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落》7略

11、第五章

　　倥侗山后是一片洼地，崎岖难走难以耕种，自此鲜少人来，最多有三三两两的捕鸟人，这后山雀鸟奇多，山林耸密，怪石林立，如若想是隐居，倒是个佳境
　　睿秋负着碧落渊到了这里，无非是因为他从少年时就喜欢独自到这里享清雅，所以他对这里倒是熟悉的紧
　　这后山有一处天然的断层，因地势稍嫌险恶，一般人哪肯来犯险，当然除了睿秋
　　犹如脱兔轻灵跃入其中，熟练的走过其中沟壑突起，便将碧落渊安置在一个石床上
　　碧落渊正难受的团在一起，睿秋见状也不禁焦急起来，搭上他的脉搏，除了皮肤温度异常的高以外，其他倒是正常，但这难受怎么看不像是装的
　　手一紧，睿秋连忙提起来，竟被烫掉了一块皮，再看碧落渊的衣服竟已燃了起来，怕他被烧伤，睿秋连忙去提水，好在倥侗山是片洼地，从不缺的就是水了
　　拎了水回去，想也未想就向碧落渊泼去，这一下竟升起一片雾气，就听碧落渊一片惨呼，似是再也压抑不住了，睿秋着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在这雾气中只能看见碧落渊的人影，渐渐伸展开来
　　待这薄雾散尽，睿秋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碧落渊竟在这个片刻长大成人了，而他自己竟还是不敢相信般，怔怔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睿秋去摸他的额头，果然热度尽退，只是这衣服只剩下星星点点的残骸留在身上，毫无用处了，蜕了自己的外衣披给他，睿秋惊魂未定的问：“落渊，刚才那是……？”
　　碧落渊仍是不发一言，只是泪水已涌出眼底
　　睿秋看他一哭，则是慌了，捧着他的脸亲了亲当是安抚，小时候在道观，想家的小道士哭个不停，年长的师兄就会亲亲他们的脸，伴他入睡，这事他这个师叔祖常干，可是后来被爹拉出道观就再也没做过了，这时候一个慌乱竟把这件事想起来
　　碧落渊被他此举吓了一跳，睿秋却也无所谓的笑了笑：“不哭不哭，没事没事！万事有师侄我呢！唉！太别扭了，我还是喜欢自称师叔祖。”
　　听他故意说的惨兮兮的，碧落渊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了就好！你饿不饿？”睿秋擦擦他的泪痕
　　碧落渊摇摇头，他自知尚未勘破情字，为何？
　　睿秋笑笑，不再说话只是陪他坐着，顺便细细品读这人的相貌，不算惊世，但这双眸子流露出的岂是凡夫俗子能有的，这人的美，非池中物，手不能触，凡俗所不及
　　碧落渊被盯得别扭，下意识的抓紧了衣摆，抓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想事情想的太过入神，竟忘记自己的身上只披着一件外衣，那方才岂不是……
　　和兰儿一起的时候大概是习惯了，也就无所谓起来，如今这般大姑娘的扭捏，碧落渊只能恨得牙痒痒，都是男人，我羞什么啊？
　　睿秋看他的脸突然红起来，以为又热起来，连忙凑过去碰碰他的脸，谁知这一碰碧落渊就大叫一声蹦起来，看他这副谨慎的样子，睿秋突然明白是什么事情了，大笑起来
　　“本少爷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当成淫贼呢！我看，我还是先给你拿衣服去吧！”睿秋说完就故意逼近碧落渊，看着他的脸一下又红了，连忙憋住笑跑了出去
　　碧落渊泄气的坐在那里，不晓得兰儿现在怎么样了，最后那朵水仙花到底是何等的千年一见，他是注定错过了
　　想到睿秋竟带自己来这个他为秘密的地方，心中竟有一丝，一丝，高兴
　　高兴？修道之人本该抛掉这七情六欲，他也以为自己已经抛掉了，岂料原来只是自以为是罢了
　　碧落渊苦笑不已，真是造孽啊，现下最好是马上告辞，可是这个样子又根本出不去
　　猛然想起师傅曾经在封住自己的时间之前劝慰自己
　　——落渊，这因果本就是天数人为，有个注定的，你何不既来之则安之，这般强制，只怕日后的反噬你会受不了——
　　“啊，又让那个死老头说中了！”碧落渊愁眉紧锁，自己强行控制自己的情关，谁知道这时反噬，瞬间就毁了师傅的封印
　　“什么老头？”睿秋抱着一堆衣服从外面踉踉跄跄的走进来
　　“没什么！”碧落渊起身过去帮忙：“你拿这么多做什么？”
　　“不要高看我！睿少爷我天文地理无所不精，偏偏日常的东西差得一塌糊涂，根本不知道你该穿多少码！”睿秋毫无羞愧的说
　　“还真是齐全！可是连女人的衣服都拿来了，睿少爷还真是一塌糊涂啊！”看看手底下那个罗裙，碧落渊真是哭笑不得
　　“诶？真的啊！我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睿秋一脸不可思议的问
　　挑了几件普普通通的干净布衣，碧落渊换上了还是有几分不适应，感觉好像还俗了一样，看看在一旁的睿秋，想来就像师傅说的，既来之则安之吧！
　　“我得回去了，不然兰儿会担心的！”碧落渊要告辞
　　“诶！天色已晚，山路不好走，不如明天再回去吧！”睿秋拉住他说
　　“睿少爷，你家可有身怀六甲的娇妻在等你回去呢！”碧落渊一把甩开说
　　“你说她啊！没关系！她心有所属了！”睿秋翻手又一把拉住跟他说：“早知道就不把衣服给你了，你还老实点！”
　　碧落渊脸上一红，嗤道：“淫贼！”
　　“这世间哪有师叔骂师侄淫贼的！”睿秋干脆一把抱住撒娇起来
　　“睿秋啊！你现在可不是道士了！”碧落渊好奇的问：“你说你妻子…？”
　　“她和我有个协议，她为我家留下子嗣，我消失！”睿秋叹了口气，闭上眼说
　　“这叫什么协议！”根本就一边倒嘛！碧落渊怎么也想不出竟是这样的答案
　　“爹爹无非是想要我睿家的后代，而她的爹爹无非是想要棒打鸳鸯！于是我连夜下山去她家和她商量，然后我们就说好了，可是…”睿秋话说了一半就突然脸色一变跑到外面呕吐起来
　　碧落渊不知后文，看他反应这么激烈，也不好再问他去了，现在有机会一走了之，可是好像也没有办法对他弃之不顾，无奈只好追出去，看他吐的如此厉害，突然脑中明白过来
　　“睿秋，莫非你……”
　　睿秋点点头，反而闹起别扭来，一反刚才死活要留人的态度，推开碧落渊说：“你还是走吧！”
　　碧落渊摇摇头，倘若方才他定就走了，现在又怎么放心的下！
　　“我不要你同情！”睿秋皱起眉头，后悔起自己把实话说出来
　　“睿秋啊，同情，你就算不要也太迟了！”碧落渊淡淡一笑，神采乍现，可惜他自己却毫无自觉地继续说：“可是，我并不觉得你卑鄙。”
　　睿秋对他那神采讶异了半晌，才推开他去泉边漱口
　　回来的时候看见碧落渊还站在那里不肯走，跟他说：“你怎么还不走？”
　　“我放心你不下！”碧落渊难掩担忧之心的看着他
　　睿秋火大的抓住他的双肩，恶狠狠一字一句问：“莫非你想知道我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吗？”
　　碧落渊也倔强起来：“我偏就不走！”
　　睿秋愤恨的甩开他，转身就走，碧落渊拉住他道：“这世间因果本就天命人为，你这般选择伤的最重的已经是你，你又何苦继续把自己置身无岸苦海，你无处可去，就回过头来，我就在这里啊！”
　　睿秋深吸了口气，转回头看看他，目光相交处就是淡笑，人已入怀
　　碧落渊任他抱着，渐渐唇齿碰在一起，睿秋分离出来，看他双眼迷离，笑道：“看来你今天就算不想知道，也得知道了！”
　　语毕，撩起他的发丝，欺上脖颈，碧落渊首次尝到这般感觉，像是有些火热从体内喷涌而出，心知不可为人却越发迷离，想来自己只怕要失去百年道行，突然心惊，睿秋早已解开他的衣襟在如脂肌肤上烙下点点猩红，想到这样下去恐怕连睿秋也难逃情结，难以成仙卫道了
　　思至此，碧落渊合拢二指，紫光凝聚，指向睿秋背部大穴
　　岂料睿秋此时跟他兴致极好的问：“落渊，你会一直陪着我吧？”
　　碧落渊一愣，想不到他竟然被逼到这般孤寂的角落，就这一愣间身下犹如火光散开，带着剧痛点点传来，指尖的紫光瞬间溃散，只剩下紧紧抓住睿秋的衣服，睿秋却还在问他：“你会陪着我么？”
　　一波波冲击让碧落渊几乎难以言喻，只剩下不成文的呢喃声

　　直到这片欢愉过去，睿秋沉沉睡去，碧落渊却一早就裹了衣服走了出来，站在平静的湖沼之上，修道之人倘若掌握了万物相生相克，便可脱离而独立其中，至此那距成仙仅是一步之遥，想起昨晚自己那般难以自持的丑态，碧落渊看着犹如明净的湖面映照下，自己面孔红潮不蜕更觉得羞愧难当
　　自己将自己的成仙之路毁了，还毁了睿秋，毁了师傅的希冀
　　正待想着，身后突然传来睿秋急急忙忙的声音：“落渊，你在这里干嘛？”
　　碧落渊心神动荡，想来仅是因为要了一个少女的一夜春宵便日夜难安如此谴责自己的睿秋，如果知道这一夜要了自己百年修为，怕是不知道要做多过激的事情
　　带着淡淡笑容转过身，碧落渊道：“起得真早啊！”
　　“还以为你不告而别了！”睿秋带着几分愧疚看着他
　　“怎么会呢，我不是答应过要陪你了么？”碧落渊早有预料的笑容看着他，轻轻掠起欺到他身边
　　搂着他的肩，睿秋才松心的舒了口气，却不知怀中人已经暗暗下了决心
　　对，决不能告诉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