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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八 医院 ...


  •   梅春被送到了附近一家西医院,年轻的日本医师心野牧之小心的替她检查完身体后,转身对叶秋榕摇着头说:“夫人,情况不是很好,只怕……”。
      “只怕什么,心野君,请你明说……”,叶秋榕急切地说。
      “我是说,梅春姑娘伤的很重,幸亏送得及时,才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不过想要康复,恐怕至少需要半年”。心野医师微微皱着眉头继续说,“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什么人如此歹毒,对一个姑娘下此毒手”。
      “这……是家里的一个女佣,让心野君见笑了”。叶秋榕凄然说道。
      心野医师疑惑的看着叶秋榕,在确定她说的是真话后,又回头看了看梅春,摇了摇头,便一脸疑惑的出去了。
      病房里,梅春面色苍白如纸,神色却格外平静,似乎睡梦中没有疼痛,没有伤害,只有永久的安静祥和。在梅春均匀的呼吸声里,时光缓慢而过,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心野医师再一次轻轻推门进来,微笑着递给叶秋榕一个饭盒说:“想必夫人也该饿了,快吃点饭吧。”
      “谢谢你,心野君,劳你费心了。”叶秋榕报以笑容,接过饭盒,吃了几小口便又放下了,梅春伤成这样,至今昏迷未醒,她哪里还有心情吃得下饭。
      “夫人不必担忧,梅春虽然伤得很重,但是早已脱离了危险,这几天可能会一直昏迷下去,但是她会醒来的,有我在,她就一定会醒过来的。”心野医生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坚定而自信的光芒,微笑着对叶秋榕说。
      “我相信心野君的话,只是不知道我该为她做些什么呢?”叶秋榕问。
      “这样吧,夫人可以每天给梅春说说话,她虽然处于昏迷状态,可是她的心里是明白的,所以你的话她听的到,其次夫人可以安排煲点汤每天为梅春姑娘服一点下去,这样对她的身心大有好处。”心野医师踱到窗前,把窗帘拉开了一点,又缓缓转身来说完便转身出去了,没过多久又推门进来,拿着一包红糖递给叶秋榕说:“用红糖兑点水喂给梅春姑娘,这对她的身体有好处。”
      叶秋榕点了点头,照着心野医师的吩咐用水调好了红糖,用勺子一点一点喂给梅春,梅春干瘪的嘴唇无力的蠕动着,喂进去的红糖水有多半顺着嘴角又流了出来,看到此般光景叶秋榕再一次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心野医师。
      “没事的,缓一点喂给她,多喂几次就行了。”心野医师拿了一条毛巾小心的替梅春擦拭完嘴角流出的红糖水,又不慌不忙的接过叶秋榕手里的碗,俯身坐到了梅春的床前,把剩下的红糖水一丝不苟的喂给她喝。
      红糖水虽然流出来红多,但是梅春的喉咙开始缓缓动了起来,这对叶秋榕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安慰,她再一次仔细的审视着眼前这个细心的医师,心里说不出的感激。
      “心野医师是静冈县人氏?”叶秋榕微笑着问。
      “确切的说我们家在静冈县和山梨县交界处。”心野医师抬起头,不无自豪地说,“我家在圣山脚下”。
      “富士山……”叶秋榕点头称赞道,:“听说富士山很美,只是无缘得见,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富士山的确很美,只是……在我心里它的美像一把刀,日日夜夜刺痛着我。”心野脸上的微笑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哀伤,他的头深深的埋下,没有了言语。
      叶秋榕看着心野心里不禁一阵疼痛,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始终无法抹去的伤痕,这道伤痕不仅不会随着时间平伏,反而会在某一天因为某些事被重新撕裂,血流不止。而美丽的富士山在心野心里究竟留下了怎样的伤痕,叶秋榕不知道,心野也没有再说,只是在她心里,传言中的富士山突然变得有些狰狞和恐怖了。
      下午时分,林婆婆带着几个丫鬟送来了一些饭菜,叶秋榕盛了一小碗银耳莲子羹缓缓地喂梅春吃下,自己也胡乱吃了一点,剩下的便让林婆婆带了回去,心野医师还有几个病人,便起身出去了,偌大的病房,此刻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惨白的窗帘,被微风缓缓的吹着一点一点飞起来,又一点一点缓缓落下,病床上,梅春像一株在冬天折断的芦苇,单薄而虚弱的躺着,没有了往日的欢笑。
      叶秋榕和衣在旁边的床上躺下,感觉身心疲惫,他想到了夏文威,那个自己很爱的男人,也不知此刻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在这里,要是有他在这里,她会不会就不会这么无助这么累呢,她不知道,只能苦笑着继续想别的事,忆兰来夏家也大半年了,可依然没有说话的迹象,多半这辈子也不会说话了,原本还有哑伯陪她聊聊天,可如今哑伯也走了,把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留在了夏家,很多次看到忆兰一个人在河边坐着,叶秋榕都有种想哭的冲动,而此时再想起来,她的眼眶再一次湿了。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呜呜呜……”,夏公馆里,远宁哭个不停,慌得婆婆丫鬟们都围在了她的身边,一会儿这个婆婆拿个小玩意让她玩,一会儿那个丫鬟拿点好吃的给她吃,可是什么也不能入这小姐的法眼,给她的东西让她扔的满地都是,她就要妈妈,这可真难坏了这一大群丫鬟婆婆。
      忆兰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翻着叶秋榕买给她的小人书,整个屋子的吵闹似乎与自己不相干。当然,她也会偶尔向远宁望上那么一两眼,似乎想说什么,但一会儿后又继续翻她的小人书了,只有在婆婆们告诉远宁医院里的情况的时候,她又会停下手里的小人书,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歪着脑袋听着。
      “远宁,咱们骑大马好不好?”洪婆婆一脸谄媚的笑容,俯身坐在远宁的身旁。
      “好啊好啊……”远宁突然破泣为笑,挥舞着两只小手,脸上的泪痕随即全无,站了起来,撅着小嘴说:“你们谁给我当马啊,快啊,快……我要骑马……”。
      “马……这个……有了有了,就让她当你的马”,洪婆婆指着忆兰,眉毛挤成了两条虫子,在她眼睛可以忽略不计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
      “好……就让她做我的马”,远宁显然也对这个提议也是十分满意的。
      “放下你的破烂玩意,过来给小姐当马骑,听见没!”洪婆婆回过头,一脸狰狞的对着忆兰吼道,“快点,听见没,小蹄子不听话找死啊”!
      被洪婆婆大声一喊,忆兰吓得手里的书也掉了,在角落里哆哆嗦嗦的缩成一团,小声的啜泣起来,其它丫鬟婆婆看着也于心不忍,只是叶秋榕不在,这个家里洪婆婆一手遮天,谁还敢说个不字。
      “我让你天天抱着这些破烂玩意看……天生是个野种胚子,还想做我们家小姐,哭,我让你哭!”洪婆婆起身径直走到忆兰跟前,用脚使劲踩着忆兰掉在地上的书,直到整个书变成一堆废纸,这才停下来,喘着粗气,伸手拎起忆兰,骂骂咧咧的把她扔在了远宁脚下。
      “趴下!赶紧趴下给小姐当马骑!”洪婆婆扯着破锣嗓,大声喊道。
      忆兰呜呜的哭着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身子,眼泪一点一点打在地板上。远宁被洪婆婆放到了忆兰的背上,高兴的手舞足蹈,抓着忆兰的衣领大声喊着:“骑马咯,骑马咯,马儿马儿快快跑快快跑……”。
      忆兰本来就瘦弱,而远宁又抓着她的衣领,一时呼吸都有了困难,浑身一软,整个人便又贴在了地上,而远宁正玩在兴头上,猝不及防,径直朝前边飞了出去,额头正好磕在了柜子上,鲜血直流,一旁的婆婆慌忙跑过去看时,只见她脸色发青,牙关紧闭,已经没有了知觉。
      “阿牛,阿牛……快……快开车送小姐去医院……”洪婆婆惊恐的喊声在夏公馆上空久久回荡着。

      医院里,一天之内,夏家送来了两个病人,叶秋榕满脸凄然,呆呆的望着窗外,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远宁被连夜送来的时候,她连哭的眼泪也没有了,心野医师告诉她,远宁是轻微脑震荡,可能会留下后遗症,而夏文威,夏文威此时此刻又在哪里,在忙什么,从梅春住院到现在远宁住院他都没有出现过,阿牛支支吾吾的告诉她,远宁是被忆兰打伤的,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那个一直安安静静的女孩儿会打伤远宁,直觉告诉她这又是洪婆婆搞的鬼,可是现在梅春还没有醒来,远宁又住进了医院,她已经没有心事去追究这些事情了。
      清晨的阳光,惨淡而无力,叶秋榕一夜没睡,天明时分头痛得厉害,仅仅一天她已经形容枯槁,憔悴不堪了,天一亮,心野医师就推门进来了。看到此间光景,也不说话,出去拿了一点热水进来,又拿了一条毛巾蘸着热水替远宁和梅春擦了擦手和脸,又推门出去另外打了一盆热水进来,把毛巾递给叶秋榕,微笑着说:“夫人,你也梳洗一下吧……不用太过担心,她们没事的。”
      叶秋榕谢了一身,等心野医师出去后,也学着心野医师的样子蘸了一点热水擦了擦脸,又把毛巾放在盆里,仔细的洗干净了,凉在阳台上。

      中午的时候,林婆婆慌慌张张的来了,一进门就喊着:“夫人,不好了,快救救忆兰小姐……她……”。
      “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叶秋榕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扶着同样一脸惊慌地林婆婆问。
      “昨天晚上洪婆婆硬是要忆兰小姐给远宁小姐当马骑,结果忆兰小姐体力不支,远宁小姐就摔下来了,阿牛送远宁小姐走后,洪婆婆就把忆兰小姐毒打了一顿,又把她锁进了柴房,到现在还不许放她出来,也不许送饭给忆兰小姐吃,说是等夫人和先生回来发落……”。
      “啊……”叶秋榕惨痛的喊了一声,整个人向后倒去,幸亏有林婆婆在一旁及时扶着,才不至于摔过去。
      “夫人……你……”,林婆婆惊慌的喊着。
      心野医师听到呼声,急忙推门进来,看到叶秋榕面色苍白,身体摇摇晃晃,也不由得大惊失色,赶紧跑过来同林婆婆一道扶她坐下,皱着眉头替叶秋荣把了把脉,抬起头疑惑的问:“夫人刚才可是遇到什么惊吓了”?
      “是这样的……”,洪婆婆便把事情原委向心野医师大体讲了一下。

      夏公馆里,心野医师的车缓缓停了下来,林婆婆扶着叶秋榕缓缓的下了车,早有几个丫鬟一脸焦的跑过来请叶秋榕拿主意。
      柴房门口,洪婆婆双手叉腰,带着几个家丁守在那里,叶秋榕过来时,她的脸色有点苍白,神色有点慌乱,但依然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请你开门”,叶秋榕满脸疲倦,低沉的声音却掩饰不她住内心的愤怒。
      “不行,必须等先生回来,摔了小姐是大事,我有责任替先生和小姐惩罚她”!洪婆婆冷冷地说。
      “你……”
      “夫人何必跟她废话,今天这门我是一定要进去的。”心野医师一脸威严,快步向柴房的门口走去。
      洪婆婆冷哼一声,旁边的几个家丁已经伸手拦着了心野医师。心野医师也不说话,冷笑一声,举手投足间,几个拦在他面前的家丁就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了。
      “谁敢拦我救人,我就让谁无药可救。”心野医师边说边快步走到了柴房门口,洪婆婆哆哆嗦嗦的拿着钥匙刚想去开门,那扇可怜的门已经惨叫一声,被心野医师起脚踢飞了。
      柴房里,忆兰躺在草垛上,浑身是伤,面色潮红,早已不省人事了。看到此情此景,谁不动容,心野医师暗暗的骂了一句,快速抱起忆兰向外走去,洪婆婆等人看见新野医师出来,哪里还敢阻拦,纷纷让路不急。
      “我说谁火气这么大,敢打我的人砸我家的门,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心野医师啊,失敬失敬……”柴房门口,夏文威幽幽地笑着,对抱着忆兰的心野说。
      “心野不请自来,失了礼数,还请夏先生见谅,只是今日救人心切,他日定当登门赔罪。”心野医师简短的说了两句,便抱着忆兰向车上走去。
      “秋榕,替我好好送送心野医师……”,夏文威也不加阻拦,任心野和叶秋榕登车而去。
      “先生……”,洪婆婆殷勤的叫了一声,弓着身子上前说道:“这心野医师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那你呢”?夏文威寒冷的眼神像两把锋利的匕首,刺的洪婆婆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缩小了一圈,“千万别告诉我关于你的想法,我想我还知道该怎么做事得,还有,你所做的一切,我都在心里记着……”
      “先生……我……”,洪婆婆还想说话,一抬头夏文威已经走远了,他黑色的背影,象一面黑色的墙,堵在她的心里,使她不得不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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