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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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在两人到家后，狱寺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优纪的左脚做紧急处理。白色的绷带缠了又缠，其实脚上的伤势并非是有多严重，但狱寺包扎时格外细致，视线始终定格在那纤细的脚踝处。
但也许，那并非细致，不过是在游神罢了。
清洗完伤口，当第一层绷带覆盖上脚心，透出了淡淡的红色印记，狱寺有些踌躇，有些自疚，他认为自己并没有为优纪做到些什么，甚至还欺骗了她……他思考不出她想要留下他的理由，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会去留下一个伤害了她的人？
为了留下他，优纪匆忙地跑了出去，脚心被划伤了好几处也没有停下脚步，那样一位娇小姐竟然忍受住了疼痛，只是一心地想要捕住他的身影。在往日这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然而那一天发生了，这到底代表了什么？
纠结于问题的答案，狱寺继续着包扎工程，从脚心缠至脚背，裹了一层又一层，早已看不见红色的影子，那灵巧的手还是没有停下机械化的动作，执拗地继而转向脚踝，直到一直沉默着的优纪出声制止，他才注意到自己包扎过头了。
那时手中的触感还印象鲜明，优纪的脚又小又柔软，就是那种不太运动的典型。赤着脚跑在水泥地上让脚底的温度有所降低，可那份温暖却似是渗入心扉般直接而强烈。
对狱寺来说，优纪并不是单纯的小鬼。
可能不是十分明显，但他确实是对优纪有好感的，因此会对她担心，会因她宽心，也会为她揪心。几分相似的过去让狱寺无法不在意优纪的想法，就算那不是付出了百分百的努力，狱寺也已在潜意识中做出行动，只是希望能够让优纪变得和同龄的人一样简单快乐。
因为于狱寺而言，那已是不可能的过去。
若要挽回什么的话，必须趁早，越早越好。这是他得出的经验。后悔过去并不可耻，但不能因此沉陷那份低迷，人不是在为过去而活，而是活在当下，为自己、也为自己所珍视的人而活。
那些过去不应该成为她的枷锁桎梏住她的一生。他该如何做，才能让面前的少女认识到真正重要的事呢？而之前所做的种种，又是否有好好将他的想法传达到呢？
对于这个似己而非，自持甚高实则非常无能的，如妹妹一般的优纪，狱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很快，客厅里的两人陷入尴尬的境地。优纪的眼睛有些哭肿了，看着他的眼神有点飘忽不定，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却保持沉默。整理完医药箱，狱寺也只是坐在那里不发一语，等待着优纪打破寂静。
僵持许久，凌晨的钟声已然敲响。
优纪拉住了狱寺的手，只说了两句——「陪我看会儿夜空，我睡不着。」和「不要在我不在的时候离开。」
那一日的夜晚，比起夜空的星芒，地上的灯火更为明亮。没有一丝风掠过叶隙，没有任何动物发出低鸣，静谧无声得有些空灵。
远处的光影交错，让坐观夜空的人不由得意识恍惚起来，彷如时间会就这样停下步伐，永远静止在这一刻，不用再为即将到来的变化而担心一般，烦乱的心绪逐渐沉静了下来。
夜黑得深邃，静得柔和，两个人在窗台前坐了良久，没有任何多余的交谈，目光也不曾交汇，仅仅是抬头眺望那星稀云淡的夜空。
但其实已经无需多言，能够冷静地说出那番话，就是她释怀了的证明吧。
虽然往后的日子已无法再陪伴身侧，但狱寺觉得已经没问题了，在她身边还有着很多关心她的人，一定不会有问题的，他也不必再独自纠结什么了，可以放心地回归到属于他的日常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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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长也不短，并不寻常的的优纪的“日常”，迎来了最后的时光。
周一下午，迎接放学归来的优纪的是，做好一切准备的狱寺。
没有行李，比来的时候更简单。那间总觉得缺少生活气息的房间，应该也已经变回空空落落的样子了吧。
轻轻呼出一口气，优纪换好拖鞋走至狱寺身旁，这一次，他没有再主动伸手拿走她的书包。
「大……不，优纪，即使我不在了，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生活啊。」狱寺轻抚上她小巧的头。
「什、什么嘛，我的事情可轮不到你来评论。」沉默地看了他几秒，优纪背过身去，「哼，身为你的主人的我，难道还会让你这个笨蛋瞎操心吗？就算没有你，我也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是吗，那么，就这样约定了。」拿开了手，站在她身后的狱寺并未离开。但是，等了几分钟也不见优纪转身，看来她是打算就这样为他送行了。
无奈地笑了一下，狱寺不带犹豫地转身开门离去。
在这之后，这里就会少一个人。
早晨不会再有人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午餐时不会再看到那幼龄向的特制便当，夜里不用再担心不得不与作业大眼瞪小眼的情况出现……
对于优纪，这算不算得上好的变化，她无法做出判断，她只知道，如果她不想吃腻掉的外卖，就得自己尝试去做料理；如果她不想过邋遢的生活，就得对打扫更上心；如果她不想靠关系升学，就得靠自己努力去学习；如果她不想被他人冷落，就得先由自己学会如何接受。
能否做到这些，优纪心里并没有底，但她会努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为努力地去改变。
这两个月的时光，着实让两人改变了不少。
轨迹交叠然后错开，继续着人生的探险，或许过客只能是过客，但这段回忆却是弥足珍贵。
优纪的缺陷还未修补完善，不久之后将要到来的毕业考也十分令人堪忧，但是，她此刻带着泪水的笑颜是如此真挚，看来是不用再作多担心了。
狱寺的职责并没有全部完成，但这不能算是半途而废的不负责任，因为从一开始接受这一任务就是抱有他心的，能有这样的道别也是因为他有好好地看着优纪，并看到了优纪。
于这漫漫长路，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短暂而美好的事物数不胜数，若将记忆装裱，绚丽璀璨的画卷一定会呈现于面前。
这伴随着“失”的“得”，或许有些感伤，但优纪做出了决定——
「再见。」
终于擦干了泪水，优纪向着空荡荡的玄关送上微笑。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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