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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凌素衣看着倒地的洛瑶,垂眸盯了两息她颈间的起伏,确认人只是晕厥,俯身便去解她腰间的玉佩。

      手指勾住玉佩绳结一扯,冰凉的玉块落进掌心,她攥紧了,转身扯过洛瑶的外袍裹在身上,又弯腰将地上的油灯往角落踢了踢。

      昏黄的光斜斜映在石壁上,遮住了牢门的缝隙,她扶着墙起身,贴着墙壁往前走。

      牢门咔嗒弹开,远处传来弟子的脚步声,混着洛师姐怎么去了这么久的嘀咕。

      凌素衣脚步一顿,侧身躲进斜对门的杂物间。里面堆着废弃的法器木箱,蛛网在箱顶结得密,她将洛瑶拖进木箱后,扯下自己的发带,三两下捆住她的手脚,又撕了块衣襟堵住她的嘴。

      见洛瑶睫毛颤了颤,她抬手按了按对方后颈,直起身擦了擦掌心的灰,贴着木箱壁听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近了又远,凌素衣推开木箱缝隙往外看,走廊的油灯忽明忽暗。她顺着墙根往出口挪,冻僵的膝盖每弯一次都带着韧带撕裂的疼,她却始终没有放慢速度。

      刚到水牢出口的转角,身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余光扫到追来的两个弟子,她手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素心剑,此刻空着。顾不上回头,凌素衣加快脚步,在弟子的呼喊声里,侧身躲进旁边的传讯室。

      传讯室案上摆着宗门的鸣钟符,凌素衣指尖刚碰到符纸,身后的弟子已举剑冲来。

      她反手将符纸按在烛火上,橙红火苗舔舐着符面,不等弟子扑近,扬手把燃着的符纸掷向门口的幡旗。

      轰的一声,幡旗被燎得冒烟,黑烟瞬间漫开,弟子们呛得咳嗽,动作顿了顿。凌素衣借着烟幕往出口退,用力攥紧掌心的玉佩,顺着走廊往禁地走。

      沿途壁上的法阵符文泛着血光,每走一步凌素衣都格外的小心,谨慎避开地面暗藏的机关。

      到了禁地入口,将玉佩贴向石门凹槽,石面震动起来,缝隙里透出冷白的光。刚推开门,就听见宗主的声音混着法器嗡鸣传来:“明日吉时一到,便按计划行事,绝不能让凌素衣出任何差错。”

      凌素衣停在门后的阴影里,看着石室内悬浮的法阵,还有中央摆着的师尊遗留法器,指尖在身侧蜷了蜷。

      她缓缓退出门外,轻轻合上石门,转身往宗门后山走,那里有祖先当年设下的应急密道,藏在天泉下,是此刻唯一能走的路。

      石门合上的刹那,宗主的声音还在凌素衣耳边打转,每一个字都像锋利刀刃刮在她的心口上。

      她贴着石壁站了片刻,手中的玉佩被她身上的温度感染了暖意,却也在顷刻冷了下来,方才石室内的景象一直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悬浮的法阵泛着幽绿色的微光,有两簇鬼火在阵法中心环绕,她认得法阵中央那柄法杖的纹路,与古籍里画的寂灭无生分毫不差。

      原来洛瑶说的不是假话。

      凌素衣这么想。

      看来夺舍的计划早就有预谋了,连宗主都牵涉其中,而用来抽她神魂的,竟是师尊贴身保管的法器。

      凌素衣想起曾听长老们闲谈,说五百年前魔王降世时,师尊为护凡间,曾用一件秘宝重创万魔,之后便在拜月殿闭关百年。那时她只当是传说,直到此刻看见那法器的形制,才惊觉传闻里的秘宝,就是眼前这柄能让人神魂俱灭的寂灭无生。

      古籍里写着,此器一击便断百世轮回,可使用者也会修为大损,需闭关百年才能恢复。师尊一生只用过一次,为的是天下苍生,如今这柄剑却被摆进法阵,目标竟是她这个亲传弟子。

      凌素衣心口发闷,脚步踉跄了一下,扶着旁边的石壁才站稳。

      头顶便是天泉,有水落在肩头,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回神,师尊向来疼她,怎会把如此凶险的法器拿出来对付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或是……师尊也遭了不测?

      念头刚起,远处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搜!仔细搜!大师姐肯定没走远!”

      凌素衣猛地回神,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转身往天泉的方向跑。

      寂灭无生的威力她比谁都清楚,若被抓回去,等待她的只会是神魂俱灭的结局。

      天泉的水声越来越近,凌素衣拨开垂落的藤蔓,看着水下隐约可见的密道入口,深吸一口气。不管师尊为何会留下这柄法器,眼下只有先逃出去,才能查清真相。

      她攥紧掌心的玉佩,弯腰钻进密道,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被水声淹没。

      天气尚未转凉,天泉里的河水就已经冷的不行,即使用了灵力保温,长时间在水里活动,凌素衣还是被冻的嘴唇乌青,全身失去温度,已经察觉不到现在是在水里还是陆地。

      直到指尖触到湿滑的岸泥,她才拼尽全力爬上岸,瘫在河边的芦苇丛里大口喘气。

      夜风吹过,湿透的外袍贴在身上,冻得她牙齿打颤,抬头望时,远处霄雪宗的轮廓在夜色里隐现,飞檐上的每盏灯笼都还亮着。

      凌素衣撑着地面起身,钻进了芦苇丛里。

      刚爬上十丈高的墙壁,凌素衣立马躲到未被月光照射到的角落,接着就看见一队巡逻的弟子走过,每隔几步便有一人持剑而立,灯笼的暖光映着他们紧绷的脸,比往日外敌入侵时还要戒备森严。

      凌素衣心口一沉,不过是抓她一个人,竟要动用这般阵仗,倒真像是宗内闯进了什么魔族大敌。

      正想着,体内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魔气毫无征兆地乱窜,像是要冲破经脉。

      她闷哼一声,手一软没抓住墙,身体顺着墙根滑下去。预想中的磕碰没有传来,反而跌进一个温软的怀抱,带着淡淡的药草香。凌素衣睁大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温柔的眉眼,神色紧张,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

      不等她开口,那人已俯身将她打横抱起,脚步轻快地躲进旁边的竹林。

      竹叶在夜色里簌簌作响,掩去了两人的踪迹,身后巡逻弟子的脚步声很快远去。凌素衣靠在那人怀里,鼻尖萦绕的药草香越来越清晰,直到对方将她放在一间简陋的竹屋地上,她才看清来人的脸——是药王。

      药王的脸色不太好看,指尖搭在她腕上探脉时,眉头皱得更紧。方才在墙角见到她时,她眼底分明闪过一丝意外,嘴唇动了动,像是有话要说,最终却只化作一句低声询问:“最近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凌素衣靠在竹壁上,体内的魔气渐渐平息,可心口却如坠冰窟。她看着药王,经历过宗主的背叛,她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以往对她好的人,指尖在身侧蜷了蜷,没有立刻回答,只轻声反问:“他们让你来,就是为了明日的事?”

      药王听见凌素衣的反问,眉头拧得更紧,语气里满是迷茫:“谁?你说谁让我来?他们是谁?我不清楚。”

      她收回搭在凌素衣腕上的手,指尖还残留着她体内紊乱的灵力触感,“可你怎么跑出来了?跑出来为什么还不离开?以你的修为,定能在沈雪宁回来前安然脱身,你为什么不走?”

      她越说越激动,双手不自觉攥紧了袖袍,眼底的焦急不似作伪:“我本还想等过几天宗内动静小些,再悄悄带你走。现在你跑出来,肯定惊动了宗主,洛瑶要是再跟沈雪宁通信,等她回来,你就真走不掉了!”

      凌素衣的注意力全被沈雪宁这三个字勾住,方才因背叛生出的冷意瞬间散了大半,她抬眼看向药王,语气里难掩激动:“师尊会早些回来?”眼底亮着细碎的光,像抓住了救命的浮木,全然没察觉药王话里的担忧。

      药王见她这副模样,又气又急,语气也沉了下来:“她回来,你就死了。”

      “不可能!”凌素衣立刻反驳,语气带着几分偏执,“师尊绝不可能杀我,我相信她。”

      “你……”药王被她这句话堵得语塞,气得胸口起伏,半晌才憋出一句狠话:“好,你不走是吧?我现在就去告诉宗主你在我这里,让他派人把你抓走!到时候你就算想见到沈雪宁,也没机会了!”

      她说着就要起身,凌素衣却往前挪了半步,挡住竹屋的门,语气平静:“我是不会让你说出去的。”

      药王猛地抬头,声音陡然提高:“你敢!”

      凌素衣迎上她的目光,眼神清亮却透着执拗:“你打不过我的。”她体内虽有魔气作乱,但根基尚在,对付专精医术、修为远不如她的药王,确实有十足把握。

      药王看着挡在门口的凌素衣,终是泄了气,垂眸道:“我确实打不过你。”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方才说要去报信,不过是想让你好好想想,我以为你再防备,也不会真对我动手。”

      她抬手按了按眉心,眼底掠过一丝寒凉:“现在看来,水牢里的日子,是真把你逼得不敢信人了。”

      话里藏着惋惜,却没再追问凌素衣究竟听见了什么,只默默叹了口气,哀怨地看了她一眼,“罢了,你自己想死,就随你吧。不过我可说好了,真到那一步,别死在我眼前,我怕忍不住上去打你。”

      凌素衣这几天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似乎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些许松动。

      她定定盯着药王的脸,试图从那无奈的神色里找出半分演戏的痕迹,可最终只看到一片真切的焦急与惋惜。

      她沉默片刻,往日里乖顺的模样渐渐浮了出来,轻声问道:“现在宗内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师尊走了之后,大家的态度变了这么多?”

      她顿了顿,想起那些曾称赞她剑法精妙的长老,声音低落:“还有刘长老他们……也知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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