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我们的篮球》晓菲菲

59、同门师兄弟（中）

　　“喂佐佐木，那个红头发的看上去很凶耶。”
　　“你说哪个啊？”
　　“矮矮的那个呀。”安腾享受完超豪华15秒马杀鸡后，扭动着脖子甩了甩胳膊重回赛场。
　　青藤联现在开始急了吧？
　　肯定的。
　　想着一开始就不怎么放在眼里的小队伍居然能一下子追平分数，放着任何人都会忍不住往坏的地方猜不是吗？
　　有阴谋？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没有什么大失误，和往常一样，却不知不觉中被逼平了。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要被反超？
　　然后，输了比赛？
　　可原因呢？
　　原因是什么？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结局？川立国高到底用的什么方法、战术、策略？还是说，难道是自家的队伍变弱了？变得连11强入围赛都进不去……？
　　“混乱吧！”
　　不由得低声嘲弄道，安腾扬眉侧望的眼神里闪出一丝不羁的讯号。
　　赤司征十郎。
　　桃井五月。
　　只要你们一刻不发现场上的秘密，青藤联就注定不可能杀入11强。届时，你们将尝到被无名之辈掀翻在脚底的耻辱，这不仅仅只是川立国高所能达成的高度，那是由诸多被迫放弃篮球，被迫掩埋于阴影中其他人的力量。
　　还有火神大我，冰室辰也。
　　阿列克斯的得意门生。一静一动，以静制动，以动压静，总是在阿列克斯口中能听到犹如铁树开花般的评语。
　　让人很不爽。
　　这次回日本，同样也是为了向阿列克斯证明——究竟谁更值得她倾囊教授。
　　等着吧，阿列克斯。
　　“喂，你们可要好好打起精神哟。”
　　双手插在腰间，安腾凝视着走向赛场中央的青藤联，缓缓地举起了右手。
　　“我们是No.1。”
　　他竖起食指，指向前方，“而他们——”
　　五指倏地张开，安腾眸底浮出一片挑衅的颜色，而那只张扬的手随着那略带稚气却又邪恶无比的嗓音用力一握——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用我们的厉棍塞满他们尽是漏洞的身体吧！一口气，结束比赛！”

　　是谁说矮个子无法在竞技篮球中生存？
　　是谁说团队作战依赖的只能是技术？
　　高桥诚在向外线拨出传球路线的刹那，嘴角浮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不对。
　　那并不正确。
　　在西方世界，他们常常对东方人的循事模式感到难以理解。在他们看来，没有任何盈利、没有丝毫潜在收效，抛弃身份、抛弃地位、抛弃家庭，甚至愿意献出生命是如此愚蠢的事。他们不能理解为何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奉献所有的一切，却丝毫不计较报酬。
　　差异。
　　西方人如此直接的价值观，确实无法承受东方这充满古韵与侠义的文化。
　　在东方世界中，知音难觅。
　　哪怕耗尽一生的心血、一生的时间也未必能找到一个能心意相通、伯牙子期的人。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运气，是精神上不断渴求追逐的终极目标。
　　所以，即便为此肝脑涂地亦不在话下。
　　而安腾远，这个自己曾经以为根本无法胜任队长工作、时不时便乱吐黄段子、并极有可能水土不服的家伙，眼下无疑成了队伍中拧绳的纽带，精神的寄托……
　　“！”
　　在横向西传的刹那间，高桥余光扫到了紫原乍然逼近的身影。
　　呵。
　　真是……要佩服起青藤联了。
　　“喝——！”
　　低吼着，高桥竟在身体尚未恢复平衡的状态下，硬是将脱手的篮球重新捞进自己的怀里。谁知紫原却不改速度，竟霸王硬上弓似的直接用身体撞上了高桥。
　　跌出禁区，意料之中。
　　高桥死死地抱着篮球，擦伤的额角渗出了一丝血迹。
　　好家伙，竟然还来真的。
　　还真一点儿都不在乎4犯在身。
　　“安腾！”再次听到响起的哨声，高桥毫不犹豫将球传给了左场禁区的队长。
　　这个时候他别无选择，状况似乎和预料中的稍显不同。青藤联并没有因为要保护中锋紫原敦而换上大坪泰介，也没有调整队形。从理论上来讲，并不明智。
　　但，他们是青藤联。
　　他们，有骄傲的资本。
　　高桥忽然感到掌心里有股热浪蠢蠢欲动，炫目光耀的炽光灯仿佛晨曦铺下的金粉，照得整个赛场闪闪发亮。
　　“紫原敦，我开始欣赏你了。”
　　迅速回防盯梢着紫原，高桥激动的心绪一点点袒露了出来。
　　天赋雄性的竞争欲无从抑制，而这一刻他终于能稍微根武那家伙的心思了，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士为知己者死，同时却也活在不断挑战、被挑战的乐趣之中。
　　紫原俯视的眼神微一愣，眉毛在那张扑克脸上轻轻一挑，莫名道：“啊？”
　　“4犯在身还敢用这样狠辣的方法冲撞，我可还没见过。”
　　“……”
　　“确实，胆识过人。”
　　高桥这样毫无保留的称赞算得上是寥寥无几。并不是他自视甚高，亦非妒忌心强而不愿承认别人，纯粹是他内敛而沉冷的个性，对自己说过的话一而再、再而三地思考，往往有强烈的意识要对口中所言负责。
　　然而紫原却丝毫没有体会到这份“来之不易的用心”。
　　他歪了歪脖子，依旧顶着下垂的眼帘，诧异道：“啊？4犯？谁啊。”
　　“……”
　　“喂，月亮妞，这怎么回事啊？”
　　众目睽睽之下，紫原竟收起了各种拦防动作，扭头看向了一边的指挥席。桃井毫无疑问被这天然呆气得直跳脚，而高桥却深深地被悚到了。
　　他……可从来没见过会这样不上心的家伙！
　　就算不是为了团队，就算对胜负毫不在意，可就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睁只眼、闭只眼”更是处于一种全然不知的状态，这就太叫人惊异了。
　　喂喂，兄弟啊，你这个可是在比赛呐。
　　不是普通的练习赛，是11强的入围赛啊。
　　输了就走人，输了就一无所有的比赛。
　　……还是说，对手是名不见经传的学校，所以就这样无视了吗？
　　是吗？！
　　一股无名之火悄然爬上了心头。
　　高桥不禁转惊为异，转异为怒。他冷冷地瞪了眼正在面前走动的紫原，向来不愿多话的他竟忍不住开口道：“看着吧。”
　　“？”
　　“时针将会逆转，风水亦会倒流，你们将会被自己骄傲的东西所打败。”
　　高桥话音刚落，只见看台上的观众竟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迅即，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道高高起跳的身影，安腾远——
　　*
　　以静之技，破雷霆万钧。
　　那时，当冰室用那臻于完美的姿态进行投篮时，在场的人均呆在了原地，乃至忘记了自己的行动。而他的炎阳投篮，更是在那一刻让人产生了无可攻破的绝望心理。
　　青峰站在看台上，第二次产生了这种违和的异样感。
　　后仰起跳的安腾体态竟如此轻盈，四肢舒展则一览无遗，仿佛背上张开了翅膀带着他向上浮去。而最先反应过来的火神利用他优秀的弹跳力硬是追上了安腾的高度，就在所有人认为火神必将其盖帽，或者至少会阻挡安腾的进攻，一个令人吃惊的景象产生了。
　　篮球，越过了火神的手掌。
　　刹那间，记忆沟壑中的影像杀入了所有人的咽喉，而离火神仅几步远的冰室，更是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炎阳……投篮……？”
　　难以置信地暗忖着，泪痣上的眉梢泄露了不安的困惑。
　　这，确实是炎阳投篮。
　　从起跳的瞬间，体型、姿态，腕臂的力量，包括指尖的张力，滞空能力及球体浮现出的弧线，无一不在说明这正阿列克斯所传授的静之技——炎阳投篮。
　　一丝疑点都没有……
　　不折不扣。
　　“怎么……回事？”
　　落地的火神震惊地扭头看去，只见橙色的球体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正中网心。追上来的冰室不禁横眼看向悄然落地的安腾，试图从他那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上得到点什么讯息，却让思绪愈加杂乱。
　　真的是炎阳投篮吗？
　　不会……错。
　　可为什么专属于他的炎阳投篮会出现在安腾的手里？
　　拷贝吗？
　　仅仅只是拷贝那么简单吗？
　　难道和黄濑一样，对方这个叫安腾的家伙也是模仿万能？
　　可是……不对……
　　感觉不像是在普通的模仿。
　　修正……？
　　像黄濑那样能够自我调节随后化为己用的能力？这个矮个少年居然有这种实力？！
　　一连串的问号在冰室的脑中雷霆暴雨般地闪过，然而，他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推敲其个中细节，在旋步转身接到绿间从外线传来的球后，便当机立断进行内线强攻。
　　现在要做的，是扳回一城稳定军心。
　　压低了身体尽可能地护住手中篮球，冰室努力在密不透风的防守中寻找契机。
　　川立国高凭借安腾的这一分反超了青藤联，在场的球迷们开始紧张又期盼，纷纷伸出脖子握紧拳头等待着接下来的一分一秒。大多数人心里还是坚信着青藤联绝对会赢下比赛，赢下晋级权，可对奔跑在赛场上的球员们，特别是冰室，竟不再那么笃定。
　　印象里中规中矩的川立国高，渐渐在变。
　　几次突破，都在不经意间遇了阻。
　　“哟。”
　　招呼声突然钻了进来。
　　侧眸望去，冰室下意识地背过身，借由脚下重心的平稳转移挪向了一边。
　　视线里，川立国高的队长安腾远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很惊讶吗？炎阳投篮。”安腾笃定的声调仿佛吃准了冰室的反应，尤其是那不高不低、略有挑衅与傲气的微笑，更令冰室没由来地闪过一丝不安。
　　这家伙……
　　“你和阿列克斯什么关系？”
　　安腾不觉挑了挑眉：“嘛，还不错。脑子确实冷静。你难道就没想过我这是模仿而已吗？”
　　“不是模仿那么简单吧。”反手一个□□直角，冰室瞅准了话间的空隙，预借前来支援的绿间来晃过安腾。
　　眼下，也只有绿间尚且还能腾出时间差来。火神和紫原都被对手不遗余力地盯梢着，而赤司不知为何总不在能恰接的范围内。
　　心，一沉。
　　迅即便向左侧晃去。
　　高速过人曾在冬季盟上与诚凛对战时运用过，当时由于过分完美且不计代价的消耗体力而令全场——包括青峰等人在内惊讶而一致认可。
　　就算仅仅是个幌子，冰室却也愿意用几近真功夫的代价来骗过对方。
　　他就是这样的男人。
　　认真而固执。
　　“这个高速过人也是阿列克斯教的？”
　　刚回摆至右手边，冰室却在耳边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安腾的声音。刹那间，掌下的篮球竟被对方拨出了内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