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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这个世界慢慢坍塌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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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这个世界慢慢坍塌下去
朱颜轻轻“哼”了一声,别开脸去,仿佛根本不屑回答。
我想不好在这件事上自己是不是逾越了,但是朱颜的反应让我有点难过。我再转头看看韦志强,他冲我扬起一条眉毛,仿佛很了解似的,将眉毛很卡通化的上上下下动了两下。于是我又慢慢笑了。
我渐渐觉得我们的五人行越来越有意思。
朱颜和李长安越走越近。我反倒和韦志强在很多事情上有了共鸣,曾经因为很多事情对他产生的距离感也在逐渐消失。
我一直知道韦志强在为人处世上很成熟,不过了解的多了,却发现他的成熟别具魅力——比方陈散也成熟,却经常黏糊和叽歪的让我直撇嘴——在许多人与事的处理上,韦志强都有本事删繁化简,我经常不由自主的佩服他通透练达。
反观我自己,我是个地地道道的sophomore,半罐子水……
我很迷恋这种能把事情一杆子捅到底却既不打破平衡也不惹祸上身的能力。
只是有时候,我能感觉到他对我存在一种吸引力,甚至可以说是两性之间的那种吸引力,就好像我在云渊身上曾经感受到过的那样。
我被吸引,我有时也觉得心动。但是我并没有失去理智。我怀疑这吸引力以及这吸引力向我指出的整个事件的发展方向,我因此而不愿放纵自己。
韦志强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我喜欢那种有点亦师亦友的感觉。不过他不太可能会是一个能令我感到满意的恋人罢。更何况,有过李长安对我的拒绝,我一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容易自作多情。
于是,那吸引力一直在那里,却至始至终只能是男与女之间一点微妙的张力……不曾像我对李长安……
至于小方。唉,小方……
我一直都不能判断小方对朱颜的投入到底有多深,可是哪怕只是让他又丢了一次面子,我也为自己曾有过的私心,真切的感到后悔。
同寝室的陆菁菁是班里的团委书记,到这个学期末,任期就满了,她向辅导员推荐由我接任。
因此除过忙社团联合会的那些事情,我也开始做系学生会分配的一些工作,为系里的活动奔走安排,接受一系列布置给我有关对我工作能力的考验。
对了我还交了入党申请书。
如此这般林林总总。
我学习向现实低下我的头颅。
不过这样一来,再加上专业和辅修两头的功课,我就真的连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了。不过文学社的职务,本来到了大三我就是要退出的,于是我鼓励自己再坚持一下,等撑过这一阵,到了下学期我就可以照老样子过我自由自在的生活。
五月中旬,为期半个月的社团活动节真的开始的时候,我们反而空闲下来。原因无他,学生会几乎将全部出头露面的机会都从我们手里承揽了过去。估计到了期末总结工作的时候,社团活动节也会被算作是学生会的功绩吧。
同寝室的萧暮雨是学生会的成员,只要听她说话就知道她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想到我们奔忙良久付出许多,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心里真是大大的不是滋味。
有时我和朱颜会因此与她起争论,到头来却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然现实如此,徒唤奈何。
这种时候,我就觉得我挺能理解卢华娟为什么淡出文学社转身投奔校广播电台。毕竟同样的付出,后者能给她回报的,要比前者多得多。
不过,也许是我理想化,我还是觉得所有我认识的人里面,混社团的基本都要比混学生会的来得可爱,以及更容易与我投缘。
人么,总还是应该多与自己的同类待在一起。每次一这样想,我就意得志满,觉得找到了赞赏自己选择的好理由。
例外当然也有,比方我很厌弃杨晨光,而杨晨光是社团联合会的头头。
这个时候,混社团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我不喜欢这个人,就可以坚决不予理睬,也不用买他的帐。换了是在学生会,估计关系上要比这压抑的多。
朱颜有次说起他,绘声绘色的形容他是一个“溜肩膀的小男人”,我听后抚掌大笑,难得的对她起了知音之感。
接下来的一件事更是让我坚定了不喜欢杨晨光的信念。
他不知怎地看中学校里的一个女生,先是放话出去,说要追求人家,接着找了一堆音乐社的男生,安排他们间天的去人家宿舍楼下面弹吉他唱歌,跟着又是找花店,大张旗鼓的往这个女生的寝室里一天送去一束花。
学校里鲜少有这样轰轰烈烈又不给自己和别人留余地的追求攻势——我讨厌男生们将恋爱变成一场声势浩大的攻坚战。
已经是热闹到不堪了,偏偏好事之徒甚众,连已经安静下来的社团办公室也受到了波及,天天一堆人凑到一起拍桌子敲板凳的给杨晨光充军师。
我不由皱着眉头找韦志强灵市面:“你说,那个,杨晨光的追求有戏么?”
韦志强冲我摇摇头,压低声音和我说,“我看是没戏。我帮杨晨光找过那个女生谈话,人家是有男朋友的,再说她对杨晨光好像也不怎么感兴趣。”
我不由吐吐舌头赶紧遁走,走的时候不无幸灾乐祸的想,“那就等着瞧好吧。”
整件事里,唯一让我震惊和迷惑的是,李长安居然也是那帮一起出主意兼起哄的男生中的一员。而且,他好像对此很感兴趣。
这实在和我平素理解的他为人处事的风格不符。
我感觉到惶惑和迷乱,我观察着他,在心脏一次和一次跳动的间隙里,我品尝到了心悸的感觉,以及轻微的恐惧。——那就是,我是不是真的了解他?这个我已经投入感情那么长久的男人。
为着这点怀疑,我在周六去复旦上辅修的时候找着空档逮住他再一次提问:“好像一直没问你过,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想起来要学会计?”
他有点奇怪的看我一眼,“因为我想成为一名自由职业者。”
我松口气,退到一边,回答不变,那么他就还是那个我从大一起就开始恋慕的、追求自由充满豪情的男生。
杨晨光的这场追求盛事,我真正“瞧好”是在半个月以后。
那天不知怎的社团联合会的成员济济一堂。我们正说笑着,忽然门被用力推开,几名女生夹着许多束花,风一样卷了进来。为首穿红裙子的女生把一大把花用力丢在杨晨光面前,“都还给你,请你以后不要再送花过来了”,说完转身,如一朵彤云般,又迅速的卷出了门外。跟她来的其他女生也有样学样,放下手里的花就推门走掉了。一下子玫瑰百合还有满天星在我们面前堆了满满一桌子。
我反应过来,电光石火间趁乱转头和韦志强眨了眨眼,选择忽略远处杨晨光忽青忽白的脸,忍着笑低头努力去盯墙角。
这个女生选择在半个月后来上这么一手可真是厉害!
我稀薄的同情心在杨晨光找借口走掉以后得到少许恢复。
终于承认追求任务失败的男生们对物归原主的鲜花表示不感兴趣。成把的玫瑰和百合,在办公室里丢得到处都是,地上散落着深红色的玫瑰花瓣,空气里则弥漫着百合浓郁的香气。
我弯腰从地上捞起品相较好的一把花端详了一下,那个女生,甚至连花束上的透明花纹包装纸都没有拆掉过。
我不由叹口气,既为这不被接受的鲜花,也为那不被待见的情意。
打扫卫生的时候,我把绝大多数的花都扔进了垃圾箱。剩下有些玫瑰实在花蕾饱满芳香浓郁,我挑了几枝拿在手里左瞧右瞧感觉踌躇,实在舍不得就此葬送它们。跟着又想起寝室里放着积灰已经很久都空空荡荡的花瓶,于是下决心是花莫问出处,干脆选好的带回去插瓶。
李长安饶有兴致的站在边上看着我挑挑拣拣。
我听他向我发表感慨,“为什么送花对那个女生就没用呢?你看你就很喜欢啊……”
我哭笑不得的倒拎着几枝花的朝他看回过去,“真是哪里和哪里。我只是觉得这花这么丢了可惜……不是你出的送花的主意吧?”
他腆然看向我。
我笑了,忽然把手里的花递给他,“帮我拿一下。”
他顺从的接过去,不知所以的问我,“干什么?”
我冲他神秘的微笑,侧身在花堆里翻了翻,又择出一枝,跟着从他手里把其他的花接过来,拢成一束,再朝他笑。
回到寝室,我洗了瓶子把花插进去拨好,放在寝室公用的书桌上。其他女生见了都说这玫瑰还是挺好看,只有朱颜笑话我,“别人丢了不要的花你也给捡回来……”
我不想辩解,站在原地,微笑不语。
只是,尽管我纵容自己耽于幻想,我还是知道,生活正在一天比一天变得更糟。
那种感觉,坏到无法形容。
像是被人扼住喉咙,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一点一点收紧,令我逐渐窒息;又像是置身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里,虽然找不到哪里出了纰漏,却清楚的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正在一点一点的被人抽干。
我生命赖以存在的氧气,日渐稀薄。
我开始喘不过气来。
我所害怕的那件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记忆里那是五月底的一个晚上。
我待在社团办公室里,各个社团的人,来干活的,来聊天的,来来又去去,九点过后,房间里却突如其来的安静下来。我待在自己社团专属的办公桌前看书,李长安坐在我对面,朱颜的座位在另一边。
屋子里,忽然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不同寻常的安静让我感觉到一丝忐忑。一缕名为异样的情绪悄悄潜入心底。在那里,有一处被我忽视许久的地方,忽然因此而绞痛起来。
我低下头,在自己毫无把握的形势下选择沉默。课本正摊开摆在桌子上,我强迫自己的视线,久久的停留在上面。
我知道放在李长安面前的是他辅修用的《会计学》课本,我也知道,朱颜桌子上的应该是大学英语四级辅导资料。
只是大家谁也不是在看书罢。
我面无表情的坐着,沉默了很久很久。
我对面的那两个人已经拉近了椅子,肩并肩坐在了一起。我看见朱颜忽然把身体靠过去,嘴凑到了李长安的耳朵边上,小声的和他说着话。这就是俗话说的“交头接耳”罢,我冷冷的想。跟着我听见压得低低的笑声,两个人的。
朱颜一直以来的炫耀和显摆都算不了什么。
可这笑声像刀子一样直捅进我心里。
我咬住嘴唇挺起腰杆用端正的坐姿牢牢的待在我的座位上。身上冷过一阵又热一阵。心里如冰如沸。
我其实不知道自己坚持杵在这里不离开是为了什么。
朱颜笑了一阵子以后停了下来。我略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窥视她。她从手上的拍纸簿上撕下一页,飞快的涂写着,笔尖在纸面上划得刷刷响。我听见她一边写一边抑制不住的轻轻笑。写完她快速的把纸条递到了李长安跟前。折好的纸条被我曾经握过的手指亲昵的展开。他应该是看完了,我听见他忍笑不住发出的轻轻的呛咳声。那纸条一定是和我有点关系吧。我对面的两个人将目光投到我身上来,勾连不去。我咬紧牙关忍耐着,难堪的被注视,无声的被嘲笑……
心脏撞击着肋骨,剧烈的心跳声中我听见李长安的笑声。我用尽气力才模糊的听见他很小声的在说,“不,不,怎么会是她……”我感觉到他扫了我一眼。“谁误会我你也不能误会我啊……”那是亲昵的调笑。
朱颜掰着他的脖子,几乎挂在了他身上。她在笑。
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我手抖得几乎握不成拳。这个不由自主正在颤抖的身体里酝酿着一种愤怒,一种被愚弄的愤怒,一种被羞辱的愤怒,一种伤心的愤怒……当然,也是无奈的愤怒,和自找的愤怒。
我尽可能的让自己显示出一脸的漠然。即使我已经什么都没有,是不是还可以坚持保留我所谓的自尊?
两边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跳的我头晕眼花。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和痛恨占据了我全部的心思。
不知道挨了多久,他们两个终于起身走了。也许我的厚皮厚脸已经到达了让他们惊讶的地步吧?
听见关门的声响,我终于懂得活动自己。
我蹲在垃圾箱前面,我知道里面有李长安刚才走时轻轻一揉随手丢进去的朱颜给他的纸条。我迫不及待的想去翻垃圾箱,我想看那张纸条,想看到浑身发抖。
我不想错过任何可以为他解释为他辩护的可能。要不然我就该痛恨他了。我可以被拒绝,却忍受不了被嘲笑。
也许我以为的他们投向我的目光根本是我恍惚中的错觉?他说话里提到的“她”也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在说我?
我茫然的想。我只是想被认真的对待,我曾以为自己至少有权力去要得一个答案。
我蹲在那个垃圾箱面前。
里面很脏。香烟灰,吃完的零食的包装袋,使用过的纸巾,果壳,也许是宣传部倾倒进去的多余颜料,沾着茶叶的一次性纸杯……我不知道那张该死的纸条到底在哪里。
洁癖终于令我动摇。
我是一个顽固的人,答案已经摆在我面前,我却坚持着还想问十万个为什么。
其实知道为什么又有什么用呢。
最终我放过了那个可能承载有我迫切想知道的答案的垃圾箱。
我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就此事向他们两人发问。那张纸条将成为我的终身之秘。
性格决定命运。人生大抵如是。
我站起来,回到自己桌子前,沉默着理好东西,拎上放着笔袋和作业课本的纸袋,走出去,把门轻轻带上再上锁,转身离开。
教学楼门口的夹竹桃已经开放了,红色的花朵,白色的花朵,开了满树,压得枝梢沉甸甸的往下垂。上海晚上的天空永远是紫红色的,几乎看不见星星,衬着那些正在夜色里怒放的夹竹桃,更显诡异无比。
我行走在学校的林荫大道上。
我踯躅流离。我觉得冷。寒气从脚底一缕缕涌上来直插入心脏,我逐渐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直至全身都开始一遍又一遍的战栗。
我步履蹒跚。
在这条林荫大道上我渐渐想起很多往事。
大一下学期开学后李长安和苏子夜在这条路上并肩离去的身影。
那年春天反常的下雪和周天彻地的寒冷。
我犹豫迟疑的去找朱颜,把小熊信纸写的情书托她转交给李长安,她当时大吃一惊。
她答应为我帮忙时眼神里的奇怪和怜悯。
第二天在这条路上我看见李长安和朱颜在一把雨伞下面进了校门,不知为了什么,我竟觉得慌乱失措,奔跑时将膝盖撞破在花坛的水泥边沿上。
李长安拒绝我的那个晚上。我游魂一样飘回来,别人都睡了,朱颜还等着我,她焦急的问我情况怎么样。
李长安在那个晚上谈起过朱颜。
朱颜一直以来对苏子夜抱有的偏见和敌意。曾经我是觉得那么的莫名其妙。
……
上学期期末,考试前一天晚上我路过社团办公室时李长安还是一个人,后来他上楼,心神不定的在我身边坐了半个晚上,下楼时我看见朱颜在里面。
第二天晚上送萧暮雨上医院时李长安的殷勤表现和之后他对朱颜热烈的赞美。
……
我想起上学期期末聚餐时朱颜曾经说过如果没有现在的男朋友她会选李长安做为理想目标——
一切早有征兆。
早在我看见他们在一把雨伞下面进学校大门之时,我就应该有所警醒。
为什么,为什么,我竟如此坚持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我满口满心满腹都是苦涩。
被人拒绝一次已经足够难堪,我居然有幸得到两次。
两次,两次我默默等待他选择我;两次,两次我被他不言不语的丢弃在一边。
伤害我的权利是我自己交给别人的。
无数的挣扎和询问在心里蠢蠢欲动,血仿佛涌上喉咙口,我觉得嗓子里有咸腥味。
我悲愤的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红。
我一路飘着晃着回到寝室。我爬上床,扯过被子抖开来,兜头盖脸的把自己蒙上遮起来。我受了伤,我想静悄悄的一个人添伤口。
我自此沉默下来。
震荡惊讶悲愤以后是真正的痛苦和绝望。
忽然很明白至此便是最后的结局。
真奇怪,李长安和苏子夜好的时候,我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当我看见李长安搂过朱颜,我却觉得这个世界慢慢坍塌下来。
我曾经想过那时苏子夜飞甩李长安,是不是因为她追求李长安时太辛苦,他太过叫她难堪,所以后来她憋足一股劲不管不顾的争取他,而一旦得手就干干脆脆的放弃他,好出尽当时一口恶气。
但是我从未把追求李长安看作是一场意气之争,比谁有能力,谁有魅力。
我是真的爱他。
我是那么的爱他。
我绝望的爱着他。
我居然还是在爱着他。
我把自己紧紧的裹在被子里,还是能够清晰的听见自己发出来的呜咽和嚎哭的声音。
第二天便开始哗哗的下大雨。白茫茫的大雨,面筋那样粗的大雨。
曾在一九九年的初夏待在上海的人都应该还能够记得这场大雨,这场几乎不停顿的下足一个月的大雨。
我终于爬了起来,一脸苍白的坐在寝室里。漫无边际的发呆。不停的想过去的事情。
有时我想冲到李长安面前义正词严的去质问他,问他为什么招惹了我最后又拿我当笑话;有时我又想去牵住他的衣角苦苦哀求他,请他怜悯我的痛苦。
我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木着脸在寝室里静坐,浑身上下,死气沉沉。
陆菁菁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收录机,一整天都在寝室里响亮的放着歌曲。其中有一首是娃娃的《大雨》。很老的歌。
“说真的我不是故意看见你和她在街头伫立
我在犹豫该不该逃避还是让你看见我在这里
天空间飘来的雨滴滴洒落在心底
我在怀疑该不该躲避该不该躲这场雨
大雨就要开始不停地下
我的心我的心已经完全的没有主张
带我到没有爱情的地方
哦……
大雨就要开始不停地下
我的心我的心已经完全的失去方向”
我的一颗心在歌声里被拎起,再扭转,最后绞紧。
我的心已经完全失去方向。多么希望能被人带走,到达一个完全没有爱情存在的地方。
如果这个世界可以没有爱情。是不是就会减少很多痛苦,减少很多烦恼。
当时我觉得自己已经够惨。
但是如果把我那一年的命运比成一首变奏曲,五月末李长安与朱颜关系的正式宣告公开,还仅仅只是一个开端。
夜雨欲来风满楼。
而我却懵然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