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
（三十四）
光为什么要将天野送回神奈川？
回来的久了，天野自己似乎也能渐渐明白过来。神奈川仿若有一种魔力，静谧的氛围让人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和煦的日照迷乱了视野，望不见归所和前方，只想安逸的被包裹在当下的温暖之间。而更能束缚住自己，不愿离去的原因在于身边，那个比阳光更为耀眼和温暖的少年。
这是天野回来后的第七天，一切如常。
她转过头，看着一手架着杆子一手托腮的仙道，阳光和身后的粼粼波光为他俊挺的侧颜镀上一层金边。这样的画面凝视的久了，心神就会不自觉地沉沦。而每每当仙道回眸对上自己的视线时，天野便会如梦中惊醒般一顿，骤然回神。这种慌乱源自于内心的歉疚，天野明白，她始终是欠他一个解释，关于之前的突然消失，亦或者是最初的突然出现，还有关于天野翼这个人的所有。
仙道对于天野刻意避开的目光并没有在意，只是浅浅的笑了笑，仿佛像是成了习惯一般的用大手轻拂她那柔软的刘海，随后别过脸佯装全神贯注于垂钓。而实际上，他是在等待，等待身边这个纤细敏感的小小人儿，收拾好自己的心境，继而将一切和盘托出。
基于最初在海岸边的相遇情形，加之越野无意间落在家中的那张原本并不太了解的歌手的CD，联系起日常中的点点滴滴，以仙道敏锐的直感和才知对于天野的身份有了七八分的推断。而之所以仍旧在等待着她的“自白”，并非是为了确信，对仙道来说，他总是坚信他所相信的。而不逼问，不追询，是仙道浑自天成的绅士风度，亦或是他的温柔所在。而这并不代表他不想去知道，因为，他想了解她。
“那个……”天野发出一个细小的声音，瞬间落入碧波的浪潮声中淹没。而仙道还是恰好的捕捉到这句简短的开场白，于是收起鱼竿转过身，全神贯注的准备聆听，这一次，不是佯装。
“仙道彰！你果然又在这里！”
中气十足的男声一击便将天野与仙道之间的氛围破碎。天野吓了一跳，稍稍向旁探出脑袋，瞥见一稍显熟悉的身影向这跑来。而仙道没有动静，他几乎都能从这急切且具有一定怨念的脚步声中辨出来人的身份。
“越野……我想你确实具有一定的才能。”仙道站自身，向着越野跑来的方向笑盈盈的说道。额上冒出的小十字一闪而过，谁都没有注意到。
“哈？”越野惶恐，原本是怒气冲冲的来抓人，却没想被对方冷不防的“夸奖”了一番，这是什么情况？
仙道无视掉被自己搞蒙一脸问号的越野，转身拉起还坐在小板凳上的天野，低声说了句“打个招呼吧”。仙道很清楚，以越野的个性若不来个先发制人，一会儿待他发现天野的存在后一定会惊异到大呼小叫。
“那个……好久不见。”天野应着仙道的指引尴尬的向还在混乱中的越野打了个招呼。果不其然，看到突然消失了的“队长妹妹”的再次出现，越野诧异得都忘了寒暄。
“所以呢，我现在很忙，回头我再联系你吧。”
仙道轻拍越野的肩头，继而提起渔具拉着天野离开。只剩木讷木讷的越野杵在原地，努力的想在脑内消化掉这五分钟内发生的种种。仙道说的自己具有的才能是什么？鱼住的妹妹之前听说回老家了怎么此刻又出现在这儿？一切发生的让人措手不及，越野不解，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再一次愕然，“手……手……手怎么牵到了一起……”
而不同于越野的诧异，事件的主角显然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即使羞怯如天野，也被借由仙道的手掌所传来的温度直抵心间，久而久之，拨动的心弦受到安抚，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安全感。
五月下旬的阳光落进拂过海面的气流中，伴随着微风一同将金色晕染在神奈川的每一个街角。天野抬起头，发现周遭的街景开始慢慢熟悉起来，直到伫立在绿荫中的一栋三层楼的小洋房紧挨着邻家砖红色的屋顶映入眼帘，天野才反应过来，这是……又被他带回家了。
“大小姐，请进吧。”
仙道打开门，在玄关处向着天野微微做出一个绅士般的邀请，嘴边迷人的弧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淡淡的诱惑，这种诱惑仿佛可以蛊惑任何一个路径此处的女孩越过这道门槛。所以，谁说女生需要的是童话中的白马王子，如果日日都有一位俊朗如他，魅惑如他的执事恭谨的等候家中，迎接你的归来，那么外界再多再美的风景也绝不能引起你离去的兴趣。
所以当下，这一个时刻，天野发现也许矢泽光是正确的。放弃那些所谓的梦想，做回一个平平淡淡的高中生，也许还能去到陵南，每日和他一起通学……而天野却不曾知道，当自己在心中默默勾画这美好蓝图的同时，面上的眉头是怎样紧蹙起来，仙道唇边的笑容又是何时挥散不见。
她总是独自烦恼，却不愿将一点点实情透露给自己吗？——仙道这样想着，收回了先前玩闹的架势，站直身对着面前还在出神的天野凝望了一会儿，“不信任”？这样三个字闪过脑海。
“别站在走廊上，这里并不适合谈话吧。”他在她的额头轻弹了一下，便自顾自的走进屋，拿了罐汽水坐倒在沙发，仰起头猛灌了一大口，那动作使得天野看不清仙道的表情。
谈话？是什么谈话呢？天野心知肚明，却又实在不知如何将脑中翻覆的思绪归结成句。
如果告诉仙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是不是应当还要解释一下自己出逃的原因？是不是还要说明为什么会一下子想不通的去跳海？是不是连带着那些关于矢泽润二的不想触及的记忆也要一并唤醒？……不，如此烦琐且沉重的过往并不是值得分享的事，更何况，自己已经找到了更好的解决方法——天野这么想着，便坐到仙道的身旁，挤出一个微笑说：
“我……转学来神奈川好不好？”
直接说转去陵南的话，对于天野来说还是羞涩到难以启齿。但是仙道一定会懂的吧，自己想和他在一起的心情。如果他愿意不计较先前自己的那些谎言，那么假使要放弃掉曾经的梦想，放弃掉天野翼的身份，那也是值得的。
而事情却不如天野预想的那般，仙道的眉头紧锁在了一起，莫说是愉悦的神情，仙道此刻面色凝重的叫人不敢靠近，冷若冰霜之下似又隐隐按耐着怒火。仙道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向下沉了一下，像是将一些难以名状的情绪生生咽了回去。“好”亦或是“不好”，他都答不上来，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小天真的人儿在用一个极其“天真”的方法试图逃避或掩盖他想知道的真相。是生气吗？仙道不想承认，但他确信自己在这个问题上不会陪着天野一块儿“天真”。
于是他抬起头，对上天野怯生生的眸子不知如何开口。或者说，既然事件的主角都已经采取缄口不谈的态度，那么他仙道彰又有何资格能去追问别人的“隐私”？
呵……好吧，我是在生气吧——仙道一忖额头，哭笑不得，这是彻彻底底的非常严肃的伤脑筋，不是半开玩笑的感叹“伤脑筋啊”就能解决得了的问题……怎么办？仙道和天野各坐在沙发的一边苦恼。
好在，总有一些不太恰当的事会在一些不太恰当的时机非常恰当的发生，比如仙道此刻响起铃声的手机。
仙道接起电话的刹那，不禁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而后听到越野的咆哮更是倍感亲切。不知越野在那边说了些什么，仙道的面色缓和了下来，挂断电话之后还不由的“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天野不解，看着仙道逐渐恢复到平日的神色，想说换个话题来缓和一下他们之间先前的紧张氛围，便呆呆的问：“你在笑什么呢……”
仙道将手机摆到茶几上，缓缓站起身淡淡的说了句：“我是在笑越野的才能。”
越野的才能？天野猛然想起之前在海边“巧遇”越野时仙道确有“夸奖”过越野的什么才能之类的，可那是什么？于是双眼写满了好奇望向仙道，却只得到一个躬着的背影。仙道在电视柜里拿了样东西，便又绕着茶几回到沙发上，“越野的才能就是，他总能在至关重要的时刻打断我。”说完，仙道别过头，极其认真地看着天野，那眼神像似要将对方看透。
“越野打电话来提醒我不要忘了去看池上的妹妹，于是我想……既然探病的话总要带点礼物吧……”仙道说到这里，用手不自觉地摸了下下巴，做出长长的停顿，良久的沉默让天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双手开始不安的摆弄起衣服的下摆。
“所以，你在上面签个名吧……天野翼小姐。”他将那张CD递到她的面前，咄咄逼人不是他的风格，可总有一些事是人的底线。他可以对很多事情表现得毫不在意，却无法对真正在意的事去假装不在意。他看到天野顺着脸颊滑下的眼泪，心里也跟着拧成一团，却无法不去迈出这一步。两个人中，总要有一个人主动，即使前行的道路并不一帆风顺。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