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江湖]长夜》钱青蚨

4、第 4 章

　　深夜，没有月光。
　　打更人的更声驱赶着弥漫的寒霜。
　　太平府城北的一座宅院内，几个男子围桌而坐，研看着一张图纸。
　　一个浓须男子对一个白发老者道：“秦老，堂主说，无论如何也要请您掌掌眼。”
　　秦老枯瘦的手指缓缓抚过图纸上精密的线条，尚未开口，忽然，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夜空。
　　浓须男子脸色一变：“敌袭！”
　　秦老白眉一跳：“无妨！来人已落入天罗地网阵。”
　　话虽如此说，几人却僵坐着一动不动。
　　窗外传来恐怖的机关发动声，暗器破空声，兵刃交接声，却惟独没有人的惨叫声。
　　秦老颤抖起来，忽然一扬手，将油灯打翻在图纸上，然而已经迟了，门被一脚踢开，随寒风一起突入室内的，是一弧银亮的剑光。
　　一切都只在刹那间，被剑锋割开喉咙时，几人甚至连杀手的模样都没看清。
　　扑灭桌上的火，杀手拈起已被烧掉一半的图纸，饶有兴趣地看着上面的图案，虽然只余一半，但仍能看出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机械，杀手想到方才险些困住他的可怕机关，不由笑了起来：“天衣会，很有趣嘛。”
　　他转身出门，对站在庭院里的劲装青年道：“善后的事就交给你了。”
　　劲装青年眼里情绪复杂：“是。”

　　高欢在听雪楼效力五年，执行过的任务不计其数，但从没有哪一次任务如此诡异。
　　楼主的命令很简单：“跟着他。”但楼主的命令一向不会这样模糊，甚至楼主还表示，途经太平府时，他可以去自行了结那桩私怨。
　　虽有种种疑虑，高欢还是努力地把握住了分寸。
　　舒墨尘跟楼主达成了什么协议，不是他能过问的，但舒墨尘话很多。
　　于是离开洛阳的第一天，高欢就知道了舒墨尘要去做什么：他答应萧忆情，拔掉天衣会火曜堂。
　　这是个凭一己之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虽然天衣会似乎没有什么出名的高手，但这个透着几分神秘的帮会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根扎得很深。
　　因此，尽管在几次冲突中，都是听雪楼占了上风，但就算是萧忆情，也并不想与天衣会过早地交锋。
　　“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是个简单的人，只会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问题。”当舒墨尘闪动着明亮的大眼睛，用一种令铁石人也动心的恳切眼神望过来时，高欢顿觉一阵头疼。
　　“你看，这是你们紫陌护法给我的名单。”舒墨尘向他展示名单上密密麻麻的人名，“这是天衣会火曜堂明面上的势力，每个人都牵扯很深，我一个人怎么才能把这些势力全部拔除呢？”
　　明知不可能那为什么还要答应？舒墨尘对此毫无解释，他只是用一种落寞的表情望着远方：“所以，我只有一个办法。反正，火曜堂的重要人物一共也就这么多，如果他们都死了，那么火曜堂当然也就不复存在。”他认真地看着高欢，“把他们都杀掉，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