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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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运衰败，国家飘摇不振，人心涣散。沿路灾民与日俱增，哀鸿遍野。
没有马车代步，我们跟其他人一样，步行奔走。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庞大的队伍已变成很小一队，余下十几人同灾难做抗争。在听过晴瑶说，人饿了，会饥不择食的拿人肉来充饥，我便深感害怕。但还好，至今，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青山绿水，灾民所过之处，赫然不见，只余颓败，好似蝗虫经过一般，一点绿意不剩。
偶有人谈论战事何时休，眼中的渴望，对生的眷恋，见者感慨万千。别国军队踏进我国领土，战争，已呈白热化阶段。
师爷爹空带数千白银，然，买不到一丁点粮食。没人肯卖，哪怕你有万金亦然。大点城市里，虽有余粮，官员却不放行，灾民胆敢入内，定斩不饶，丝毫余地不留。师爷爹带出的一群侍卫，因为跟着师爷爹，并讨不了好，早早连夜席卷五百两现银，跑了。萧师爷发了好一顿火。可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只拿走一半钱财，总算还给他老人家留了一半啊。
逃亡的日子，时间流逝得很缓慢，我不知道逃了有多久。娘，晴瑶，我三人之中，数娘身体最差，次之晴瑶。熬到现在，实在不知道，还可以撑到何时。我们这样，最爱挑我和晴瑶错的萧三小姐，萧四小姐也好不到哪去，但，她们时而依然爱讥笑我们，仿佛那样她两人就能好过一些。
这天。师爷爹领着我们路经不知名的深山，累了，吩咐大家休息片刻再赶路。
扶着娘坐在草地上，任衣裳沾满尘埃，谁会去在意呢？我拍拍晴瑶的后背，帮她顺气，这几天，晴瑶的咳症越来越严重了。
娘很担忧，她说：“晴瑶，都怪娘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晴瑶无所谓的笑：“娘愿我和晴岚安乐无忧，我们，何尝不愿娘平安康健？娘不用自责。”
我抱膝听她们说话，明明现下最不好的是娘，身体弱得像风一吹就会倒一样。有一次，她好好走在队伍里，毫无征兆的直直倒下，我吓傻了，晴瑶反应快，及时弄醒娘亲。很多时候，我真怕她一睡，第二天，就醒不过来了。
就在众人放松心情休息时，意外突起。
时代的战争、贫瘠，除了造就无数流民孤儿，也会生出盗匪之徒。
十几名凶神恶煞，手持长刀的男人，不知打哪冒出来，迅速围住了我们。为首的彪形大汉恶声恶气：“交出你们的财物和粮食来，免你们不死。”
“老大，这可不对，除了财物和粮食，嘿嘿。”大汉的其中一个手下笑得猥琐，“还有这么多美人儿呢。唔，虽然瘦得皮包骨头，比没有要好啊。”
夫人、小姐们面面相觑，求救的看向师爷爹，我们这堆人里，就只有他一个男人，是为主心骨。
主心骨不能为她们遮风挡雨，他甚至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哀求道：“山大王饶了我吧，钱我有，你们要拿去，但是，粮食，早就用完了啊。这些……这些女人送给你们，都送给你们，不要杀我，求求你们。”
娘面如死灰，轻笑一声，低低道：“看我们都跟了怎样一个男人啊。”师爷爹不配为一个好爹爹，同样不配为丈夫，拿妻子女儿的命换自己的，寒心的不止是娘。共同逃亡了这么久，风雨同行，相伴多年的情谊，一瞬间，被他销毁殆尽。
我紧握住娘的手，传递着手心的温暖。
有忍不住悲意的啜泣起来，拿长刀的大汉不耐烦，挥舞手中长刀：“哭，哭什么哭？嘿嘿，跟着这个男人，只会让小美人儿们吃苦，跟着老子，老子可以让你们吃香喝辣的。”
“大哥，跟他们废话什么，全都带回去再说。”
“是，是，说得是，大家伙围上去，把小美人儿们带回去，好好供兄弟伙享用。”
“哈哈。”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被带到山贼窝里去，任人欺凌侮辱？我心中焦灼不已，晴瑶咳嗽声更加急促。
“跟了老爷这么多年，却不想，老爷是这样的人，危难时刻拿妻儿换活路。哈哈……奴家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下辈子，再也不想要碰到像老爷这样的人了！”是师爷爹那个无主见的正室，她的凄厉笑声响彻云霄。
娘手掌盖住我的眼睛，鲜艳红色，妖冶魅惑，浸染大地。我偏头，拿开娘的手。
大姨娘，撞刀自缢。从无主见的人，在生命最后一刻，勇敢了一把。喉咙有什么东西哽得难受，眼睛酸涩，眼角无泪，眼泪怕是早已干涸。
这一幕，惊了全场的人，事情发生得太过，来不及阻止。师爷爹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他在想什么呢？自责？歉疚？懊悔？山贼老大手执染血长刀，衣袂溅了血渍：“娘们倒也有点骨气。跟着老子走，伺候好老子就不必忍饥挨饿了，为了个不值当的男人，何必呢。”
有些东西，是重于生命的，这一刻，我不禁肃然起敬。大姨娘，走好。
萧师爷抬头，不去看大姨娘的遗体，扑倒在贼老大脚底下，哀求道：“萧某身上有上百两银子，全都上缴给大爷。那女人，是她自个不识好歹，大爷千万不要生气。还有其他的女人，献给大爷。大爷……大爷能不能通融通融，也让萧某加入大爷的团队？”
这得多没心没肺呢？萧三小姐前些天还骂我没心肝，她怎么不去骂这个男人？
“贱妾书读得少，可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大姐，妹妹来了。”这次，是萧师爷的妾侍，与大姨娘感情不错。她话音刚落，鲜血再溅当场。
生与义的取舍，她们毅然选择后者。娘牵着我的手，捏得越来越紧。她在挣扎，不愿意被人凌辱，可也不愿意丢下我和晴瑶不管。
因这两人的举动，山贼头子彻底不耐，厉声道：“还有哪个想死，给老子快点。没了？来人，统统都给我带回凌风寨。”
“呵呵，大爷，跟着你回寨子，是不是就真的有吃的有喝的？”萧师爷的某个妻妾，容姿绝色，即使病了也是一位病美人。她在正房和另一位妾侍骤然死亡之后，有那么片刻的哀伤，接着，媚笑着贴到山贼老大身上。
萧师爷跪在山贼老大身下，右手捏拳，青筋涌起：“大爷，求你，也带小的回去吧。”他送女人给别人是一回事，他自己的女人倒贴过去，又是另一回事。面子没了，难受了却还要苦苦哀求他人？活该啊，师！爷！爹！
山贼老大怀抱美人儿，乐呵呵的：“你说呢？”
“讨厌，我不依啦。小女子定会好好伺候大爷的。”
“好，哈哈。”贼老大放声大笑，鼻孔朝天的俯视萧师爷，“钱交给我，你跟着来吧。不过，凌风寨不养闲人，你当不了山贼，劫不了钱财、粮食、美人，就给老子哪来滚哪去吧。”
眼看着事情就要这么定了，山贼围过来准备押着我们到他们的什么凌风寨。我心跳如擂鼓，急得不行。不能让他们带走，难道，真的只有死吗？“娘，晴瑶……”我，害怕了。
娘：“岚儿不怕，娘和你姐姐，会护着你。”
晴瑶：“嗯，别……咳咳，咳，别怕。”
总是这样，要你们保护我。萧晴岚，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做个可以保护她们的人？听着晴瑶压抑的咳声，我心里难受得紧。
等等？咳声，咳嗽……有什么东西划过我的脑海，眼看着山贼们一步一步靠近我们……赌一把！
我扯晴瑶的袖子，故意放大声音：“姐姐，你咳得这么厉害，不打紧吧？娘说的疑似肺痨是什么意思？”娘脸上浮现诧异的表情，晴瑶第一时间会意，咳得更频繁。
果然，准备过来押我们的山贼脚钉在原地，见鬼一样的看向我们，不敢靠近。肺痨，在古代，是绝症吧？
山贼老大猛地推开怀中女子，惊恐道：“肺痨？！你们跟她在一起，不会早就传染上了吧？”
师爷爹忙解释道：“怎么会，这一路，她……她三人我都命令她们跟得远远的，不许靠近，绝不可能被传染上。再说，除了她，也没有人咳嗽了。”
刚才萧师爷让大家休息时，我们离人群是远了点，这下拿来给他当台阶下了。
被推倒在地的女人抬头狠瞪我一眼，站起来，娇娇怯怯：“大爷，她也说只是疑似啦。而且，我们，真的没有让她们靠近过。”
山贼老大将信将疑，他手下的人道：“忙活了一场，总不好什么都不得。老大，我看这样，把他们带回去，先关起来，确定没事再说。至于，另外那三个，让她们有多远滚多远。”
“也好。”
他们定了主意，便扔下我们，押着其他人走了。萧三小姐和萧四小姐平常最喜欢过来找我们茬，在听到‘肺痨’二字后，面如菜色，双手来回搓胳膊，一副深恶痛绝之样。能在临别之际再恶心她们一把，我满足了。
“岚儿你呀，有计划，不先跟我们打声招呼。晴瑶反应倒快。”人全散了，剩下我们三个活人，及，两具尸体。娘伸手揪我的脸，悲悯道，“把你两个姨娘埋了吧。”
我们草草掩埋了两位姨娘，不作停留，匆忙离开。
从今往后，再没有‘爹’和多余的人，真正只剩下我们三人，相依为命。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