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光海漫过春天》柴柴弗

5、第五章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乔绒和林奕司因为今晚的通宵计划情绪非常亢奋，尹枫玥不知是不是被两人情绪带动，情不自禁也有点小开心。心思也跟着飘向校外，看看时间，看看窗外，又看看书本。
　　最后干脆撑着脑袋，望着走廊任思绪翻飞。

　　三天的时间里，沈楠陆陆续续叫了些家长，六班楚贺也在其中。
　　昨天午休，走廊里突然传来叫骂声和呜呜咽咽的哭声，恰逢林奕司从厕所回教室，朝乔绒招了招手示意她去看。
　　尹枫玥便也跟着从窗户那探出脑袋，走廊尽头的六班门口，楚贺低着头，他身前站着一男一女，应该是他的父母。男人指着楚贺恨铁不成钢，女人则拿着纸巾捂着脸呜呜哭泣。
　　尹枫玥视线一转，就看到乔绒便拉着林奕司往六班赶去。毕竟楚贺算是她喊来的帮忙才参与了那场群架，尹枫玥不打算管。脑袋将要收回去时，高高瘦瘦的身影从中间的楼梯口拐了过来。

　　是杜蘅。
　　拿着巨大的塑料袋装，里面应该是装了重物，她拎着吃力，索性往肩膀上背。
　　尹枫玥看着杜蘅往自己方向急匆匆走，路过1803班，没有从后门拐进1802班，而是继续往前路过二班。杜蘅走的很快，没一会儿就来到尹枫玥这里，尹枫玥就看着她径直路过自己，猜测她是在给老师跑腿，准备往办公室去。
　　下一秒，“嘟嘟嘟”自己班的门被敲了三下，尹枫玥回头看去，杜蘅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口。
　　赵瑜旁边的位置动了下，椅子推动间发出巨大噪音，坐赵瑜旁边的女同学嚼着口香糖往门口走去。
　　从杜蘅肩上的袋子里挑挑拣拣拿了三样东西挥挥手转身回到座位。
　　没有谢谢，也没什么好脸色，就像这一切都理所当然一样。尹枫玥说不出什么过感觉，但还是深深皱起眉，看苏可的眼神也透露出不爽。
　　门口的杜蘅却没什么表示，还笑着说了声“拜拜”后，回了自己教室。
　　尹枫玥眯了眯眼睛，盯着杜蘅目送她离开后，回头去看赵瑜那里。

　　女同学已经回到了座位，朝旁边看小说的赵瑜甜甜喊了声：“瑜哥”晃了晃手里的三明治，问道“我看你还没吃午饭，这个三明治就给你吧？”把手中的三明治递到赵瑜面前。
　　三明治直冲面门，赵瑜不得不往后躲了躲，拿手推了下“谢谢，不用”语气满是疏离
　　“别和我客气嘛。”女同学语气带上点撒娇的意味，想伸手拉过赵瑜，把三明治强行塞他手里。
　　“嘿”尹枫玥适时出现，打断了她的动作，横插在两人中间，一屁股坐到赵瑜桌子上看着女同学，“这三明治是你买的吗？”
　　“怎么了？”那女同学上下打量着尹枫玥，没直接回答。
　　“你不从刚刚那人那里拿的吗？好像没给钱啊”尹枫玥继续询问
　　“她那里的东西随便拿喽。”一直举着三明治也累，女同学终于是收回了手，把三明治往桌上一放满脸不耐烦，“你到底要干嘛？”
　　“为什么她那里的可以随便拿？”尹枫玥皱着眉，从桌上站起来抱臂看她“你和她这么熟的朋友？”
　　“谁和她朋友。”苏可嗤笑一声，“你要是想打听‘跑腿王’的事情去问隔壁二班梁潇潇，别来问我我知道的不多。”
　　“跑腿王？”

　　“你不知道吗？”乔绒突然从前面转过身，着实吓了尹枫玥一跳，也将尹枫玥从回忆里拉出来。她很是迷茫的问了句“什么？”
　　“就是你在念叨的....你咋每次都被我吓一跳”乔绒看着尹枫玥呆愣的神情，无奈吐槽一句。
　　“那你能不能别每次都吓我啊。”尹枫玥回呛她一句，询问“我念叨啥了？”。
　　“昨天午休以后到现在，你老是念叨这个跑腿王，我现在算是终于忍不住了才问你的。”说着乔绒抬手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头疼的样子。
　　尹枫玥眨巴下眼睛，讷讷问“啊？我说出来了？”
　　乔绒很用力点点头“对啊，所以你干嘛要问跑腿王？”
　　“就是好奇这个称呼”尹枫玥看了看乔绒，对方正一脸快问我快问我的表情，“你知道？”
　　“昂。”乔绒重重点头，轻咳了下给尹枫玥介绍道“1802班学习委员杜蘅，著名跑腿王，秉持着不会拒绝，使命必达的职业操守，只要不出学校，基本的要求，像买东西送东西这种，都可以满足。”乔绒看了看尹枫玥惊讶的眼神，解释了一嘴“校园墙上写的”
　　尹枫玥想了想提出疑问，“她靠这个赚钱？”
　　乔绒摇摇头“不啊，免费跑腿。”
　　“免费跑腿？她干什么？”免费两个字彻底震惊到尹枫玥，忍不住抬手点了点脑袋，“这里有问题？”
　　“谁知道呢？”乔绒耸耸肩，“我也不是很理解，也没怎么和她接触。办公室那次还是我第一次见她本人”乔绒摸了摸自己下巴，分析道“可能....讨好型人格？”
　　尹枫玥轻笑了下，双手抱臂撑在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乔绒：“你还挺高大上，人格都说出来了”
　　“哎，就是那种嘛，怕拒绝别人以后别人会讨厌她那种讨好心理什么的。那不然还能是什么，难道……”乔绒剩下的分析，尹枫玥就没在意，反正就算没人听乔绒讲话她自己也能唠一晚上。
　　她转头再次把目光投向走廊。
　　恰好杜蘅抱着一摞试卷，从办公室走出来，路过尹枫玥，朝1802班走去。尹枫玥就盯着她走过去的身影，嘟囔了句
　　“累不死她”

　　“累死谁？”赵瑜杵着拐杖，来到尹枫玥课桌边，刚好听到她这一句，顺嘴问道。
　　尹枫玥默默收回视线，看向课桌上的书本，摇摇头表示，“没谁”
　　赵瑜看了眼走廊，没什么人经过，又把视线投向尹枫玥问道，“今晚几点走？”
　　尹枫玥抬头，看了眼赵瑜，又看了眼他的石膏腿，真诚发问：“就你这腿，去哪里？”
　　赵瑜微微瞪大眼睛，被反问的一愣，满脸疑问“你不说今天通宵吗，你忘了？”
　　“你忘了？”乔绒也跟着凑过来
　　“谁忘了？”林奕司“库察”一下挤到三人中间，凑到尹枫玥面前跟着发问。
　　“没忘，没忘，没人忘”尹枫玥赶紧抬手摈退林奕司凑过来的脸，“我就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赵瑜皱了下眉，杵着拐杖移了下位子，往尹枫玥课桌上一坐，顿觉省力不少，侧身看着尹枫玥，“最近你怎么老走神，云里雾里的。”
　　林奕司直起身体，给赵瑜让位，绕到另一边，附和着赵瑜“对啊，我也觉得”
　　乔绒连忙抬头向两人告状“可不是嘛，在宿舍里也是，就捧着手机发呆，嘴里还老琢磨……”
　　“十点！”尹枫玥一下坐直了身体，大声打断乔绒的话，喊了个时间出来“我们十点左右走。保险一点。”
　　乔绒和林奕司欣然接受，成功被转移注意力开始讨论晚上玩什么游戏。赵瑜倒是多看了尹枫玥两眼，被尹枫玥一瞪，扯了扯嘴角转头加入了讨论。

　　不是都说十点以后很保险，不怎么会遇到人吗？
　　杜蘅看着眼前的三人，感觉天都要塌了，而且还是维持着一脚踏在墙边石块上，一脚翘起的滑稽姿势。脑子里一片空白，瞪着眼睛愣在原地。
　　对面尹枫玥，乔绒和林奕司三人看到杜蘅的那刻也愣住了，齐刷刷静止在原地。四个人都对对方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感到震惊，相对无言了一阵。
　　杜蘅率先有了动作，她沉默着，小心翼翼地放下翘起的脚在地上，又收回踏在石头上的脚。趁着尹枫玥掏手机前，转身闷头拔腿就跑。
　　三天前尹枫玥拿着手机威胁关朔的场景，杜蘅可是记得一清二楚。虽然帮了她，但她实在是不想被抓到把柄啊！
　　没跑出几步，感觉脖子被一勒，身体跟着惯性向后倒去，撞上女生柔软的身体，下一秒就被搂着肩膀被迫转身往回走。

　　见人要跑，尹枫玥身体比脑子快，三两步追上逃跑的杜蘅，一把抓住她的后衣领，往自己身上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回过神来已经搂着杜蘅往乔绒和林奕司方向去了。
　　“那个...嘿嘿....晚上好啊”杜蘅猫咪一样软糯的声音透着点委屈，“举报再说，可不可以先让我出去，我现在有事。”说着扒拉了下尹枫玥落在肩头的手。
　　尹枫玥拍了下杜蘅扒拉的手，发问道：“什么事？你不说你不会出校门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杜蘅揉了揉手，看向尹枫玥
　　“……没”意识到把白天跑腿王的标语说漏嘴，尹枫玥撇撇嘴，转移话题“你有什么事一定这个点翻墙出去？”搂着杜蘅站定在乔绒和林奕司面前，尹枫玥看了两人一眼又看向杜蘅，“什么事和我们说说呗”
　　“你们……”杜蘅看了一圈，又将视线投向尹枫玥“就是有事，真的很急”
　　乔绒皱了皱眉，提出质疑“现在都周末了，再急你也可以打申请回去啊”
　　“申请没有用，就是……”杜蘅闭了闭眼，叹了口气“就是我外婆受伤在家，我得去看看她”
　　“哇，真是很别致的借口诶”林奕司不由得拍了两下手
　　“不是借口是真的，总之就只能这样出去！”杜蘅不由得提高了声音，语速也随之加快，反驳完林奕司又看向尹枫玥，瞪大眼睛试图让对方看到眼里的真诚：“真的，举报可以另说，现在真的要出去。”
　　“哎....”尹枫玥怔愣地看了一会，最终叹了口气拍板决定，“那行吧”她将杜蘅轻轻往墙边推了一把，还不忘嘴上警告她，“你出去吧，我不会举报你，同样！你也不准举报我们。”
　　杜蘅立刻乖巧点头“好”。随后一脚踩在墙壁石头，继续刚刚不雅观的姿势，慢慢爬着。

　　快够到墙头的时候，杜蘅听到身后分别响起三道脚步声，随后就感觉自己身侧一道风吹过，林奕司单手撑墙，一个侧翻跨过墙面，潇洒落地。
　　紧接着，乔绒双手撑墙，就像武侠小说里面一样，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
　　随后是尹枫玥，跳上墙面后，脚下一蹬，直接坐在了墙上，不过她没急着跳下去，而是转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杜蘅。
　　杜蘅因为惊讶三人灵活的动作，此时的表情有点呆萌，现在没戴着眼镜的她直直望过来。大大的眼睛里泛着雾气。
　　水灵
　　尹枫玥下意识蹦出这个词。
　　随后她勾起嘴角，朝杜蘅挑了下眉，“学习委员，需要帮忙吗？”
　　杜蘅从尹枫玥这笑里面品出了挑衅的意味，完全透露出：学习委员，行不行？的意思。当即眉头一皱，气鼓鼓地回了句：“不用！”低头默默继续自己的攀爬。
　　尹枫玥撇撇嘴，意料之中的拒绝，没多说什么就跳下墙头，拍拍衣服上的灰和两人一起往附近网吧的方向走去。
　　不久，尹枫玥听到后面传来落地的声音，她猜测是杜蘅终于爬了过来，然后是噼里啪啦一顿拍打衣服的声音。

　　“玥姐干嘛呢？没事去问人家一嘴”林奕司朝尹枫玥露出贼嘻嘻的笑，“确认人家不会举报咱们不就完了吗，什么时候玥姐也转性了这么体贴友爱啊”
　　“只是顺便问一嘴而已”尹枫玥凭空朝林奕司的脸打了个巴掌，示意他把脸转回去看路“别瞎想....”
　　尹枫玥的声音戛然而止。

　　迎面而来的是关朔和他两个跟班，三人也是嘻嘻哈哈地聊着什么，在看到尹枫玥三人的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关朔示意云锐和吴天安停下，呆在原地等尹枫玥三人走过去。
　　尹枫玥刚开始瞟了他一眼，就没在把视线投过去，看着前方径直超前走去，乔绒和林奕司也不再说话，纷纷甩了关朔几下眼刀便不再看他往前走去。关朔就一直盯着三人朝自己走来，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关朔发出声轻蔑的嗤笑：“刚吃记过就出来浪，这么寂寞，都不怕再吃一次记过了。”
　　林奕司当即回头低吼了声，“你他妈说什么呢？”就要冲出去，尹枫玥眼疾手快，抬手抓住他衣领，把林奕司往后拉，同时看向关朔，勾起嘴角，“那可比不过你，怕爷爷怕的要死不也要出来？”
　　“你！”关朔深呼吸了两下，强压愤怒，指了指尹枫玥想接着讽刺：“我看你家长到现在没过来，不会是觉得你丢脸，没人肯来吧”语气里带上幸灾乐祸的意味。
　　谁知尹枫玥的情绪毫无波动，反而轻笑一声，对这话很是不屑，“不肯来不是蛮好，省的像你一样听到爷爷就怂成王八孙子。”随后她放开林奕司的衣领，打了个朝前走的手势，转身离开前还留下一句，“打之前好好想想怎么面对你爷爷吧”
　　关朔气的想上前对尹枫玥挥拳的动作被尹枫玥的话生生拦下，在原地愣了愣，最后对着尹枫玥离开的背影空挥了一拳，大声喊道：“妈的，真晦气！”又气不过对方屡次用爷爷来压他，重重往地上跺了一脚，“操！我们走!”气冲冲地带着云锐和吴天安也走了。

　　“神经病吧。”乔绒听到关朔的喊声翻了个白眼，吐槽道，“我们才嫌晦气呢。”
　　尹枫玥自己根本没把关朔说的话当回事，听着乔绒和林奕司的吐槽，捧场般的附和了几句。想着今晚怎么遇到这么多人，手里开始拆起前两天小卖部里精挑细选买的糖。
　　刚刚剥开糖纸的一角，尹枫玥动作一顿，脚步也随之停下。
　　“咋了？”乔绒也跟着身边人停下脚步，问了嘴。
　　“你们说杜衡走了吗？”尹枫玥把剥开的糖纸一角重新叠好，放回外套口袋。左右看了看乔绒和林奕司愣住的脸。
　　林奕司“嘶了一声，“完了，我记得他好像是不待见杜蘅的来着”
　　“这下要是被关朔看到，指不定怎么去楠姐那参她一笔。”乔绒点点头，”记大过？不对，得处分了吧？“
　　“看她造化咯。”
　　“要去看看吗？”
　　尹枫玥和林奕司同时开口，互相望着对方发愣。林奕司的表情尤为夸张，一整个目瞪口呆的样子，倒吸一口冷气，“玥姐，她可是害我们被叫了家长诶，先不说之前在办公室，刚刚都放她一马了。你现在还去掺和？和之前的你判若两人啊”随后由衷地发出疑问，“你咋了？”
　　尹枫玥也说不出自己要去看的理由，只是想到杜蘅的道歉以及被抓红的脖子。一点点烦躁涌上心头，她皱了皱眉，“啧”了一声很是不耐烦地回道：“杜蘅那细皮嫩肉的，万一那畜生觉得光告状不解气呢？反正你们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关朔的喊声：“操！别跑！”随后响起的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三人立马意识到那边发生了什么，“靠..."林奕司小声嘟囔了一嘴。
　　尹枫玥反应很快，拍了林奕司的肩膀一下，“你去找保安。”林奕司点点头，往机构学校门口跑去。
　　接着尹枫玥转头对乔绒喊了声，“我们去看看！”
　　“昂！”乔绒应了一声，两人便匆匆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
　　但愿过去还来得及。
　　尹枫玥默默祈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