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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春梦了无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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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闲醒来见到枕边人没了身影,想着兴许是提水去了,便洗了脸,站在门口望着,这么一看,就瞧见妻主挑着扁担回来了。
女人把水挑进厨房,倒进缸里,拿瓢舀了咕咚咚喝下肚去,抹干了嘴,对何闲到:“我再去一趟,争取挑满喽。”
何闲应了一声,进屋里去了。
屋子里窗户都打开着,凉风徐徐吹过,床帘水波般随风荡漾,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屋子里,风颜在一侧坐着。
“爹爹昨日说想吃鱼,咱们今儿个到河里捕鱼去吧。”何闲兴致勃勃的邀请他。
难得有事情做,风颜自然当仁不让,捉鱼还不容易。
早饭罢了,两个人又喊上杨春雪一起去,这边一听要捕鱼,忙前忙后开始张罗了。水桶,盆子,鱼竿,渔网,能借来的都借来了,要不是风颜拉住了她,还指不定这个大小姐到哪去借一堆蚯蚓回来呢。
“河边石头下自然会有。”风颜无奈的对她说。
杨春雪挠挠头。
三个人总共没拿什么东西,除了何闲拿了一个小鱼网,杨春雪跟风颜都是有武功的人,自然不需要其他辅助,石子一颗足矣,其他的,就是带了一个水桶。
这次捕鱼主要是为了中午给殷雪梅做顿好吃的鱼肉大餐,时间紧迫,准备的又有些仓促,急急忙忙做了几条大的,便回家去了,何闲还没开始,那边都已经结束了,数了数,一二三四,一共四条鱼,够吃两顿了。
可怜兮兮的望着杨春雪道:“我们吃完了还来捕好不好,下次带上鱼竿,我要钓鱼!”
女人拍了拍他的脑袋,纳闷道:“阿闲什么时候这么贪玩了?难不成是有了宝宝,变笨了?”说完,哈哈笑起来。
何闲被旁边风颜的视线看的尴尬至极,抓狂道:“不许乱说,不许乱说!”
何闲小脸气得通红,又拿她没办法,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想扑上去咬她一口,解解恨。
杨春雪只是拿他开开玩笑,可不敢把他气坏了,难得阿闲这么有兴致,赶紧揽住他的腰,在发际处香了一口,柔柔道:“不要气,咱们的孩子肯定是顶聪明的。”
何闲撅着嘴,也不看她,蹭到风颜身边不理她了。
女人摇摇头,随他去吧,回家再教育。
风颜看着二人打情骂俏,自己像是中间的一个遮挡物,越发的不自在了,她的眼里只有夫君,自己站在这儿真是惹人讨厌。
伤春悲秋之际,何闲已经挎住了他的臂膀,拉着他,两个人加快脚步,冲到杨春雪前面,先她一步往家赶。
风颜被扯得很无奈,但是又不想拉开何闲,只得着么一路被动着到了家门口。
可惜,到了门口,何闲又扭捏着不想进去,进去了,也就坐下了,还有什么性子可使的,还是站在这,想想怎么办的好。
杨春雪没差两人几步,走近了问道:“孩子他爹,怎么还不进去啊?”
何闲欲哭无泪,她怎么这样啊,净欺负人!话到嘴边了,不知道该说这么,心里那个急啊,幸好风颜在,赶紧把求助的目光放到风颜身上,晃着他的胳膊控告道:“你看她!!”
风颜头疼,这两口子可不可以在他面前不要这么甜蜜,这样下去,让他怎么办才好呢?苦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幸好杨春雪收住了不去再逗弄何闲,开了门径自走进厨房,淡定的说道:“我要杀鱼了,谁来帮忙?”
两个男人闻言面面相觑,不发一言,没听到般扭头一起奔殷雪梅那去了。
杨春雪见两人走远,勾了勾嘴角,这么快就情同兄弟了。
杀鱼、刮鱼鳞、掏内脏,反反复复洗了几遍,终于大功告成,两条鱼赤裸裸的躺在案板上,另外两条还在桶里无忧无虑的吐泡泡。
中午杨云也要过来,两条鱼应该足够,再配上一个青菜,一盘花生米,一份汤,再来一斤好酒,嗯,差不多了。
不一会,就完成了任务,厨房里鱼香四溢,春儿过来瞧她忙好没,一进门就被鱼香迷了鼻子:“小姐,你做的是什么菜啊?”
杨春雪展示了台上摆着的几道菜:红烧鲫鱼、鲫鱼豆腐汤、和爆炒上海青,当然这里不叫上海青,叫做北地菜。
不是什么复杂的菜品,却个个色香味俱全。
碗筷刚摆好,人就都回来了,殷雪梅面脸笑意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对杨云招手道:“快来坐下,尝尝我儿做的菜。”
杨云坐下身,也不作声,只是吃着殷雪梅夹给她的菜,不时瞄杨春雪一样,若有若无的点点头,一顿饭就在这位大人物的沉默中过去了。
杨云吃完,结果春儿递过来的水漱漱口,擦干嘴,说了一句:“不错。”起身又忙去了。
杨春雪感慨,能得她老娘一顿夸赞,不容易啊。
谁曾想,到了晚上,又来了一位。杨云嘴上不说,心里可是骄傲得很,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家女儿会做菜,这不,紧赶紧的就把杨一领过来了,名曰在这里谈话方便,实则是借机炫耀自家女儿的厨艺,杨春雪哪里不知道她娘亲的想法,暗自汗颜,自己这点雕虫小技将来还得被多少人围观啊。
好容易等到天黑,屋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回了,院子里只剩下何闲和杨春雪小两口。天上雾蒙蒙的,看不到月亮,自然也没有星星,淡淡的雾气笼罩在村子头顶,明知那是毒气,却还是忍不住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何闲侧躺到杨春雪怀里,双手揽住她的脖子,侧脸贴在她颈上,一深一浅地呼吸着,眼神一飘,落到女人脸上,细腻光滑的皮肤映到他的眼中,水光闪闪,女人的睫毛弯弯的,眼角微翘,与太阳穴连成一个流畅的弧度,高挺的鼻梁,让男人忍不住心跳加速,脸颊绯红,女人的温度在他的呼吸间流动,越发亲密无间。
凉风吹久了,杨春雪回过神来,觉察到自家夫君正盯着自己看,脖子倔强地弯着,仰头看她,她扬起唇角,侧头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轻声道:“凉了,回屋吧。”
“嗯,回吧”嘴上说着,手也不松,挂在杨春雪身上,她起身,他也跟着被带起来,进了屋,关了门。
杨春雪担了水,做好饭,便去叫何闲起身,二老那边不吃自家的早饭,却不见风颜过来,那人经常比谁都起得早,今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病了?
想到这,立刻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风颜武艺高强,哪能那么快就病了,难不成是睡过头了?这个猜测更加荒唐,谁都知道风大宫主最是勤奋,几十年如一日,怎么可能睡过头,想来想去,不得其解,有点担心,要不要过去看看?
何闲正在洗脸,看她站在门边徘徊不定的样子,疑惑道:“妻主,你怎么了?”
杨春雪有点心虚,自己那么担心风颜做什么,他那么大人了,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于是把担心扔到一边叫何闲来吃饭。
何闲嘟起嘴道:“妻主,你又自己先做饭了,不是说好要教我的。”
杨春雪乐了,看来自家小相公也想争做模范老公啊,忍不住又在他头上揉了揉,换了个表情严肃道:“是为妻不对,下次一定叫上你。”
何闲恨恨地说:“说话算话!”
“一定一定,拉钩”
“拉钩”
一大一小两只手紧紧勾在一处,大拇指跟对方的合上再分开,这个约定便立下了。
“风公子人呢?”吃的正香的何闲突然抬头问道。
白雾迷茫中有一个玄衣身影,以手代剑,一招一式缓慢的游走,四肢一步步配合上身走向,转,扭,提,跨,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练习着这几步基本动作,却不见有丝毫的不耐,脸上的汗珠像从牛奶中蒸腾出来的一般,从他的额头滑下,淌过眼睛,被眼帘遮住,又从侧边流下。云雾初霁,天边红霞减淡,浅黄色的金蛋缓缓上升。
白雾消散,远处一个挺翘的身影走过来,练功的人身子一震,动作停了下来,突觉自己额头上的汗水霎是狼狈,又不好意思拿袖子去擦,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对面的女人轻笑,声音顺着山风侵入他的耳,他的心。一只纤长的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丝巾,在他头上轻点,汗水尽数被吸收,头上清爽了许多,只是男人的脸已经被熏染成了红霞,堪比日出前的美景。
对面扬起的笑脸像阳光般照的他睁不开眼睛,整齐的牙齿镶嵌在饱满的唇里,红唇艳艳,那人黑白分明的眼里全是自己的身影,他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天真的到来了?
怀着试探的心理,他踮起脚尖,身子微微向前倾,谁知那身影却蓦地转身而去,不见踪影了。
“许是练功去了,不要管他,我们先吃,一会我去找他。” 杨春雪顿了顿说。
何闲听她这么说,点点头,也不多想,看到满桌美食,食指大动,顾不得其他,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说着,伸手擦去何闲嘴边的油腻。
“谁让你做的这么好吃啊。”吃着还不忘给自己辩解。
杨春雪心道,这小子什么时候成个吃货了?
殊不知,自己最心爱的人做的饭,吃在嘴里必然是人间美味。
早饭过后,杨春雪见风颜那边还是没有动静,暗自思量着,从柜子里掏出一个棉被,对厨房刷碗的何闲说一声去隔壁,便出去了。来到风颜门前,推门的手犹豫了一下,便不再迟疑,迈开大步走进去。风颜卧室的门并没有从里面锁住,一来,他功夫好,不怕那些乱七八糟的;二来,这村子里都是自己人,没有必要摆出一副防备的姿态。
杨春雪见院子里冷清,舒了口气,难道真是练功去了,应该不是生病吧。看看怀里的棉被,叹口气,既然拿过来了,就放在这里吧,说不定过两天下了大雪更加冻人,手放在门上轻轻一推,便开了,细步走进去,视线不及环视一周,人便呆住了,进也不是,退了不是。
床上躺着的不正是风颜吗,连自己进来都没有察觉,真的病了?把棉被放到凳子上,悄悄走过去,伸手去探那人的头,却听得“嗯啊”一声,忙收回了手,脑门上烫烫的,真是受了凉,这下也不管什么嫌隙不嫌隙的,赶紧坐到床沿上抱起人,喊道:“风颜,你醒醒。”
风颜在梦里正被心爱的人抱个满怀,甜蜜不已,却被人打断了好梦,睁眼一看,唬了一跳,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赶忙坐起身,拿被子包住身体,诧异的看着杨春雪。
杨春雪推人的手僵在半空,脸也干成了树皮:“我以为你病了。”收回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风颜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看到她出现在自己房里,也是心跳不已,把眼前的碎发挂到耳后,涩涩道:“多谢关心,我没事。”
杨春雪低着头不敢看他,支吾道:“起身吃饭吧。”说完,边落荒而逃了。
风颜看着她消失的身影,只得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