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修缘录》云枫瑶

31、为何心痛

　　“天罡穿云箫与其他兵器相碰撞，产生的震动会引起箫鸣，世间本无完物，兵器破相之处，其音不同。破其要害，即是攻无不破。”文箫说此话时，字字虎虎生风，只是面色却比刚才更差几分，苍白如纸。他其中一手紧紧抓住心口，吐气艰难，整个人都站得十分勉强。
　　本是同魂并生的两物，虽然一击被震的是那支玉箫，文箫本人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文箫嘴中咸腥，心中明白定是一口鲜血都淤在嗓口，只是转头对上恋诗时，又强颜挂笑，轻轻摇头示意恋诗安心。
　　“哼！逞强。”恋诗心中唾了一口，白了文箫一眼，清声大问：“破绽何处？”
　　恋诗素来凡事都是冷眼旁观，纵使事关自己，对他人依旧不会留半分情意。如此冰凉女子，文箫又怎会不觉。只是切身体会一番时，文箫还是难免心头一空。可回头在想到这一问，文箫思索片刻，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摇头叹道：“我要说没有呢？”
　　“没有！”一声惊叫，诧异，难以置信，可夹杂更多的是遮掩不住的浓浓恨意。
　　“竟然没有！这个世界上对我恋诗就没不这个字！”
　　那一刹那，恋诗眼中它色尽褪，棱角尖利的两束厉色瞬间钉在文箫身上，一股浓浓的血腥气，顿时涨满恋诗面上。
　　文箫却只是静静注视，面无喜怒。
　　一场争斗似是一触即发。
　　突然一阵冷风刺过，恋诗脊背忽得一阵发寒，心中燥气血涌顿时一滑，整个人打一个激灵，心神这才醒了过来。
　　恋诗看了看文箫，又回头盯紧自己手上的凌刹，眼中出神，却神情淡然。若不是及时清醒，她几欲拿剑冲文箫的项部直削下去。
　　文箫闭眼说道：“以后你还是少用它吧。”
　　淡淡一句顿时捅破了恋诗的心思，这一刻，她竟然不敢抬头。
　　只是不过半刻，恋诗冷笑，充耳不闻似的轻蔑地哼了一声：“倒是忘了品剑山庄还有百兵谱。你是早就知道，所以故意用话激我？”说罢，恋诗眼中一计寒光顿时射向文箫。
　　文箫却理也没理，只是说道：“两眼之间，眉心正中。”
　　恋诗是聪明人，自是知道这话说的是火修的弱点所在，听到如此回答，恋诗脸色更是阴冷，刚要出言讽刺，却不觉文箫已经走了出去。
　　“持凌刹之人，必将断亲情，无友情，绝情爱。你又是何必？”临行前文箫一句，悠然飘入耳中，似是一片花瓣落入心湖，扰起心中凄凉，如那涟漪，一圈圈荡开。
　　恋诗哑然。
　　自古多情空残念，无情只为此心生。
　　那边，火修看到凌歆竟也在看它，竟突孩子受到鼓舞一般，定睛大吼一声，体内被压住的炎热之气，轰然一声再次爆发。厚岩之后，一片岩浆熊熊翻滚，炽烈澎湃！
　　火修双臂擎天抬起，吼！漫天的黑云，瞬间明亮。
　　空中霎时化成一片火海，似是背后有一股神秘力量，搅得风云变幻不停，如奔腾的大海咆哮不止。只听的巨大爆响，刹那间从天空中砸下一火球，带着熊熊的火焰，冲下人间。
　　恋诗心中大惊，虽然知火修炎魔绝非等闲，可连天火亦招控，绝非人类之力能抵抗。她正要起脚躲闪，却看文箫双眼一眯，竟然又御风急行冲着火修，毫无犹豫地冲了过去！
　　火修自是发现文箫冲这飞来，再看到文箫手中握着那只白玉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听它狂怒暴吼一声，空中云彩顿时急速流转，那赤红之色又重了一分，狂风呼啸，无数炽热的火球，袭天卷地砸下来。
　　恋诗和凌歆顿时都变了颜色，且不说这火球威力如何，文箫孤身一人就这样贸然闯过去，根本和送死无异！
　　文箫抬头却依旧是那淡然的暖暖一笑，不成仁便成义，成败在此一举！
　　火修本就是由天地精气转化而成，无生无死，无心无脑，纵使被火球击中，同性属火的它自然不怕。
　　火修这次仰天长吼，却是在半空中手臂挥舞，做了一连串诡异动作，虽与之前不同，却让人觉得它是蓄力再击，只想将文箫至于死地。
　　只可惜文箫却早已移至火修身边。
　　无数火球几乎在同一时间撞击在地上，巨大的爆炸声回荡在古林之间，炸起了一团团巨大的红色火焰。一波刚过，空中一片又起。
　　火修正要三次开口继续召唤天火，一只火球竟冲着他仰面砸来。天火之势，势不可挡，火修还没来得及反应，一片红火之光顿时炸开。
　　“啊！！！！！！！！！！！”凌歆凄厉大叫一声，五指成勾，在自己半面之前颤抖不已，却硬是没有捂下去，若不是痛至极处，凌歆又怎敢不护住。
　　这一声顿时引来所有人的目光，谁也没想到，火修伤一分，就会在凌歆身上痛一分。恋诗大惊，文箫心惊，而这其中最为发狂的却是火修。
　　火修只眼定定望着凌歆，眼中似是别有意味，只是怪石嶙峋的大脸上全无表情。
　　此时空中一片炽热，只觉眼前密密麻麻一片，分不清哪里是火球，哪里是云彩。火球拖着赤红扫尾长划天际，轰然而响，如远古天神狂怒一般，冲了下来，直向火修和凌歆这块打了下来。
　　火修望着凌歆，凌歆也看着火修。火修脸上被砸破的地方早已是一个丑陋巨坑，岩浆如血，顺着它坑坑洼洼的轮廓注流不止。在火修背后，声音震动四野，天地变色，惟独那漫天天火是诛灭一切的无情之物，依旧毫不容情地向地面袭来。
　　忽然，天地间安静下来，甚至连那呼啸狂奔的天火之势也瞬时屏息。
　　一张山棱怪角的大脸突然渐渐凑近凌歆，火修两只巨手对稳稳撑起，后腿顶住大地，厚背如乌龟壳一般向天隆起。而站在其中的凌歆就似稀世珍宝一般被护起来。
　　这一切，凌歆看呆了，地裂山崩之时，为她架起一片天地苍穹的竟然是之前的敌人。岩浆的炙热之气徐徐喷在凌歆的脸上，没有灼热地咄咄逼人，反倒让人觉得很温暖。
　　火修身子突然猛然下沉，似被人一脚踩下一般，凌歆只觉得背后如被无数巨石同时压身一般，毫无抵抗之力地就本能地倒在地上，一截柔弱的玉臂没有生气地摊在地上。
　　痛，那是一种锥心的复数疼痛。
　　接着一下，一下，空中的火球接连不断，似是饕餮巨兽，怎得都不够。砸落的重痛，后背被灼伤的撕心之痛，全都落在凌歆的身上，不知火修是不是也和她一般痛苦？
　　凌歆勉力抬头望那火修一眼。它依旧纹丝不动，无声无响，只是脸上的碎石却如雪花一般纷纷飘下，岩浆似要落下，却不知为何被它憋在了体内。天地炸响一声，火修就猛地下沉一分。只是那两只大臂坚如磐石，纵使被打得再惨，下一刻依旧撑起。
　　没有痛苦的痛，又是什么感觉？
　　那一刻，凌歆突然觉得自己如长大一般——眼中的泪水不因身痛，却为心痛。
　　火修突然脸色骤紧，憋足气般仰天做狮子吼状，肩部咔嚓一声巨响，就见它居然顶住满背的火球，如浪海滔天，翻身而起，连同空中最后零落砸下的火球一并压在身下。
　　一瞬间，天摇地动，星斗逆转，地面顿时尘土飞扬。再看火修就如镇天神石静静压倒在地上。凌歆看到后，心口突然一松，欣喜地摸了摸早就发酸的鼻子。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
　　一个白影突然鬼魅闪至火修面前，一截玉箫，好似九天审命令，毫不留情地对着火修眉心之处砸下去。
　　“不要！”凌歆这一声刚喊出口，就被如钱塘潮水奔涌般的狂吼吞的一干二净。
　　凌歆怔怔站在那里，拼命抓紧心口，好像下一刻就要痛得裂开一般。
　　眼前，碎成一片，凌歆的心中竟是说不出的滋味的绝望。汹涌摊泻的岩浆染红了凌歆的黑亮的眼睛，眼前的一切不是血，却胜似血。
　　火光腾腾，碎石被烤得通体发红，放目望去就像一片血石隔壁。凌歆觉得她应该记得什么，可是任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脑中依旧一片空白，好像一切都不存在。
　　突然，凌歆觉得双脚一轻，回头再看，竟是恋诗抱着她逃了开来。文箫随即也落了下来，看到凌歆后不免有些责怪：“傻孩子，愣在那里做什么？它是天地精华所化，我们做多也就能把他打散。只是，它为何不惜伤到自己也要保护你？”
　　凌歆愕然，如果说了，他们会不会信？
　　恋诗看凌歆一脸呆滞，只觉得凌歆可能是被吓住了，就抢先一步说道：“应该是那个狐魅留下的命令，伤他人，保凌歆。却不想这个炎魔还如此忠诚，竟连舍命也不怕。”
　　说到这里，文箫脸色不由尴尬。
　　凌歆收起痴望，闭眼再不忍多看一次。这悲痛的情感不该属于她，即使莫名心痛也是徒劳。只是为何是却是这么刻骨铭心？

作者有话说

　　要开始虐了，估计自己都要拿着纸巾看着屏幕敲字了。
（众人：难道你就好自虐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