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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入镜回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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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之间,未等三人反应过来,见雪陡然出鞘,一道白光骤然升起,破空的声音伴随着剑深深插入门框的声音。
那身影立马住脚,险些撞上猝不及防挡在身前的着一柄剑,索幸剑面朝人,不会伤了人。
来人是一名少女,年约十七八,红襦玉色裙,长发披肩。待少女转过身来,几人才见着她的模样。一张秀气的脸因方才那一剑吓得惨白,一双杏眼眼波流动,略带了些惧怕与警惕。头上发饰不多,两耳边各编了一缕细辫。
夏尤清和贺封年不认识她,可杜行朗好歹在这里住一小段时日,镇子上的人都认识了七七八八。他伸出扇子指着那少女,惊道:“你不是许家那闺女吗!你怎么会在这儿?”
见雪“咻——”的一声归鞘。
“杜公子……”许芫咬着嘴唇,支支吾吾。
“你若不说,我便告诉你娘,你偷偷地来班家,还是来祠堂这种地方。”杜行朗见她明显不想说,又不能一直耗下去,出口威胁道。
依着镇子上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肯定都不让家里人跟班家有任何的牵连,这许芫一定是偷偷来的。
这威胁果真有用。
许芫忙道:“我说!你别告诉别人。”
她就是如杜行朗所说,每年这个时候的时候都会来班家,家里人丝毫不知。今日也不过是第三次。
说完,看了夏尤清和贺封年一眼。她只认识杜行朗,对他身边这两人有些警惕。这两人来历不凡,她一瞧便知。尤其是这个少女,看上去比她还小上两岁,却给人一种很成熟的感觉。刚刚那一剑,看上去比他们宜安镇最强的修士还要胜上不少。
杜行朗也知她大概是顾忌着夏尤清和贺封年。宽慰她道:“没事,他们也不会说的,我们是一起来就是求个真相。”
许芫见杜行朗这样说,道:“杜公子,我相信你,你可不能告诉我家里人。”
杜行朗道:“在下以人格担保,必定不会告诉他人。”
许芫道:“我来这儿,是给班卉烧些钱。”
话说完,三人都大为惊叹,只道人人都避着班家,没想到竟还有一人,偷偷地来这破败之地。
许芫眼中落寞之色流露,转头看向摆放着牌位的高台。顺着视线看过去,竟是那一个粗糙的牌位!方才三人虽注意到了那格格不入的牌位,却没仔细看上面的字。
仔细看去,班卉两个字被一笔一划,整整齐齐地刻在上面,可见制作之人用了多少心思。
“许姑娘,你和班家小女儿班卉认识?”出声的是夏尤清。
许芫看向她,问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夏尤清。”
“许芫。”
许芫接着道:“夏姑娘,我和班卉确实认识。”
“班家和我家有些交情,但我们又不同,他们祖上就有修士,班卉自小修炼天赋就很好,我们家就没有修仙的任何天赋,所以世代经商。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关系很好,班卉帮过我多次。”
“所以……你每年都在她的忌日来给她烧些钱?”
“是,但今日不是她的忌日,今日是她的生日。没想到碰见了杜公子还有二位。”
杜行朗扇着扇子,有些好奇地挑着眉道:“你倒是有些胆子,你不知道镇子里的人都在说,但凡靠近班家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吗?”
这一句话把许芫脸色吓得白了几分,嘴唇微微颤抖,眼神中却又有几分让人看不懂的神色,轻声道:“那都是骗人的……”
这时,贺封年出声道:“你既然说你与班卉相交甚好,那三年前,他们回到镇子里,年岁没有任何变化这件事,你怎么看?”
这一问,三人明显的地从许芫的眼中捕捉到一丝怨恨,都在等着她回答。不知为什么,她张口欲答,话到了嘴边却又哽咽住,良久,她才道:“这位公子既然知道这件事,想必几位必定也听说过,镇子上的人都认为,班卉和林落被妖邪附身,含冤归来的事情吧。”
正欲回答,便只听面前的女子又开口道:“呵,妖邪一事,修士怎么说,常人便怎么听。尤其像韩家这样有些影响力的仙门大家,更是仅凭一张嘴,就……”
说到最后,她没再接着说下去。
但几人都知道她所想的意思。看来她也对这件事存疑。
夏尤清道:“不瞒许姑娘说,我们今日来,就是来查查当年的事的。”
“你们?……”许芫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
“大家应当对这件事闭口不谈,二位最初是如何知道的?”
夏尤清正考虑要不要实话实说。
许芫突然瞳孔微震,脑海中渐渐串联起了一系列事情,忙道:“我……我该回去了!”说完,便推开门跑了出去,夏尤清在身后唤了她一生,许芫如没听见一般,转眼没了身影。
女子的离去,几人便也没放在心上。
贺封年问夏尤清:“师姐,你觉得她的话,十分能信几分?”
夏尤清看着台上的那块牌位,有些年日了,虽时间长,但花纹缝隙间并没积灰,脑海中又想起许芫耳边的两缕小辫,思忖片刻,道:“七八分吧。但她隐瞒的大概不少。”
说完后,夏尤清拿着回春镜,依照着回春镜散出光芒的强弱,尽可能地找准元化之处的具体方位。
范围渐渐缩小成圈,圆心处是一个小型柱台,夏尤清将回春镜立在台子上,右手食指和中指并起,放至嘴边,口中迅速地念了几句诀,接着手指在半空中画了几下,将灵力注入回春镜中。
顿时,镜面光芒大现,将三人立马笼罩在内,三人眼前皆一片发白,恍若失明前兆般,耳中竟也听不见了来自外界的任何声音。
这种格外熟悉的感觉又一次刺激着贺封年的大脑,心也提了几分,在意着身边的人,贺封年开口,试探地问了一句:“师姐?”
没人回应。
贺封年正欲咬破指尖,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耳边传来一句回应,一如山间回音,空灵而又飘渺,又仿若崖间薄雾,虚幻又不可捉摸。
“我在。”这一声竟让人格外让人安心。
贺封年愣了一下,问道:“师姐,你那里什么情况?”
夏尤清道:“这里什么也没有。”
还没等两人再说上两句,一个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果然是那个杜行朗在大喊大叫了。
“夏姑娘!贺公子!”
贺封年心头没由来地一股厌烦,不回应。他这里能听见,夏尤清自然也能听见。
两人只听杜行朗接着喊道:“两人上哪去了?不会嫌我没灵力拖后腿,自己去了吧?好歹我杜行朗走南闯北,带上我,我也能提供些消息啊!怎么拎不清呢......”
夏尤清打断了杜行朗接下来的絮絮叨叨:“没抛下你,杜公子。”
杜行朗明显地听出了说话人的无奈,也只自己会错意了,尴尬地呵呵了两声:“夏姑娘,我就知道你这人聪明绝顶,做事周到。在下多想了,对不住,对不住。”
夏尤清也不与他计较,对贺封年道:“贺师弟,你有没有带着破境水?”
“带了。”
说着,贺封年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小瓷瓶,瓶身为淡黄色,上面贴着一个纸条,上面写着破境水三个字,瓶口系着一条白色丝带。
“摔了它。”
闻言,正待杜行朗为这莫名奇妙的指令愣神时,贺封年将手中的瓷瓶用力往地上掷去。
“啪!——”一声,瓷瓶四分五裂,碎片飞开,瓶内的液体飞溅。贺封年低头看去,发觉自己脚下踩着的地方竟慢慢裂开,以他的双脚为中心,如蛛网般生出一圈圈裂痕,裂痕蔓延至夏尤清和杜行朗脚下。
杜行朗看着自己脚下生出的裂痕,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下陷,手边没什么可以让他抓住维持身体平衡的东西,慌乱之下,忙抬起一只脚来,试图躲开地面的裂痕,不料在他脚刚刚抬起的那一刻,脚下的裂痕蔓延速度更快了几分。
脚下踏足之地更松了几分,甚至传来“咔嚓,咔嚓”的响声。
下一刻,三人便觉脚下没了东西,身体一阵腾空,失重感猛然传来。
一直按兵不动的见雪见状,在空中划过天际,朝着自己主人脚下飞去,试图接住自己的主人。
夏尤清双脚踩在见雪上方,朝着掉落的两人飞去。
就在杜行朗以为自己要四脚朝天背朝地,摔个粉身碎骨时,突然感到一股熟悉的被扼住脖颈的窒息感,后颈被夏尤清拽住了。
杜行朗一抬头,就是夏尤清站在一把剑上,以及旁边侧坐在剑上的贺封年。
这两人倒是悠闲,装够了没?
怎么只有自己这么狼狈?!
贺封年两手撑在剑上,长发随风飘着,双腿腾空,无意识地前后轻轻晃着,丝毫不担心这把剑会伤着了自己,又或者是即便伤着了,也不在意。此刻真有些少年的无所畏惧与潇洒般,心里愉悦,眼神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尤清余光看着他的身影,心头些许触动,开口道:“师父真该给你配把剑了。”
贺封年闻言,抬眼看向夏尤清,黑眸中光亮熠熠,眉眼弯弯,笑着道:“为什么?”
夏尤清回望他,在望向他眼中时,竟被那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迅速地收回了视线:“我不可能次次都在你身边,也不可能次次都接住你。”她认真道。
“师姐。”贺封年出言,语气中像是十分认真。
“一次就够了。”
一次就够了。贺封年心中这样对自己道。
“什么?”夏尤清对他这一句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偏过头看他。
也许是风吹的,贺封年只觉眼中有些干涩,但脸上笑意更甚,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从高处摔下来,挺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