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地下】阴差阳错得神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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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谷的脸颊苍白如血，身材瘦弱，额前是细密的汗珠，似乎随时都会因为伤痛倒地不起。一朵浅浅的雏菊精巧地绣在淡黄色裘袍之上，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她的眼神飘忽不定，春天来临，只是这密室的通道内仍如寒冬，她的身体微微蜷曲，即刻又挺得笔直。这个时候不能有任何的软弱，软弱会让她立即丧命！
伸手拔下箭羽，这时的金谷已经满身是汗，疼得龇牙咧嘴。最闹心的是，明明知道出口在哪了，可伤得太重，用轻功根本出不去。无奈低眸，依着光线，小心翼翼地往回走，不断有血滴在走过的路上，幸好血差不多快止住了，她才能咬牙继续挺住。一步重一步轻，粉尘在微弱的光线中翩跹起舞，留下软软的光晕。
走着走着，金谷被通道石壁上的画吸引住了。刚才因为昏暗无光所以什么都看不清，现在可不一样了，在微弱的光线下，那一幅幅图画活灵活现地展现在她的眼前。她没力气再走了，索性停下来看这些刻画。
海棠花被放大刻在每个能看到的角落，大的小的除了尺寸不同其他都一模一样，排列起来让金谷觉得诡异。每两朵大海棠花之间，七星排布整齐，宛若星空，烁烁发亮，而令金谷驻足的，是那隐藏极为隐秘的地方，刻有极小且模糊的字（还是亏她个头小，如果是个头再高大点的不可能注意到那些小字），歪歪斜斜的。
“吾知死期将至，特制三条密道，一条通往地上，两条通往地下城……”冰凉的手指划过沙砾硬墙上的淡淡字迹，眉头蹙了起来。
“地下城？”金谷万万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地下城！
由此看来，是修建的工匠知道自己无法活着走出去，偷偷改了图纸，多修了三条密道给后人逃生。金谷心里同情这个工匠，辛辛苦苦地为别人修建这里，却得知自己命不久矣，实在是可怜。“向西十余步同高处有一石缝，一指宽，伸入会发现机关，扭开会有暗器飞出，可到地上。”然后，没有了！？
“我都挨了几下了，结果还没有去地下城的路。”金谷吐出长长的一口气，有些灰心丧气地背靠墙。
“哗啦、哗啦！”声音刺耳，上面竟然是附着的土块，金谷刚才压根没有发现。她欣喜地转身观察，果然在掉土块的地方还有几行字：“吾愧对神机阁的阁主和师门众人，再无面目苟活！今毕一生所学和师傅所授，制得一颗袭月神珠和一颗回明神丸藏于墙壁内。望后来者覆灭此地，阻止阴谋。
“袭月神珠可以使持有者集星月之精华，在短期内武功大成；回明神丸可以使持有者百毒不侵，加快伤口的愈合。从藏珠处向东百步，有一处裂缝，内有机关，可通往地下城。从藏珠处直接打破墙壁，亦可进入，直通地下城钩月楼内。”
金谷一脸犹豫，轻轻地抠面前的墙壁，果然找到了嵌在墙内的两颗丹丸：一颗明黄灿烂，另一颗洁白冰冷。她静静看着这两颗丹丸，心里顿时一片清宁。微微扬眉，好看的眉眼似是流水，眼神淡漠，寂静清冷。合住手掌，将它们握在手心，它们随即消失了……只在右手掌上留下一个类似符文的记号。
“哼。”金谷发现自己身上的伤不再疼痛，迷惑地撩开衣服看，竟发现伤口已经奇迹般的好了，渐渐面露微喜，“看来我是塞翁失马，反拣了便宜。”
金谷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她健步如飞地跑到坍塌处，正准备用轻功飞上去……
“救救我。”飘忽的声音像断线风筝，让正准备走的金谷打了一个激灵。
这个声音虽然很小，但金谷还是听到了，她面无表情地立了半天，心中却进行着激烈的斗争，这个时候的她还有工夫管别的闲事吗？
可她还是重新折了回来，往通道里面走去。
越往里面走光线越暗，隐隐的，金谷觉得很诡异，自己的心跳快得像鼓。真相往往是人们不愿看到的，一味地逃避，当肮脏事实慢慢被揭开，所有人都会大吃一惊，在人们故意无视之下，那黑暗太黑震慑胸腔中的血液，那寒冷太冷击溃堆砌成的欣喜——勇气显得尤为重要，没有勇气的人会被淋漓鲜血吓怕，会被漫天飞雪冰冻！
慢慢的，她开始思考这些是什么东西。时间流逝中，金谷的表情越来越骇人，她瞪得圆铃般的双眼直射寒光，全身的鲜血仿佛重新塑造了一个嗜血修罗，一步步地向前走，心跳沉重，拳头紧握。如何形容她看到的的场景？终于，在长长的沉默后，金谷喘出一口浊气，手脚冰凉地似腊月的冰雪。
她本该大喊一声，向后退几步，可金谷没有，她甚至没有想自己刚才是怎么从这个地方走过来的，为什么只注意墙壁却没有注意脚下，为什么只以为是些碎石块……
到处都是腐烂的尸体，可皮肤基本都不完整，从外形看来，应该都是不出十岁的小孩子。虽然还有较为完整的尸体，但大部分是弯曲的手臂、染满血污的脏脚、碎裂无法辨认的头部……哪怕活了两世，金谷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她动作缓慢地抬起手，努力捂住鼻口，防止自己喊出来，嘴里发出类似呜鸣的声音，微弱，无力。
“救救我。”一个更微弱的声音从死人堆里传出。
金谷一顿，睁开眼眸，眼睛闪过寒冬的冷意，她抬起头，身上的淡黄色的绣花早已认不出模样，毕竟三个月了……她憋了口气，冲进去，循着声音翻找……腐臭的味道充满她的鼻腔，她压制着恐惧和恶心，认真地找，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颤抖。
一个声音响彻胸腹——他是人吗？找那么多处子处女来，最终这里就是他们的归处吗？眼中烈焰闪烁，嘴唇狠狠地抿着，他们虽然是孤儿，但都是爹妈生出来的，那些家伙根本没有人性！
“救救我。”终于找到那个瘦弱还有一口气在的孩子，金谷却稍稍愣住了。
金谷认不出他的脸，因为这张脸已被完全毁了，看上去是用钳子拧烂的。
“是你吗，阿力？”她呆住了，伸出的手不知道该抚摸哪里。
“你……金谷！你是金谷。”阿力虚弱地看着她，他的生命像是悬崖边短暂盛开的葬花，随即就要消亡，“金谷，咳……咳，能救救我吗？黑豆他死了，我亲眼看见他们把他丢进池子里！那里，有咬断人身体的巨蟒啊！我不想死，金谷，你知道吗，我不想就这样死。”泪水已经流不出了，他只能紧紧抱住金谷，寻求温暖。
错的是我，是我太自私，就在想着一个人逃出去的时候，把他们遗忘。如果我走了，阿力不就白白地死了吗？商丘商洛也会像黑豆一样死去，那个家伙还会继续杀更多的孩子！金谷懊恼地想着，手拂过阿力的脖子，不敢碰那张脸。那张脸已经被拧烂了，血肉模糊，除了那对还完好的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金谷搂住阿力，“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这样，懦弱，你和我不同。”
金谷猛然抬头，张开嘴，却没有要说的话。她使劲扶起阿力，准备向出口走去，可阿力硬是不愿意走，明明已没了力气，话也说不清楚了，只是一直在哼哼。
“阿力，走啊！”
“不。”终于吐出了一个字的阿力显得苍白如纸，突然他的身体一抖，癫狂般地伏在地上，张开嘴艰难地呕吐，吐出来的，竟然是腐烂的肉糜！阿力就是靠吃死人的坏肉才活得到今天。
“为什么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金谷没有发现自己的话语已带了哭腔，夹杂着恐惧。
突然，不远处有了声响，似乎是石门在旋转，金谷忙噤了声，倒趴在阿力身上。对不起了阿力，你再忍一下。阿力没有皱眉，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妈的，每次都要经过这样的鬼地方！”一个男人抖抖地叫。
“算啦算啦，反正马上是要给埋了的，红雨那家伙也已经没用处了，留着这个通道有屁用！”
“红雨是什么东西，靠黄牙来续命，杂种！爷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就等着他何时翘辫子。这还巧了，城主看不上他了，连处子处女也不给他，让他自身自灭。”
“咦，你说这红雨会不会跑到地上去？”
“他敢！打断他的狗腿！当初他跪在城主面前求了三天三夜，才勉强收下他，赐给他领地，就算他以前病不重的时候往地上跑，嘿嘿，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也没命活。”
“……我怎么觉得背后有光？”恶心的声音拖长音节，金谷能感到那两双恶毒的目光正遥遥地朝这边射来。
“是吗？你的错觉吧。”
“可越走越黑，我总觉得那边有光线。不行，咱得回去看看，免得出差错。”
远处的金谷憋住气，手脚冰凉，等待他们走近。她握紧手里的剑，无论如何，她也要带着阿力一起出去……
“就你事多，我还憋着一泡尿呢，要去你去，我可不等你。”嘟囔着的男人好像转身走了，剩下的男人也讪讪地跟在后面。一场突变竟这样意外无事地收场。
又一声石门旋转的声音，金谷静静地等了很久，这才起身，顺带扶起阿力。阿力已经昏迷不醒，金谷决定先把他救出去，然后再找人回来救商丘商洛兄弟俩。说也奇怪，她此刻身不乏气不虚，很是有力，走了百步余，她飞身一跃跳出了十米高的裂口。多走了几步，直到能远远地望见些许农家炊烟后，金谷才开始找隐蔽处放置阿力。她把阿力放在一块晒着太阳的巨石上，给他身上铺着稻草。安顿好阿力，她的脸色一紧，这阿力俊俏可人的面容早毁得不成样子，哪里看得出是一个不足十岁天真烂漫的孩童！阿力很久没见如此灿烂的阳光了，被毁的脸隐隐约约能透露出惬意满足。金谷叹了一口长气，将找来的食物放在阿力的身下，再左右巡视，确定不会有野兽出没较为安全后，这才再看向阿力。
金谷注视了阿力片刻，转身走向那亘古不变的黑暗之中。谁能料到，在自己无忧无虑生活着的地方之下，有一座恢弘的城池……其实金谷本想先去与西门瑞煜见面再想对策，可转身一念，刚才那两人似乎说那个地方要埋了……金谷一脸严峻，轻轻跳下了裂口，着了地。往前走两步依旧迎面扑来腐臭味和戾气，金谷皱了皱眉，更加放轻脚步地行走。
一会功夫就找到了工匠所述的机关处，金谷不知道是不是该直接动机关，也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暗器。她借助微弱的光线查看四周，果然在那让人无法注意的阴暗处发现了几个小洞。
金谷不免地在心里抱屈，你个工匠既可爱又可恨，是显摆才艺还是怎么，偏要到处弄几个暗器整人！侧耳仔细听了一会，看来没什么动静，金谷决定速战速决，她飞檐走壁攀上去，用剑击打那些孔洞，直接把那些暗箭全打下在地。不知道是不是丹药的作用，金谷觉得自己以前的轻功还没这么好，下来之后也不喘气，自己也……太幸运了。
回过神来之后，金谷复又是一副严峻的神情，不知道商丘商洛他们在何处，只有先去贼巢探探路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地下】阴差阳错得神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