩子们联系国际学校,因为是外籍,所以手续还有一些麻烦,也因此他们要在家里至少呆上一周,展昭这个愁啊!路珠儿前两天就知道展昭已经回来,特意打了电话给他,二人情同兄妹,很久不见自是一番唏嘘。她托展昭转告白玉堂,她已经把昭明集团在香港的分公司交给沈仲元管理了,她也会在东西收拾好后,带着小仙儿回S市去,然后再做打算。这就意味着,白玉堂不用回香港了,留在S市看着展昭将是他未来的主要重心,展昭这个郁闷啊!这两天白天还好,白玉堂好歹要去公司看看,跟卢方他们商量一下江宁,陷空的未来计划。江宁集团因为江宁去世时的遗嘱还没有公开,所以白玉堂只是代管理,而白家的老宅和所有的财产也没有归在白玉堂和白毓仪名下。他们现在住的地方还是早年白锦堂留下的房子。
孩子们因为有时差问题,白天要补觉,这让展昭才能抽出时间来,去看看干爹干妈和公孙先生。到了公孙先生那儿,还得装着轻松自在,不然要被他老人家念叨不知道多久。展昭这叫一个累啊,心累,身体也累,他时差都没时间倒,又跟白玉堂和几个孩子着急,饭都吃不好,晚上还得干‘体力活’,真是苦不堪言,他的胃都受不了了,时不时疼两下。昨天,晚上一回到家,还没进家门,就听见福伯颤颤悠悠地声音从书房窗户里传来,
“小少爷,您别动那个花瓶,那是老爷留下的,二少爷最喜欢的,别碰碎了,我不好交代!”
“福爷爷,我就看看,不会碰碎的!再说了,白玉堂不是很有钱吗,碰碎几个破瓶子,他也不会生气的,是不是,SEAN?!”这个没礼貌的臭小子,一听声音,展昭就知道是云瑞,他怎么可以直接叫白玉堂的名字,那好歹是他亲爹。就听另一个清亮的声音说,
“对啊,对啊,再说了,就算打碎了,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要不然daddy就会生他的气,不理他,欸,二哥,那是不是我们就可以回加拿大了?”是云翔,他们最小的儿子,也是最会敲锣边儿,起哄架秧子的主儿。云瑞做的大多数坏事儿,都是这臭小子撺掇的。
白云瑞还真上道,一听就明白了,当然福伯也不是白活了那么大岁数,他赶紧抱住花瓶,对云翔说,
“云翔少爷,您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云翔听着,完全没听懂,他摇了摇头,
“福爷爷,我不懂你说什么。”
“他那是说你就会捣乱,而且越搞越乱,一点儿不听话。怎么你长得这么像猫儿,性子却一点儿不像呢。”白玉堂在门口就听见这兄弟俩的话,他走进来,用法语给白云翔翻译。
云瑞看见他进来,就好像看到了大敌压境,立刻进入备战状态,用法语不客气地回击,
“你怎么进来都不敲门,真没礼貌!还有,你在那儿偷听我们说话,更是恶劣。另外,你别看我们长得像daddy,就以为我们会像daddy一样被你欺负,还不敢反抗。”白云翔立刻点头,给自己兄弟撑场面。
白玉堂笑了,做出不跟你们一般见识的表情,指了指屋外,
“我不管你们要砸哪个瓶子,总之,现在是吃晚饭的时间,你们两个出去洗手吃饭,猫儿一会儿就回来,我不想让他以为我虐待小屁孩儿。出去,吃饭!”
白云瑞一听就急了,
“你说谁呢?老三,他骂我们。”云翔也是一脸气愤,刚要回嘴,就看见云飞在门外低声叫他们,
“你们两个别闹了,一会儿daddy就回来,别理他了,出来吃饭。”
“大哥,他骂我们是屁。”白云瑞见到自家大哥,那是一个委屈。
白玉堂立刻明白,白云瑞他们的中文有问题,只能听懂其中的一个字,所以‘小屁孩儿’就变成了‘屁’,白玉堂反倒笑了。白云飞看见他笑了,也有些生气了,
“老二,老三,你们快点出来!吃完饭,我们去跟daddy说,我们要回加拿大去,我就不信我们三个人还顶不上一个他。走了!”
“好嘞!”云瑞,云翔听到大哥发话了,觉得这事儿靠谱儿,乐颠颠的走了。看着孩子们离开,福伯把花瓶摆回到原位,拍了拍愣在原地的白玉堂,安慰道,
“二少爷,别和孩子们一般见识,他们不懂事儿。而且,都这么大了,需要时间和他们好好沟通,毕竟是自己亲生的。”
白玉堂想着云飞刚才说的话,还真的有点儿怕,他想他需要和展昭先好好沟通一下。
吃过晚饭,孩子们霸着展昭不放,展昭跟他们在书房里玩了一会儿,又因为晚饭前的事情对他们好言相劝,几个男生还是不依不饶,非吵着要回自己家去。展昭被吵得头直疼,一直在房门外听着的白玉堂心疼他,又被几个臭小子气得不行,冲进屋去把展昭拽出来,对着三个孩子吼道,
“你们,给我回自己屋里上床,睡觉!再缠着你们daddy,我就把你们吊起来打!胡烈,”白玉堂冲门外嚷,“给我把大门的密码锁打开。还有,给我叫几个人看着他们。。。。。。”
“玉堂,你干嘛,别吓唬他们!”展昭从来都和孩子们讲道理,别说打孩子了,连重话都没怎么说过。
“你闭嘴,回屋去!”白玉堂指着自己卧室,冲展昭大声说。
“daddy,”云瑞看见展昭也被白玉堂吼,要急。展昭怕一会儿不好收场,对他摆摆手,
“云瑞,听你爸爸话,回屋睡觉去!”
白玉堂根本不再给展昭说话的机会,拉过他的手就往卧室走去。
“daddy!”三个孩子叫着,却不敢走出卧室门一步。胡烈冲他们尴尬地笑了一下,被白云瑞狠狠瞪了回去,胡烈赶紧转身走了,总觉得刚才是被白玉堂瞪了一眼。
卧室里,展昭坐在扶手椅里沉默着不说话,白玉堂还在喘着粗气,兀自生着气。看见展昭不理他,怒火更是一个劲儿的往上窜,
“这几个小兔崽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了!真是气死我了!”
展昭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白玉堂继续,
“你没看见白云瑞那小子,斜着眼看我,一脸的不服气,我看着他我就想…我就想抽他两巴掌。还有那个云翔,怎么长得像你,性格差着十万八千里啊!真是不知道怎么生出来的?!”
展昭被他的郁闷样子逗笑了,站起来,走到白玉堂身边,拍了拍他,
“行了,别生气了,我要是跟你一样,这七年岂不是早就被气死了。”他倒了杯水给白玉堂,接着说,
“以前没有跟你商量,就擅自让寄萍帮我……总之,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我不好。让你错过他们的成长,也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以至你们之间有这么大的隔阂,玉堂,我知道是我没有做好。”展昭刚才坐在那儿没说话,就是一直在检讨自己,他觉得现在这个局面的出现,源头就在自己身上,怪不得孩子们,更不能怪白玉堂。“早知道,我就……”
“早知道,你就怎么样?”白玉堂打断他的话,“早知道你就不回来了,是不是?!!你成心拿这些话来讴我,是不是?”白玉堂扳过展昭的身子,满脸怒气,“你为了他们可以什么都不要,是不是?就像刚才他们说的,我白玉堂顶不过他们三个,是不是?”
“玉堂,你放开我,”展昭本来就不舒服,头晕胃疼,白玉堂的大手攥的他肩膀生疼,“你冷静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你听我把话讲完!”
“我不能让你讲完!你总是这样,为了我妈咪,为了珠儿,你可以走七年,让我找都不能找!是不是为了那几个小兔崽子,你又要再走七年?!你看看我白玉堂还能不能再活七年等你?”说完,他把展昭推坐在床上,自己一摔门出去了。展昭从床上坐起来,觉得自己头晕的不行,知道自己是时差混乱,又一直没好好休息,所以他安静地坐在那儿,等着这阵晕眩过去。心里也在想着,白玉堂以前从不会这样乱发脾气,即使多生气,他会摔摔东西,但绝不会动自己一下。如今的白玉堂完全是失去了理智,而究其原因,就是他太害怕自己会再次离开他。七年,这七年留给白玉堂的是怎样的噩梦一样的过往?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相信我真的回来了,真的不会再离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