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蓝记[美食]》钦雨楼

31、第 31 章

　　宁云镇高中是一所托管型学校，提供三餐、住宿，家长可自由选择是否让孩子寄宿。

　　辛夏蓝高中时也常来这吃饭。虽然自家就是开饭馆的，但校内食堂不仅距离近，菜色也健康，爸妈很放心；所以周一到周五的中餐她基本都在这解决。

　　踏进熟悉的大门，各种蒸、炸、炒、煮的菜香扑鼻而来。不同于外面小吃街浓烈的香辛料味，是种健康、家常的味道。

　　“哇哦~原来学校食堂这么高级啊！要我我肯定天天来吃，哪还有心思跑外头去！”任辉左顾右盼，活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他整个青少年时期是在孤儿院度过的，从小学到高中都是院里退休老师授课，教到十八岁就算完成任务。因为这辈子都没正儿八经上过学，所以从刚进校门就兴奋得不行，哪哪都新鲜。

　　西西不以为然地耸耸肩，“食堂不都长这样吗？不过有一说一，我们这儿确实挺干净卫生的。”

　　由于灵异传闻满天飞，偌大的食堂里人并不多。一楼是小吃快餐，二楼是家常炒菜，各地菜系应有尽有、价格实惠，基本是外面市场价的八折。

　　任辉路过一家烤冷面窗口就走不动道。阿姨见来客了，麻利地拿起铲子翻动铁板上的冷面，葱花香菜鸡蛋里脊肉火腿搞里头，瞬间香气四溢。

　　“同学来一碗不？老好吃了。”

　　见任辉眼巴巴望着，辛夏蓝笑着举手示意，“阿姨，来一份。”

　　他接过热腾腾的烤冷面，乐得跟个孩子似的，“谢谢蓝姐带我体验校园生活。这我先拎着，待会儿大家一起吃！”

　　几人在西西的带领下来到千叶豆腐火腿盖饭窗口，来都来了，她又点了一份。

　　周老师也去二楼小炒区打包了香干回锅肉、粉蒸排骨和酸辣包菜；再加上寿司、盐酥鸡和烤冷面，有菜有肉有主食，够五人美餐一顿了。

　　大家在窗口附近找了张长桌坐下，将东拼西凑来的美味整齐摆开。任辉扫视一圈，摸着下巴点评：“不错不错，就是有点干巴，我去买点饮料。”

　　他贴心问过每人的喜好，很快便从隔壁小卖部捧回了矿泉水、旺仔牛奶和雪碧。

　　周老师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对辛夏蓝夸赞：“老板娘真是好福气，店里有个这么周到麻利的伙计。”

　　辛夏蓝将饮料一一分给大家，笑着说：“他既是店里伙计，也是我的好弟弟，我们之间没有上下级之分。”

　　西西将寿司推到周老师面前，狠狠安利：“老师你快尝尝，我们中午都吃过了，超美味！”

　　周老师夹起寿司，只见内馅红黄绿交织，看着就香；一口下去，牛肉鲜嫩多汁，蔬菜清脆爽口。

　　“难怪孩子们大老远也要去你们店里吃饭，果然美味呀！”

　　“可惜盐酥鸡在路上冷掉了。”任辉晃了晃饭盒，一阵惋惜，“这玩意儿就得吃刚炸出来的才香。”

　　“没事没事！”西西拿起饭盒就往窗口跑，“阿姨那边有空气炸锅可以加热。”

　　不一会儿，她就端着热腾腾、酥落落的炸鸡回来了。大家边吃边聊，也没忘了正事。

　　“诶我说，这食堂看着挺正常啊。我从进来就留意各种声音，啥也没听见。”任辉往嘴里扔了块烤冷面，边嚼边仰头看天花板，“西西，你之前说那怪声是从头顶上传来的是吧？”

　　食堂顶部呈半弧形，由结实的透光材质建成，白天几乎不用开灯。交叉纵横的钢筋骨架间挂着一排排白炽吊灯，此时天色渐暗，灯也开了。

　　西西点点头，指向不远处的窗口，“就在我买盖饭的那个位置听见的。”

　　他们特意选在附近吃饭，可饭都快吃完了，周围仍无异样。

　　之前的传言是学姐在晚上听见怪声，西西这边又是大白天听见。按理说不存在时间规律，那就是纯粹的碰运气。

　　“我看呐，就是孩子们自己疑神疑鬼。等过段时间，大家自然就忘了这事儿了。”周老师喝了口矿泉水，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还有批作业没改，得先回办公室了。西西，你们吃完记得送送客人哈。”

　　七点半，外头天彻底黑了。周老师走后，食堂里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他们四人围坐一桌，就着盘里最后几块炸鸡闲聊。

　　刚才还弥漫着饭菜香气、碗碟碰撞声的空间，此刻一片寂静。晚饭点结束，阿姨们有的收拾完下班，有的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屋顶透出漆黑的夜空，吊灯洒下刺眼的冷光。

　　刚才光顾着吃，没怎么说话的小葵忽然打了个冷颤，“怎么周老师一走，我就觉得阴冷阴冷的……”

　　西西打趣道：“咋的？周老师是暖宝宝啊？昼夜温差大，正常。”

　　“咱们今天不会白跑一趟吧？”任辉有些不甘地抬头扫视天花板，灯光刺得他一阵目眩。

　　虽说现在每天也过得挺充实，但遇上这种志怪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难免让人热血沸腾，迫切想探个究竟。

　　“不行，来都来了，我得好好转一圈。”他将最后一块盐酥鸡扔进嘴里，拍了拍手，便沿着外围的窗口溜达起来。

　　西西打了个哈欠：“哈——吃饱就犯困，咱们再坐一会儿就回去吧。”

　　小葵连忙点头，“是的是的，赶紧撤吧。没发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是好事……”

　　她话音刚落，正上方屋顶的吊灯闪烁数下，紧接着，一阵尖锐绵长的颤音蓦地响起。

　　“呜——嘶嘶——”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钻进每个人耳中。

　　小葵一把攥住西西的胳膊，把脸埋在她肩头，“天啦噜，早知道不来了，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西西故作镇定地拍拍她的手，“看吧，我可没忽悠你们。别怕别怕，有老板娘在呢！”

　　话虽这么说，其实小姑娘自己心里也慌得很。此时跟个老兵似的挺直腰板目视前方，脖子都不带扭一下的，根本不敢抬头往上看。

　　辛夏蓝循声望去，只有刺眼的灯光和交错的钢筋。

　　“嘶嘶——”那怪声忽高忽低，忽远忽近，跟飘着似的，在诺大的食堂里显得十分诡异。

　　此时任辉已‘巡视’到靠近大门的位置，因为隔得太远没听见动静，还在那边来回踱步。

　　辛夏蓝怕惊扰到‘那东西’，也不敢大声呼喊，只抬手挥了挥，示意他赶紧回来。

　　任辉终于注意到这边的异常，快步跑来，“咋了蓝姐？我刚在那边发现几个可疑脚印，正要喊你们过去呢，怎么……”

　　辛夏蓝将食指抵在唇上：“嘘——你听。”

　　怪声再次响起，任辉浑身一激灵，“我去，还真是笑声！够瘆人的……”

　　他也壮胆抬头，只见两道黑影从钢筋间一闪而过。

　　“亲娘嘞，还真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蓝姐你看见没！？”

　　辛夏蓝点了点头。从黑影的体型大小来看，她的猜想基本可以证实了。

　　向阿姨询问吊灯开关位置，阿姨指了指右侧拐角。

　　此时食堂只剩他们几个，关灯也不影响别人用餐。五排吊灯中，她关掉靠近窗口的四排，只留下最远那排；光线足够看清天花板，却不那么刺眼了。

　　“咕呜——”那东西又换了种叫声。

　　这次连小葵都听出了端倪，战战兢兢抬头，“这声音听久了，怎么觉得……有点像鸟叫？”

　　“你一说还真是！”西西也仰起头来。

　　辛夏蓝掏出手机，简要描述了一下怪声特征，搜索结果显示：

　　「您描述的声音可能是——猫头鹰。」

　　「猫头鹰没有像人类一样的声带，它们通过鸣管发声。鸣管是鸟类气管底部的特殊结构，通过肌肉控制气流振动来发声。而猫头鹰的鸣管结构频率多变、音色奇特，其中一些恰好与人类笑声相似……」

　　果然玄学的尽头是科学；真所谓活到老，学到老。

　　听完解释，两个女孩瞬间切换为小迷妹模式。

　　“哇噻！猫头鹰耶，我只在生物书上见过，当时就觉得老美了。”

　　“对呀对呀，这么可爱的小鹰鹰，它叫成什么样我都不怕了！”

　　看脸的时代，不分性别物种，颜值即正义。

　　俩女孩兴奋得不行，任辉却泄了气，“害，闹半天是只鸟啊，真没劲！”他脑子里降妖伏魔的剧本都写好了，就差鬼怪现身。

　　辛夏蓝逗乐儿拍拍他的肩，“差不多得了。以为现实版聊斋呢？就咱们几个，真遇上还不是只能连滚带爬跑路。”

　　她凝望着天花板上那两个模糊黑影，神色逐渐认真起来，“猫头鹰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得先上报镇里，然后再想办法把它们安全弄下来。”

　　思来想去还是联系了严元洲，没一会儿人就到了。

　　他先是观察食堂结构，又向阿姨询问了几句，最后得出结论：应该是附近树林的猫头鹰被食堂顶部的通风口吸引，在里面安了家。两只的话，很可能是一对，上面说不定还有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