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 4 章 ...

  •   当那个男人接近的时候,说无动于衷是苍白无力的谎言。任谁都没有办法无视他的存在吧,罗伦佐•伯尔吉雅是如此耀目的一个人,一瞬间的错觉里,他占满了眼前的景物。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的表情,已经一点也记不清了。这或许是人在极端情况下大脑自动采取的消极的自我保护吧。

      路德维希•冯•海德里克的血统源自北欧,对亚平宁半岛式的热情一向敬谢不敏,然而罗伦佐•伯尔吉雅所有的并不只是热情。

      他的突然闯入打乱了桌上塔罗牌搭成的塔,约瑟夫•曼施坦因不介意地挥了挥手。冯•海德里克收拾起四散的牌时,伯尔吉雅微笑着拈起那唯一掉落地面的一张,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送到冯•海德里克的手边。那是一只干燥稳定的手,有着修剪整齐的指甲,有力却不失优雅的关节。冯•海德里克翻过牌面,是二十二张大阿尔克纳中的“月”。

      “路易。”他用毋庸置疑的口吻叫道。

      冯•海德里克反射性地回瞪他一眼,考虑到元首在侧,便放弃了争辩。

      还是第一次被亲人以外的人叫起名字的爱称,而且用的是令人讨厌的亲昵又轻佻的地中海语调。伯尔吉雅——又一个向逆十字军投诚的军阀家族,无聊的败家公子,冯•海德里克暗暗咬牙。

      冯•海德里克直到最后一刻才相信自己是被这个男人出卖了,自付从未信任过这个讨厌的男人,但是被出卖了却是事实。而这个事实终于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并不是不知道曼施坦因阁下的洁癖,自己也从来都不是个会对同性感兴趣的人,或者更明确地说,他路德维希•冯•海德里克此生至今认为曾对任何他人动心。
      然而那个强势到极点的男人,总是给他一种若有若无的亲切的感觉,当这种感觉逐渐上身到亲密时,冯•海德里克的心里已经有个声音在提出危险的警告。但是这时候少年人的自信和自诩的风流——或者说还有某些虚荣心的成分——占了上风,让他放任并且有意无意地去促进这样的亲密。

      而曼施坦因也在玩一个游戏。路德维希•冯•海德里克在他这样老到的眼光里不过是个爱炫耀一身羽毛的雄孔雀,年轻而才华横溢,然后多少有点华而不实的成分,而他可以断定冯•海德里克本人目前追求的也就是那点华而不实。和元首的亲密关系对这样一个年轻人来说,无疑是一剂很好的□□。有一点毫无疑问就是冯•海德里克在战斗机驾驶上的天分是不世出的,虽然说一架战斗机的力量在整个战场乃至整个战役是不能起任何决定作用的,但是所有军事家都不会忽略人心在战场这种生死一瞬的炼狱中的奇妙变化。一个传奇的飞行员,一架永远不被击落的轰炸机,这些其实对士兵的生死起不了多大作用的逸闻往往能给固有的勇气与献身精神撑起一个盲目的后盾。个体的杰出很容易让人产生整体强大的联想,而这样的联想能够让整体从实际上强大起来。这对于一个统治者来说,实在是一件极其美妙的事。

      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冯•海德里克,本身既不是一个军人,也没有参军的打算,虽然因为机缘巧合为保住自己的性命使用了军事器械而自动领了军籍,他也并没有要坚定地履行军人的义务的打算。曼施坦因这时候非常满意地看到自己的领袖魅力又一次被证实,显然冯•海德里克已经以受到自己的赞赏为人生最大的光荣。那么让他在前线起到撑起一个精神后盾的作用便是非常理想的小小战略了。

      于是曼施坦因在他从喜马拉雅战场归来时送出了一枚Faith的勋章,这种勋章至今不过授出不足百枚,领受的都是些逆十字党内部位高权重的建党人物。对于Faith勋章的这次“下嫁”,老人们并不是没有怨言,不过由于这些人之所以可以跟随曼施坦因到如今,多少也都习惯了他的出其不意,不受限制的思维方式,或者说自己本身也是这种思维方式的追求者,所以怨言会很快消弭于无形也是在曼施坦因的预料之中了。

      冯•海德里克表面的无动于衷也在预料之中,但是曼施坦因也看到了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睛里萌起的狂热——一直以来,它们都是贵族式冷漠的极佳代言人。

      清晨的阳光透过牢房照在齐映的脸上。

      疼痛已经变成身体的一部分一样习惯,睡着时甚至可以清晰自由地做梦。思维和记忆都在脑海中有条不紊。

      齐映感觉到阳光,试着挣开眼睛。这是一间陌生的牢房,比原先的单人牢房要大上一倍多。
      “呜——呜呜……”一阵苍老绝望的哭泣从若有若无到渐渐立体。

      房间里还有别人!是……昨晚的人?齐映立刻警觉地坐了起来,右腿的屈伸牵起几声金属的“叮叮当当”。腰部以下几乎失去了知觉。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蜷缩在墙角号啕大哭,一个黑人男子跪在老者身边,低头不断亲吻着他颤动的白发,用听不懂的非洲语言轻轻念颂着什么。

      “你会说希伯来语吗?”一个声音操着生硬的汉语突然冷冷地问。齐映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床上坐着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东方青年。

      不是汉人……那么……是大和民族?这个东方人镜片后面深沉的黑眼睛闪出无机质的光,让齐映泛起一身寒意,“会……”

      “那你快说点什么安慰一下这个可怜的老人吧。他叫摩西•阿里,只听得懂希伯来语。”他马上道。

      齐映顺从地点了点头,在神学院里,倾听他人的痛苦、烦恼,并代表神施予慰籍是专门的训练。“请问……阿里先生因何而哭泣?”

      东方青年横了齐映一眼,道:“昨天晚上他们的圣城耶路撒冷被逆十字军占领了。”一脸“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吗”的神情。

      “耶路撒冷……沦陷了?”齐映无意识地用希伯来语重复,“神啊……”

      那个老头听懂了,哭得更凶了。

      “你现在叫什么都没用,快让那老头先别哭了!哭的我心都乱了!”那青年撑着床沿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牢房门口,把脸贴在铁栏上,背对着室内,不愿意再理会三位室友。

      齐映茫然起身,忘记了他的右脚已经变成连着铁链烙在腿上的一个铁球。身子失去一边的支撑,狠狠摔倒在地。下身的麻木让新的疼痛不为觉察,齐映毫不犹豫地向老者爬去。右腿移动得万分艰难,沉重的铁球在地上拖出可怕的噪音。

      在他终于触到老者的一刹那,齐映紧紧抱住了那干枯瘦小的身躯,用希伯来语柔声低诉,声调优美得如同捧着《圣经》在祈祷:“摩西•阿里,不要害怕,不用哭泣,神将拯救我们。”

      老人无力地摇头,喉咙里发出几声“咿咿呀呀”无法辨认的低吼。

      “阿里爷爷被那该下地狱的魔鬼弄哑了!”黑人静静的说,他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饱含世态炎凉。

      “我知道了。”齐映黯然道,静下心来感受老者的悲伤。他叫——摩西•阿里,显然,对于唯一的神来说,是个异教徒……对于异教徒的帮助只能是引他回到正道,其余都是被严格禁止的。然而一切都源自圣城耶路撒冷,神的安息之地已经被攻破,古老的契约是否还有意义?齐映自嘲地摇了摇头,这些话真的说了老者想必也不会明白吧。或许应该抛开战火中渐渐无力的神学理论,单单从人道上施予宽慰?

      “阿里……爷爷,”齐映学着那黑人的称呼,“耶路撒冷被占领并不能影响神的力量。神墓只是神留在世上给人们崇拜的偶像,其中没有贯注力量。所以你不用担心。”老者的哭泣并没有停止的趋势,齐映咬了咬嘴唇,只得补充道,“契约也是一样,真正的契约订立在远古的圣山,柜子里放的不过是一纸文书——或许早就空无一物,只要神的力量不竭,与你们祖先订立的契约就永远有效。”

      那老者止住了哭,抬起头来面对齐映。

      齐映着实被吓了一跳,那一堆皱纹里嵌着的眼睛居然整个是灰白色的,看不出眼珠。鹤发鸡皮,表情痛苦扭曲至极,直着喉咙喊出破碎的音节,分明是不相信的神情。

      齐映长叹,放开手臂,在地上一撑,退后一尺,换了训练有素的出尘音调,“我,齐映,就读于梵蒂冈圣玛利亚神学院,已发圣誓,身心俱为我神的仆人。谨以我口,代为宣扬神之万能。”

      “你是……教士?”黑人马上问道。

      齐映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还不是呢,我尚未毕业。”

      “所有的宗教都是骗人的玩意儿。”本来站在牢门口的东方青年坐倒在地,他坐着的方式很特别,为了保持平衡,他不是用背靠着墙,而是用左边没有肢体的躯干抵住墙壁,“人来了。”

      什么人?齐映刚要问,看到黑人的表情一紧,没有问出口。

      老者倒振奋起来,摸索着爬到牢门口,使劲摇着铁栅栏,口中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

      门口果然出现了两个狱卒,其中就由第一天带齐映到牢房的那个小伙子。他看到齐映,先是脸上一热,然后马上发现他残缺的右腿和可怕的铁球,神色立刻暗了下去。他们动作熟练的打开铁门,架起老者就走了。

      听到军靴声远去,那个黑人开口道:“我是约翰•朗克,你可以叫我约翰。”

      “呃?啊……我是齐映,你好。”

      “你是汉族人吧?好像也有一半白人血统……”

      “是的,我母亲来自亚洲。”

      “哦,”见齐映不愿多言,约翰也不追问,只是和气地微笑,“他也是东方人,不过是大和民族。”

      “叫我森。”他并没有坐回来的意思,“你是怎么进来的?在某个未开化的小镇集市上散发那些毫无意义的宗教宣传品时被捕了吗?灰堡监狱连你这样的小孩子都会关进来,难道现在外面已经是天下太平无人可抓了吗?”

      这样问话的人本就没有要答复的意思,齐映不与他争辩,问:“为什么刚才那两个狱卒要带走阿里爷爷呢?”

      不等约翰开口,森抢着道:“你不会真的没听说过摩西•阿里这个名字吧?”

      “没有啊……他很有名吗?”

      森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就知道,神学院教出来的都是些不经人事的小白痴。‘约旦之狐’——世界著名的石油大亨,亿万富翁摩西•阿里就是他了!这么说你能明白吗?神父先生?”

      “我还不是神父……”齐映微微有些脸红,在神学院里世界上的很多事确实是从不被提起的,尤其是涉及金钱这种可能对抱扑守贞的誓言动摇的罪恶之物,“原来阿里爷爷是这么了不起的人物……那他怎么会……”

      “想问一个亿万富翁怎么会沦落到身陷囹圄,还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吗?”森带着嘲讽的语气说:“为了钱!也为了那见鬼的信仰!逆十字党看上他背地里做的军火生意了,可是这老头偏偏死心眼儿的,不肯赞助不信教的恶魔,结果就给关到这儿来了,自讨苦吃,最后还不是得把钱乖乖送出手去……”

      “不会的,”齐映平静地说,“真正的信仰是不会因为□□的痛苦而动摇的,尽管他所信奉的神不唯一,但是他的心是虔诚的。”

      森歪着头懒懒道:“小男孩,你还没尝到苦头。路德维希•冯•海德里克那个变态跛子,他是个魔鬼,在这个地方他的力量支配一切。不可抗拒。没有他撬不开的口,没有他劝不动的人。你看着吧,我有预感,这次老头儿不会活着回来了。”

      “什么……意思?”齐映下意识地后退,一伸手却正好摸到了右腿的残端,身体一阵发冷,“冯•海德里克他用的手段……”

      “呵呵,你自己不就是被他弄得这么不成人型的。不过你不要害怕,我们是重犯,而且脑子里头有不少货色他急着要挖出来。我想不通他怎么会对你这么个啥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下手,不会是很久不见血心痒痒了吧。”

      “他不像是个喜欢见血的人,如果不是要套话的话,我想他是愿意一枪蹦了我们的。我敢保证他喜欢的是杀人,而不是只是从活人身上切下些什么。”约翰沉声插口,“要不就是你知道些你自己也没意识到关系重大的事,我看这也不大可能,或者,这只不过是他的一种审美情趣。”说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很随意地落在烙在齐映残端的铁器上。

      “一种审美情趣!”森有些激动地重复,“这倒真像是魔鬼干的事,如果祈祷能让他的灵魂烂掉,我不介意信奉任何一个宗教。”顿了顿,他恢复了正常,“对不起孩子,我希望我没有吓到你保有真诚信仰的心灵。你还是个孩子对吗?你有多大了?”

      齐映犹豫着,“我被关进来的时候是18岁,现在……我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

      “这个地方没有时间。我进来的时候27岁,天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了个大叔了。约翰比我晚进来,他那时候42岁。”

      “我可以问吗?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森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长舒一口气道:“约翰你先说吧。”

      约翰抿了抿他厚实干裂地嘴唇,“他们说我是个卢德分子。”

      “卢德分子?”

      “对,最早是指19世纪初英国手工业工人中参加捣毁机器的人。逆十字党人主张的纯科学治国带来了太多先进的机器设备,我们不是反对世界发展,我们只是……这样的改革太快了,工人们受不了啊!速度快、质量稳定的机器代替了工人,许许多多岗位一下子消失了,我们只能失业,失去生活来源……所以,不想饿死的只有起来抗争,工会组织起被机器取代的失业工人们冲进工厂,捣毁机器。开始很顺利,城市警察更本不是我们的对手,结果就引来了逆十字党的正规军……好多弟兄们都被打死了。那些指挥官们是存心搞屠杀!用冲锋枪向工人们扫射!对他们来说,那么多失业者只能是国家的负担,统统杀掉就干净了……”约翰停了一会儿,眼角已有了泪花,“我也算是个头目,指挥不当害死了自己的弟兄,还在这种地方苟且偷生……”

      “冯•海德里克……逆十字党还有什么要从你这里问的呢?你们都已经失败了啊。”

      “他们想知道得多呢,工会组织的地下网络是世界性的。”约翰道,随后便缄口不言了。

      齐映知道他还有防备之心,也不在意。“我有个哥哥,他也总是带着部下做危险的事,为了受逆十字党压迫的人民。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他说他要去伯利恒……现在耶路撒冷沦陷了,伯利恒应该也是一片疮痍,不知道他在哪里……”

      “伯利恒?”森突然警觉道,“那不是自由民主联盟的最大根据地吗?你哥哥是联盟的人?”

      “我不知道……”

      看着齐映茫然的神情,森松了一口气,道:“恐怕你连什么是自由民主联盟都不知道吧。希望他不是!”

      “为什么?”

      “因为我会有今天,都是背信弃义的联盟害的!”森狠狠地说道,“它为了保住大高加索-伏尔加河阵线,把我们出卖给了逆十字军!”

      “怎么会?联盟不是好人吗?你们又是……”

      “哼,不是所有与逆十字党作对的都是好人!这世上好人已经不多了,我首先就不是什么好人!”森的语气像结了冰一般寒冷,“我曾经效力梵蒂冈!想不到吧!正因为我曾经合神无比接近,我才更要诅咒他——这是题外话了。我和……织田……”说出这个名字,森竟有些结舌,“嗯……织田信长——这个名字本来也不是他的,是我们大和的历史上一个了不起的人物的名字,他很崇拜这个人物,他们的处境也差不多,就借来用了——说了你们也不会明白——姑且就这样叫好了。我们在自己的祖国,为了匡正你的神为唯一的信仰而战。当逆十字党掀起战火,我们就受到梵蒂冈的召唤,奔赴陌生的战场,在神诞生的土地上与逆十字军一战。织田大人和联盟的首领结成了同盟,本来商量好了共同进退,没想到联盟的首领听信身边人的毒计,将织田大人的部队暴露在外诱敌,自己的部队迅速后撤,在新的阵线集结,做好防御攻事。结果他们当然打了胜仗,牢牢地守住了大高加索-伏尔加河阵线,可是……织田大人……大人他……”森没有再说下去。

      “织田……信长……”齐映回忆道,“我知道这个人。很久以前在日本转播我神信仰的使者,在本能寺事变中葬身火海的圣徒。”

      “呵呵……果然一与宗教沾边你就知道了……”森缓过气来调侃道。

      “那么……森……森兰丸?你叫森是这个意思对吗?织田信长的得力助手,在丰臣秀吉率众背叛他后唯一留在他身边,和他共同在本能寺大火中升天的森兰丸?”

      森摇着头笑道:“我不是还活着吗?他冲阵而死,我却在这里做了俘虏……”边说他边狠命地咬着下唇,“我真是听话,他叫我不死,我便真的不死了。我不死,要活着给他报仇呢!罗伦佐•伯尔吉雅!总有一天我要干掉你!”下唇涌出的鲜血为森秀气的面容增添了一份诡异的神色。

      齐映被从他嘴里吐出的哥哥的名字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问:“罗伦佐•伯尔吉雅?是亚平宁半岛的那个伯尔吉雅家族的人吗?”

      “还有哪个伯尔吉雅!就是他出的毒计,利用我们的牺牲换来胜利!”

      “你……要杀了他?”齐映的思绪有些混乱,哥哥怎么会和森扯上关系?

      森误会了齐映话中的意味,“是呀……我也知道自己现在能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还是问题呢……别说去杀现在只要不死肯定已大权在握的伯尔吉雅。”

      齐映先放下了心,哥哥肯定不会真的想出什么毒计,当中必然有误会,现在既然森不会去杀哥哥,自己就不需要担心了。

      约翰在一旁早发现了齐映在听到伯尔吉雅的名字时神色有异,也不点明,只是转移了话题。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