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流里做病理分析》眠诺

11、镜厅核心

　　黑铁大门沉重的闭合声如同丧钟，敲在每个人的心头。陈栖云被拖入书房，生死未卜，而他可能释放出的东西，更让剩余的五人感到彻骨的寒意。

　　主镜厅的攻击却并未因为书房的异变而停止，反而更加疯狂。无数惨白的光臂从巨大的镜面中伸出，如同狂舞的毒蛇，铺天盖地地抓向他们！整个厅堂都被镜光映照得一片惨白，几乎无处可躲。

　　“靠拢！背对背！”石峰嘶吼着，淡金色的壁垒光芒再次暴涨，将他身侧的苏晓悦和程墨护住，硬生生扛住如潮水般涌来的攻击，每一次撞击都让他身体剧震，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林嘉遥身影如鬼魅，短刀翻飞，精准地斩断靠近的光臂，但数量实在太多，她的手臂、肩膀不断被擦伤，留下焦黑的痕迹，动作却丝毫不见迟缓，冰冷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许执手中的“失忆解剖刀”舞出一道道冰冷的弧线，刀光过处，光臂纷纷冻结、碎裂，暂时清出一小片安全区域。但他能感觉到，刀身传来的寒意正在加剧，那残缺的部分吸收着某种能量，却也给他带来一种精神上的沉重负荷。

　　“许执！现在怎么办？！”程墨一边狼狈地躲闪，一边喊道，“陈栖云那个王八蛋是不是把终极BOSS放出来了？！”

　　许执大脑飞速运转。陈栖云的目标显然是书房里的某样东西，那面破镜子或许是钥匙之一。但他的背叛也证实了一点，书房并非善地，甚至可能是比主镜厅更危险的核心。

　　而眼前的危机……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大厅中央那个孤零零的、空无一物的展示台，又看向镜面上那两个空白的凹陷。

　　钥匙……眼睛……

　　艾丽莎……母亲……

　　红皮书中的记录……被窃取的眼睛……

　　一个极其大胆的猜想瞬间形成。

　　“攻击无效！我们的目标不是这些衍生物！”许执厉声喝道，指向那巨大的完美镜面，“核心是它！或者更准确说，是镜子里被囚禁的那个意识本身！我们需要刺激它，或者……与它沟通！”

　　“沟通？！怎么沟通？它现在只想撕了我们！”程墨大叫。

　　“用这个！”许执猛地将手中的红皮书高高举起。

　　仿佛感应到这本书的存在，整个镜厅的攻击猛地一滞！所有的光臂都停顿在半空，微微颤抖着，镜面上浮现出那张扭曲痛苦的女性面孔，空洞的眼睛“盯”着红皮书，流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痛苦、眷恋和憎恨的情绪。

　　“有效！”苏晓悦惊喜道。

　　但下一秒，那张面孔变得更加狰狞，所有的光臂以更狂暴的姿态再次袭来，仿佛这本书的存在更加激怒了它。

　　“不行！它更生气了！”程墨绝望道。

　　“不对……不是生气……”许执紧盯着镜中面孔的情绪变化，冷静地分析，“是痛苦！这本书代表着她被背叛、被扭曲的过去！她在抗拒！”

　　他猛地将红皮书扔向石峰：“石峰！保护好书！”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惊骇的举动，他竟然主动朝着那巨大的镜面冲了过去！同时对着苏晓悦大喊：“苏晓悦！灵犀感知！全力感受它的情绪，告诉我最强烈的波动点在哪里！”

　　“许执！危险！”石峰惊吼，想阻止却分身乏术。

　　林嘉遥的刀停顿了一瞬，看着许执决绝的背影，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苏晓悦吓得脸色惨白，但听到许执的命令，她还是拼命闭上眼睛，集中全部精神，将“灵犀感知”催动到极限！瞬间，无数狂暴、痛苦、绝望的情绪洪流如同尖针般刺入她的脑海，她惨叫一声，鼻血瞬间流了出来，但她还是强忍着剧痛，伸手指向镜面的一個方向：“那里！右上方！怨念最集中……还有……一丝很微弱的……祈求？”

　　许执毫不犹豫，朝着苏晓悦所指的方向疾冲，无数光臂向他抓来，他手中的解剖刀疯狂挥舞，冻结、劈碎，但光臂太多，一道光臂终于抓住了他的脚踝，剧痛和冰冷瞬间传来，几乎将他拖倒。

　　“老许！”程墨目眦欲裂，捡起地上一块碎裂的镜片，大吼着“看这边渣渣！”，朝着相反方向扔去，竟然真的吸引了一部分光臂的注意力。

　　石峰怒吼着将冲向他这边的大部分光臂撞碎。

　　林嘉遥则如同旋风般清理着许执前进道路上的障碍。

　　许执借着这宝贵的空隙，猛地冲到了镜面右下方，但他够不到苏晓悦说的右上方，他毫不犹豫，一脚踩在旁边一个装饰性的凸起上，借力向上猛地一跃，同时将手中的“失忆解剖刀”，狠狠地、精准地刺向了苏晓悦所指的那个大概区域的镜面。

　　这一次，解剖刀并非为了切割或冻结。

　　在刀尖触及镜面的瞬间，许执集中了全部的精神意念，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理解，是探究，是法医面对死者时那种剥离表象、直抵真相的冷酷与……慈悲。

　　“告诉我！”他对着镜面，对着那个被囚禁的疯狂意识低吼，“你的死亡真相！你被窃取的……到底是什么？！”

　　嗡——！！！

　　解剖刀残缺的刀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冷光芒，整个巨大的镜面如同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荡漾起来。

　　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许执的脑海：

　　华丽卧室里，一个穿着宫装、面容憔悴却眼神明亮的女人，正偷偷阅读着沃斯通克拉夫特的著作，眼中闪烁着渴望自由的光芒……
　　同一个房间，男人暴怒的脸，撕碎书籍，怒吼着“邪说！”“背叛！”……
　　冰冷的镜厅，女人被强行按在无数镜子前，男人疯狂地大笑着，用特制的药水涂抹镜面，念诵着邪恶的咒文…
　　女人的尖叫声，她的意识被强行抽离，融入镜中，看着镜外那个扭曲疯狂的丈夫和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儿……
　　“眼睛……我需要她的眼睛来看清现实……更需要她的眼睛来锚定镜界……”男人疯狂的低语，手中拿着闪着寒光
　　的手术器械，走向吓呆的女儿艾丽莎……
　　母亲在镜中发出无声的咆哮，极致的痛苦和怨念爆发，镜厅的力量失控，反而将施术的男人也重创并困在了书房……
　　但男人的仪式已经部分成功，他窃取了女儿双眼中的“灵性”，将其炼制成了控制镜厅的“钥匙”，并将女儿也转化成了半镜灵的存在……
　　而母亲，则永远被困在镜中，承受着日夜不停的折磨，怨念与镜厅同化，变成了传说中“血腥玛丽”的源头……

　　所有的真相，所有的痛苦，如同潮水般涌过。

　　许执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如纸，但他死死握住解剖刀，承受着这巨大的信息冲击。

　　而随着真相的涌入，那巨大的镜面中央，那两个空白的凹陷处，突然缓缓浮现出两颗虚幻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如同眼睛般的能量。

　　那就是被窃取的“灵性之钥”！艾丽莎的眼睛。

　　与此同时，镜中那疯狂攻击的光臂全部停滞了下来，然后如同退潮般缓缓缩回镜中。那张扭曲的女性面孔也渐渐变得平静，虽然依旧痛苦，但那空洞的眼睛却“望”着许执，流下两行黑色的血泪。

　　整个主镜厅暂时恢复了死寂。

　　许执落回地面，踉跄了一下，被冲过来的石峰扶住。

　　“许执！你没事吧？”

　　许执摇了摇头，目光却死死盯着那两颗浮现出的“眼睛”钥匙。

　　“我们……成功了？”程墨喘着粗气，难以置信。

　　苏晓悦虚脱地坐倒在地，鼻血还在流，但脸上带着一丝欣慰。

　　林嘉遥默默收刀，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两颗钥匙，又警惕地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大门。

　　就在这时，噹——！！！

　　一声沉重、悠远、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钟声，猛地从不知名处响起。

　　午夜钟声。

　　【任务目标：在镜厅内存活至午夜钟声响起，或找出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死亡的真相。】

　　【真相破解度：100%】
　　【生存目标达成。】
　　【副本：血腥玛丽的镜厅（难度：Lv.2）通关成功。】

　　系统的提示音如期而至。

　　然而，还不等众人松一口气。

　　那扇紧闭的黑铁书房大门，猛地被从内部一股巨大的力量轰然撞开。

　　木屑纷飞中，一个身影踉跄着倒飞出来，重重摔在主镜厅的地上，是陈栖云。

　　他此刻狼狈不堪，衣服破烂，金丝眼镜的框架碎裂，脸上带着惊骇和极度痛苦的表情，他的右手……竟然齐腕而断！伤口处却没有流血，而是覆盖着一层黑色的、如同镜面般的结晶物质，他另一只手里，紧紧抓着一枚暗红色的、形状不规则的晶体，那晶体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而随着大门洞开，一股远比主镜厅更加冰冷、怨毒、带着无尽威严和疯狂的气息，如同实质般汹涌而出。

　　一个高大、穿着破烂贵族服饰、面色青白、双眼完全是两块平滑的黑曜石镜面的男人，缓缓从书房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抬起那只戴着宝石戒指、此刻却覆盖着黑色镜晶的手，指向地上痛苦呻吟的陈栖云，又缓缓指向许执等人，用那种冰冷磁性的声音，宣告般说道：

　　“午夜钟响……”
　　“盛宴……”
　　“开始……”

　　【警告！警告！终极怨灵“镜厅贵族——威廉·范·海尔辛”完全苏醒！】
　　【副本异变！难度提升至Lv.3！】
　　【最终阶段：在贵族怨灵的追杀下，将“灵性之钥”归位，或生存至黎明到来！】

　　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刺耳。

　　真正的绝望，此刻才刚刚降临。

　　那贵族怨灵威廉，黑曜石般的眼睛“看”向镜面上那两颗漂浮的、艾丽莎的灵性之钥，发出一声贪婪的咆哮，猛地扑了过来。

　　而在他身后，书房深处，似乎还有更多扭曲恐怖的身影在蠕动，即将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