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他（网王）》神奈川的清晨

2、迟疑

　　立海网球部的毕业狂欢的进行了几个小时，在快到深夜的时候终于结束了。一行人走在大街上，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重叠起来。桑原和他爸爸一起回家了，其他人一起勾肩搭背地往车站走着。其时早春3月，夜风甚凉，但这些亲密的朋友走在一起，一点都不觉得寒冷。
　　切原被这些亲爱的学长们包围着，想到以后他们就会分开，不能天天都想见，不能再天天一起打球，不由得很是伤感。柳生和仁王打闹着，丸井在一旁嘻嘻哈哈，他却悄悄地红了眼圈。
　　刚才这么快乐，现在这么快就要散掉了。切原低落的想着。他并没有意识道，自己原来是这么依赖着这些学长。每次比赛站在球场上，那份自信，那份骄傲，是因为知道自己背后有这些强大的学长们的全力支持。两年来，他已经习惯享受着他们用各种方式表现出的友情和关爱，他已经习惯这些学长们一路护航。
　　切原不是担心自己扛不了独当一面的重任，只是，今后球队里，昔日的正选就剩自己一个人，这感觉……
　　“怎么了，赤也，从刚才开始就这么默不作声的，不像你啊。”一只温柔有力的手放在了切原的肩头。
　　切原抬头一看，是柳。此刻，柳的脸上带着那中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微笑，关切地注视着自己。
　　丸井一听到柳的这话，立刻凑了过来，左手揽着切原的肩膀，右手放到切原的头上，往下摁那颗头发乱糟糟的脑袋。
　　“呦，赤也，怎么这会儿这么安静了？不会是舍不得我们吧？”
　　切原被他说中了心事，不由得脸上一红，挣脱了丸井，大声强调说：“怎么可能！我是那样脆弱的人嘛！”暗想好在是夜里，他们看不清楚我的脸。
　　幸村也来插话：“舍不得我们不等于软弱哦，赤也。”
　　听了这话切原默默无语，半响才说道：“我没有。”
　　真田等其余三人在一旁默默地走着，留心着他们的谈话。
　　说着说着，他们来到了电车站。大家准备买票往里进，柳拉住切原低声说：“赤也，待会儿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我有话跟你说。”
　　切原不明所以，问道：“可是柳前辈……”
　　“等会我和你一起下车，反正咱俩的家就差一站路而已，我等会儿自己走回去就行。”柳坚持着。
　　切原便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然后大家互相告别，真田和幸村一路，仁王柳生和丸井一个方向，然后柳和切原另一个方向。大家便互道晚安，挥手告别。
　　刚才切原和柳莲二进行了一个短暂的秘密交流，幸村看在了眼里。他跟在真田身后走着，默默地祈祷着：
　　莲二，赤也，好好的把握你们的时间吧，希望你们能成功传达彼此的心意。
　　可是自己这边……
　　他看了看身边的真田。刚毅的面部轮廓，从来都严肃认真的眼神。这双眼从来都没有微露过情意……
　　弦一郎他，一直对自己真心而忠诚，一直尽力为帮助自己，为自己付出着。这让我很感激，很欣慰，但是……
　　他从来都不能细致地体会到我的想法，我的心情。
　　你难道一定要我明说出来才能体会么，弦一郎。
　　但是你从来都是这样严肃，心思总是放在正事上面，我对你的多次暗示，你从来都没有过任何互动。面对这样的认真而为理想执着的你，要我怎么开口。
　　幸村叹了口气，静静的走在真田的身边。

　　出了车站，街道上冷冷清清，皎白的月光洒在街道上，平添一份安谧。行人已经很少，只有车辆偶尔飞速驶过的呼啸声。
　　切原和柳并肩走在街道上，往切原的家走着。走进住宅区，一切便安静了下来，外面的车辆声变得遥远而飘渺了。略带凉意的柔风中，只有树叶沙沙的和若有若无的虫鸣声，路灯点亮着无人的漆黑的小巷。
　　“真的不要紧吗柳前辈，这么晚了，你还送我回家。”切原有点不安。“剩下的路不多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啦。”
　　柳笑笑说：“不要紧，我家离这里这么近的距离，这一带路我熟。而且，我是有话要对赤也说的。”
　　切原醒悟道：“对哦，我忘了。你要说什么，柳前辈？”
　　柳没有立刻回答，他斟酌着词句，思索着。切原浮躁轻率，遇到事情不冷静，生活上马马虎虎粗心大意，这样的性格到了关键时刻会耽误大事，而且他现在学习上也亮着红灯。
　　柳叹了口气，他知道，切原的一个个缺点必须从他的生活习惯改起，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他的问题，这可是个大工程，光口头说给他听是没有用的。而且他伸出援手这个举动又不易太明显，否则会伤害他高傲的自尊心，让他拒绝自己的帮助。
　　停顿片刻，柳说：“赤也，我有个请求。开学之前的这段日子，我想让你每天陪我打球。这样我能一直保持好状态，到了高中部，我能立刻跟上他们训练的节奏。你看行吗，要是这段时间你不忙的话？”
　　切原舒了口气，立刻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当然可以了柳前辈，天天和前辈打球我进步的也很快呢！可是这种事你早说不就好了，何必特意送我回家。”
　　柳笑了笑，说：“因为我是在拜托赤也啊。如果可以的话，就太好了。”停了停，又说：“那不如赤也来我家里住吧，我父母最近不在，家里只有祖父母和姐姐，比较方便。”
　　切原一愣，说：“可是……”
　　“而且，”柳继续说，“我们在其余的时间也可以一起看书，你可以把学习的资料也带来。不打球的时候，你复习你的东西，我预习高中的课程，你不会的可以直接问我。”眼角瞄到切原诧异的目光，赶紧补充道：“当然，你可以出去玩……” 但是心想着，难道我还会同意赤也去游戏厅打游戏吗。
　　果然，切原沉默了。柳心想：果然是最后那句“你可以出去玩”听起来太勉强了，不像真的。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正想着再找理由继续游说，切原忽然道：“好吧，就这么做吧柳前辈。我什么时候搬到你家里去呢？”
　　柳又惊又喜，又忍不住诧异切原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自己没怎么费唇舌，这个任性的小孩就答应了，这也太顺利了吧。忙说：“越早越好，明天你就搬过来吧。不用带太多东西，我家里什么都有。”
　　“行。”切原爽快的应道。
　　走到了切原家门口，柳道：“你到家了赤也，那我回去了，我会等着你明天来。”说完转身离去。他心里隐隐约约的担心切原会不会真的来自己家，又担心切原会不带什么学习的东西，只带来一堆游戏机。
　　“柳前辈。”切原在身后叫住柳。
　　柳转身看他，路灯把树的影子投在切原的脸上，柳看不见他的表情。
　　“怎么了，赤也？”
　　切原走到柳的面前，注视着他，说：“其实柳前辈是想帮我学习，才让我去住的吧？”月光下，切原的眸子认真而明亮。
　　柳暗暗吃了一惊，但一时想不出搪塞的借口，笑笑，随口说：“怎么会啊，你想多了赤也……”
　　“前辈总是以为我是什么都不懂的粗神经的小孩呢。”切原认真的盯着他说，“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我都知道的。而且，哪有拜托实力不如自己的人帮忙，又让他带着学习的东西去住的。前辈也太小看我了。”
　　柳哑口无言。他也想不出别的方法骗切原去他家住。柳并不是不善作伪，而是他也从来不想要对切原说谎。
　　“我会带着学习的东西去柳前辈家住的。给前辈添麻烦了。”切原说，然后回头进屋去了。
　　柳苦笑着，同时也有些许欣慰。赤也虽然单纯，但毕竟是聪明的，这种程度的谎言，他当然看穿并能想到自己的用意了，我不应该小看他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答应来住，说不定是个好的开始。
　　柳这么想着，自己往家里走去。

　　就在柳送切原回家的时候，另外一行人却打着精神坐在一辆往高处行驶的小轻轨上。车里很空，整个车厢里就他们自己。这辆轻轨是通往山区的，除了他们这群年轻人，还有谁会在这个时间往山上去呢。
　　青学众人正坐在明亮的车厢里。没错，这是他们第二次的登山看日出之旅。此时此刻，他们分成了两组，一组打着扑克，另一组听MP3看着杂志打发时间。
　　菊丸英二永远都充满了活力。他活蹦乱跳着，一会看看这边，一会骚扰一下那边，为这次登山的安排而兴奋不已。
　　“大石！！不该出这一张啦！！要是不出小王，不二会出的哟！”说着伸手想抽出一张大石的牌。
　　大石连忙一扭身躲过了他这一抓，瞪着英二，不满的说道：“英二！我知道怎么出啦，你又不参加，安静地看就好啦！”
　　英二撇撇嘴，嘟囔道：“枉费一家一片好心提醒你……”说着又把头凑向另一张桌子，越前的杂志上，兴趣盎然。“呦，小不点！看什么呢？”
　　“英二前辈，别抢我的杂志！”
　　吵闹声中，不二微笑着：“英二总是那么好的兴致呢。不过手冢，难得你也对打牌有兴趣啊。”
　　手冢面无表情，看着手里的牌，嗯了一声。
　　乾贞治在一旁蠢蠢欲动：“这张牌你要不要啊手冢，你要是不要我就出了。不过根据目前的数据，你手里没有黑桃K的几率是93.5%，因此你不要的概率是……”
　　不二也低头看着手里的牌。与其说他在打牌，倒不如说他在听着身边这群同伴的谈笑声，感受着与他们在一起的气息。
　　这样的聚会，恐怕是最后一次了呢。
　　今天看榜的时候，真田他们没有注意到，校门口的另一角，喧闹的人群中，有一个白净瘦小的棕发少年。他只身一人，沉静的望着榜单，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随即垂下头，随后露出一个淡淡的释然的微笑。
　　不二周助考上了立海大。

　　半年前的青学。
　　“什么，英二前辈！大石前辈真的要离开青学去别的高中学医吗？”桃城惊讶的都忘记了把最后一口便当递入口中。
　　“是啊，大石那家伙，他是这么说的，我真的很困扰呢。”英二愁眉苦脸，搭档坚持要离开，让他非常为难。“但是，大石已经决定了，我也没有办法的喵。”
　　我们不一直都是好搭档么，大石，说好了永远一起双打的。虽然我理解你为什么要走，虽然说我会乐观，同时也希望你能好好的，但每次想起来……唉，英二叹了口气。
　　“但是如果是大石，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吧。这样不也挺好吗，尝试一些不同的东西。”不二笑笑，安慰着。
　　但是不二也只能这么说说而已。
　　全国大赛结束后，手冢要去德国，越前要回美国，其他人便开始全力以赴的备考。大家都为自己的前途打算着。三年级的人毕业后，大石以后要去远方的学校，河村不再打网球，桃城和海棠则留在青学。
　　红极一时的青学冠军队就这样被拆散了，在极其短暂的一暑假的辉煌之后。曾经那些快乐的日子，那些一起奋斗然后走向成功的时光，在记忆中依然是如此的闪耀。
　　但是一切都会好的吧。
　　那我呢，我以后要去哪里，做什么呢。
　　最后不二自己也是，为了前途而选择离开青学，选择去立海大的高中部。立海大，关东有名的重点高中，有更好的网球部，更高的升学率。师资，学校设备，各方面的条件，无一例外都比青学高出一个档次。如果说青学是中学生自由而快乐的追求自我发展的一片净土，立海大就是严格的，专业的，把学生的尽量往好大学输送的的输送基地。
　　大家都慢慢长大了，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刚进校的国中生，大家都变得现实，都要为自己的前途考虑。
　　生活就是这样子的吧。
　　漫不经心的出着牌，不二无奈的微笑了一下。有得到，必然有所失去。人生的选择充满了无奈。就像手里的这副扑克，你完全不知道会拿到一副怎样的牌，唯一能做的就是慎重地出好手里有的每一张。
　　本来一切就是有聚有散的。
　　不二有很多心事。
　　将来还加入立海大的网球部吗，高中三年还要打下去吗？将来要和幸村，真田他们并肩作战了吗？
　　继续打网球？我想要像手冢和越前一样，变成职业选手吗？
　　其实初中这三年，我坚持打网球究竟是为了什么？
　　与其说对网球的热爱，倒不如说为了一个人。放不下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不久的将来就在千里之外的地方了。高中三年恐怕无法再相见。
　　就算是以后也……
　　一切的一切，是继续，还是停止。以后的路，要如何继续。
　　不二也不知道答案。聪明如不二，也有他看不透的人。
　　那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