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系列》水情兒

16、千秋雪～１-３

　　身为大夫，要有职业道德，这说得过．

　　身为大夫，要为病患负责，这也不过份．

　　但为什麽从未有人说过，病患也应该有身为病患的角色道德呢？

　　他明白不安於现状是人类的通病，但他从未有像现在一般深刻地认为，大夫真是全天下最苦命的行业了！！

　　所谓「神医」，难道不是应该高高在上，钱太少不看诊，日子不好不看诊，心情不好不看诊，天气不好......做一个神医至少必须有上述的原则（？）之一吧？！

　　但为何他堂堂江湖上好歹算有名气的「神医」却得兼职多重角色？

　　有史以来有哪位神医比他还更不像神医的？

　　「你好像对我很不满．」捧著药碗的少年看著眼前的他，突然冒出这麽一句话．

　　「呵呵......怎麽会呢？我可是你的大夫呢～！怎会对你不满呢？」坐在床沿，他只手倚靠著脸挟，充满了书倦气的清秀脸庞此刻还是挂著招牌笑容，柔和地似薰风般，彷佛能教人心醉．

　　他有一双细长的凤眼，很适合笑容，笑起来会微闭，长长的睫毛会垂下更显清晰，只可惜了他那一头仅及肩的乌发，这般的笑容，若是点缀上成弦的青丝，定是幅人间美景．

　　「少来......」低头啜了口药，少年并没有受到半点诱惑．

　　自从他顶著这笑脸将自己压在床上威胁自己後，自己对这笑容就彻底免疫了．

　　其实他也未对自己做了什麽，而且从他的手劲看来，少年可以肯定他对武术定是一窍不通，若非自己躺卧在床，少年有自信自己绝对不会受制．

　　但即使如此，自己对他仍存有恐惧......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就能成功地教自己发寒，这种现像，即使是武林排名在二十名内的兄姐恐怕都做不到十分之一．

　　这人......很危险......危险到绝非一般的大夫......

　　出身武林世家的少年很清楚，眼前的人纵然柔弱，但绝对是惹不起的对象，危机的本能让他暂时选择合作．

　　看了看自己被他捧在掌心按揉的脚踝，虽不甘心，但他的医术似乎真非浪得虚名，几十名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症状，他竟然能轻易为自己止疼．

　　这伤......其实是被大哥的某位仇家造成的，据说是因为那仇家的刀箭上喂了某种剧毒，虽不致命，但却会降至四肢末端，腐蚀经髓却不伤肉骨，一般大夫根本无从下手医治，也找不著解毒剂，腐蚀的速度又慢，根本是慢性折磨．

　　对於江湖涉世未深的少年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但大哥却千万交代，如有人问起伤口来历，绝不可说出，所以那天少年才会选择欺骗，没想到却立即给揭了穿．

　　「看样子......你并不懂事情的严重性......」

　　用著为难的眼神，他还是认命地捧著少年的脚踝为少年按摩，看著少年不时因疼痛而皱起的眉头，有些恶劣地在剧痛的穴上加大力道，却没听见想听见的哀嚎．

　　有些失望，毕竟病患的哀嚎也是大夫的娱乐之一......

　　「会疼吗？」

　　「才不会．」倔强地别过头，少年并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因忍痛而咬得青白的唇．

　　「呵呵呵呵......」终於忍不住笑出声，他一把从身後抱住了少年．「你真的好可爱喔～！」像小白兔，越可爱就越教人想欺负．

　　他不否认，这是他个人一点小小的嗜好．

　　想到接下来的日子，也许留下来也是不错的选择，他想．

　　那天为少年看完诊後，他有了些迟疑．

　　少年的兄姐急忙地问他可否能救，他犹豫了下，这才点头．

　　他告诉他们，能救，但必须花费相当久的时间，且诊疗的过程中不能中断．

　　想当然耳，少年兄姐二话不说要自己留下来为少年治病．

　　这就是他迟疑的理由......

　　有记忆以来，他的日子几乎全是在流浪中度过，印象中从不曾有过久待的城市．没有刻意，但飘泊似乎早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他生活的一部份．

　　不是没想过安定，但习惯早已深植入生命，又如何改？

　　难道，他的生活必须要为一个男孩破例？

　　他不想留，但少年白兔般警戒的眼神让他兴起了逗弄的念头，他已有好多年不再去关心别人了，甚至早已忘了他人的体温．

　　所以当时，挑衅似的，他答应了下，也可以说是一时冲动．

　　他知道，也许他会後悔，但至少当时的他想这麽做．

　　想，就去做，这一点恐怕是他多年来，唯一没改变的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