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娘》猫猫舟

8、真相

　　——抱歉，我，迷路了。
　　——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
　　——我叫苏夔？你呢？
　　我一遍遍在脑海里温习我和夔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我记得那一天雪樱花飘落的如同大雪，纷纷绕绕。

　　手里攥着夔给我的灵石，那上面还保有夔的气息。
　　夔，我好想你！不过，不用急，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来陪你，你一定要等我。

　　看着那些繁复而美好的雪樱花，突然想起那片雪樱林，那些善良的村民，还有娘。

　　于是，手中的灵石就这样被泪水一滴滴的溅湿。意外的，手指仿佛被什么东西硌着，反复摩挲，举起那块灵石，透过窗外的阳光，我看到了，在那颗灵石上面，清晰地刻着两行小字：

　　玉似竹翠，芷若莲红。

　　一时之间，思绪纷乱的如雪樱飞舞。
　　玉芷，娘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块灵石上？这是夔交给我的，为什么？娘和夔，有什么联系？

　　舞妃娘娘，您该吃饭了。
　　看着推门进来的奴妈，我忽然想起，奴妈第一次见我的情景。难道，这是天意？

　　窗外，狂风大作，阴霾的天空让人喘不过气。那些宫女们不停来回奔跑，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作准备。
　　风沙迷眼，手里紧紧握住灵石，身边的雪樱花已经花残叶败。

　　舞妃娘娘，奴妈的声音，门开了。为什么不点蜡烛，这么黑？
　　风呼啸涌入，身上的衣衫猎猎作响。霎时，闪电划过双眼，我看到奴妈诧异的表情。

　　冰凉的大理石刺激着脚底的肌肤，我拉着奴妈的手在闪电的照耀中一路奔跑。脸上带着快意的笑容。
　　舞妃、娘娘，你要带我去哪里？奴妈的声音里有着一丝颤抖。
　　“啪嚓——！”终于，雷响了。

　　这里是？奴妈惊讶的语气果然在我的意料之中。红莲池，娘曾经拥有种种经历的地方。

　　天色越来越暗，发丝被风吹乱，裙带飞扬。

　　我微笑的坐在红莲池边，看着池中即将绽放的几朵红莲，那些鲜艳的颜色在灰暗的天空中变得愈发明亮刺眼。
　　娘娘，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奴妈隐忍的话语让我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想法。奴妈，她一定知道什么。

　　我微笑不语，只是摊开手掌，灵石缓缓的出现在我和奴妈眼前。
　　啊——！奴妈的表情是我从没见过的痛苦和恐惧，灵石，玉芷的灵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我和奴妈僵持的凝望着对方，然而，她却一直回避我的眼神，表情，欲言又止。她应该明白我想要知道什么？

　　电闪雷鸣，伴随着想要吞噬一切的黑暗，狂风叫嚣着席卷整个世界。

　　终于，奴妈瘫坐在地上，不再坚持了。然后，叹了口气，艰难而缓慢的说道，
　　夔与你，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

　　“咔嚓——！”辟天而下的炸雷，震的手中的灵石因为拿不稳而滚落下来。突然的闪电，刺眼的光芒，将黑暗驱逐，霎时照耀的如同白昼，天际仿佛被狠狠地撕裂一般。

　　清冷的大殿，王独自伫立。窗外，风雨交加，整个王宫愈发凄迷。

　　殿外的回廊上，雨水飘零，脚尖的皮肤触到那些微微湿润的大理石，轻盈的行走。偶尔的闪电划过天际，映出苍白无力的眉眼。

　　夔，不要怨我，要怪就怪那个女人！王紧握双手，神色坚定。

　　奴妈的话在我耳边清晰的萦绕，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不停的在内心抨击。王，你知道，对不对？你早就知道真相，却在囚室故意隐瞒。王，难道我们注定要彼此折磨？

　　雷电霎那的光芒映在王清晰的眼眸中，怆然而悲伤。

　　身上的霓裳轻轻飞扬。一步一步，离王越来越近。大门前，深深的呼一口气，伸手，慢慢的推开那道阻挡在我们面前的障碍。

　　门开了，蓦然回首。王冷漠的神情竟然露出一丝不经意的欣喜。

　　笑容在我脸上一点点渲染，然后，抑制内心的疼痛与怨恨，朝那个让我失去欢笑和幸福的男人走去。

　　风卷起轻薄的羽纱，纷乱入眼。我站在大殿的正中央，铺天盖地的寒意在我身边扩散。
　　于是，我开始舞蹈。

　　娘说过，要成为天下第一的舞者，就必须灌注全部的感情。如若不然，便不要舞蹈。
　　可是如今，我还能拥有感情吗？还有资格谈情吗？

　　羽纱飞舞，美妙的舞步，曼妙的身姿，无与伦比的结合。王的眼神开始迷离而涣散。

　　娘，你就是在这里舞蹈，在这里改变着自己的命运。今天，我将和你一样，舞蹈，旋转，然后改变这一世的宿命。

　　王沉浸在眼前的这个女人身上，一刻也不愿放过。那些美妙绝伦的舞步，恍若隔世般的惊艳。父王，你也是这样看着那个女人，对不对？那个拥有绝世容颜的女人。

　　不停的旋转，脚尖划过光洁的地面，属于我的幸福在慢慢离我远去，光与影交错纵横，我恍然看到雪樱林，那些一大朵一大朵繁复美好的花朵，无声无息的飘落。然后，看到娘，看到夔，他们对我微笑。温馨的画面在我心口如利刃般掠过，开始淌出鲜血。

　　终于，身体滑落在地，静静的喘息。
　　羽纱拂面，我竟然看到，夔，微笑的凝视我。

　　舞，那个声音，却是王。累了吧，来，把手给我。脸上的笑容干净而纯美。
　　于是明白，思念也是有重量的。

　　我微笑的仰起脸，轻柔的把自己放在王的手心。那一刻，我看到王清澈的眼眸里，美丽的不可方物的自己，还有，强烈的占有欲。

　　于是，那一夜，如我所料般。王占有了我，霸道而温柔。

　　撕裂黑夜的闪电还未停息，时时在我眼前闪烁窗外衰败的庭院，雨打花落，凄怆而悲凉。

　　雨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王依栏而坐，素白的衣袍随意的披在身上，目光落到很远的地方，竟是一脸的落寞。
　　你心里在想什么，王？

　　舞，你醒了？王微笑，轻声唤我。
　　我笑笑，然后靠过去。
　　舞，王的手指纤细而修长，轻柔的插进我的发丝，缓慢而安宁。你恨我吗？

　　心在颤抖，不由自主紧握双手。
　　恨，我怎么能忘记这个字，那种切肤之痛，透入骨髓。
　　然而，我只是微笑，浅浅的微笑。

　　王拥我入怀，在我耳边呢喃，舞，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永远守护你，守护你的笑容和幸福。
　　让我代替夔！

　　笑容绚烂绽放。

　　夔，失去你，我还有幸福可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