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大树好乘凉》赵子川

33、第 33 章

　　可惜我什么也做不了，体内的灵力不知道为什么，一丝一缕都调动不起，只能硬生生接住这条雷鞭。不过还好，我以为自己将命丧当场，不料一闭一睁，我还是那个我，那个调动不起灵力的我。接着，第三鞭、第四鞭。。。。。。渐渐地，我懂了，我的确被小生引魂，但入了别人的神魂。灵识与肉身并不重叠。
　　看着一条条明晃晃的雷鞭不余遗力地向我奔来，不知道承载了天道的多大怒气，直击这具躯体。我开始还怕得不敢睁眼，多来几次，不痛不痒后，便气定神闲地数着雷鞭，七十九、八十、八十一。整整八十一鞭后，我才从黑渊里落下来。
　　几番轮转，我不知落在了哪儿？四处张望的我，看到了一双白玉赤脚，踏在软嫩的青草上。走到我的跟前，脚的主人弯下腰，将我额前的乱发轻轻拂开拂开，我看清了眼前的家伙。他是一个只有一只眼的人形怪。但他却用强健有力的双手将我抱了起来，而我在他的臂弯里，看到夕阳西下，橙黄的余晖落在天边。我，不，这具身躯有些乏了，累得闭上了眼。
　　再睁开，我已经躺在了一张用木头打造的铺上。四下一望，这间屋子比我的石头屋只多了些粗糙的家具。窗棂爬着青绿的藤蔓，一朵朵紫色的小花在翠绿里盛开。见我醒了，小花们紧张得收起自己的裙子，缩到了碧叶之后，露出尖尖的紫偷看我。
　　一眼怪走进来，瞧我醒了，又急忙退出去。他们都怕我，难道我这具身躯长得太恐怖了？好奇的我伸手摸了摸自己，依旧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没有多也没有少。不一会儿，一眼怪端了一碗清水进来递给我。原来他是给我端水去了。
　　我接过，向他道谢，低头便看到清水里映出了自己的新模样。这模样，有些眼熟，但新身体没有等我多想，喝了几口。清凉的感觉舒爽了四肢百骸。
　　我将碗还给他，他接过又从布衣里掏出几个青色果子塞给我。我拿到手中惊呆了。因为这种自带冰裂纹的果子在地界已经绝迹上万年了。它的大名叫青斑斓，有着治愈奇效。这个一眼怪是从哪里摘得？我太好奇了。
　　新的身躯没有因为我的惊叹而停下该有的动作。她几口吃进肚子里。不一会儿，我感觉筋骨有些微微刺痛。思前想后，应该是青斑斓调理筋骨的作用开始了。毕竟这个身子骨刚经历了伤经断骨的八十一鞭雷霆之击，能活下真是一个奇迹。
　　一眨眼，他又端来一碗水和几个青斑斓。一眨眼，又是重复。我多眨几次，重复叠加而过。直到我眨到了新场景，我能从铺上下来了。
　　这天，窗棂上的紫色小花已经不怕我。就算我靠近，它们也只是把漂亮的裙子打的更开，跟我炫耀它们的美丽。
　　我不知道在这里疗养了多久，只是走出来，发现这里是一个小村落。稀稀落落的屋子落在田埂边。每间屋子都有一棵斑斓树，上面结着大大小小的青斑斓。我想摘一个，但控制不了躯体，只能被她带着继续往前走。
　　这个村落的妖怪都是一眼怪。他们见我这个两眼怪，期初有些害怕，但瞧我没有恶意后，就继续做着自己的事。而他们的事，是每家每户把自己园中的青斑斓徒手摘下来，再用一片白布包裹，整整齐齐往箩筐里放。
　　由于他们只有一只眼睛，所以他们开不了口说话，我想问也不知道找谁，只能再往前走走。
　　多走一会儿，就看到了救我的那个一眼怪正赤脚往山上走。他的肩头挑着担子，担子里是那些白布球。里面应该都是刚摘下来的青斑斓。
　　我抬头往山上一瞧，一道斑斓的霞光正落在山顶，仿佛给它披上了一件霞衣。可我的身子一颤，神经警觉，立马折返回去。
　　再有几个眨眼，我一个人趁着月色偷偷爬上了这座山。盘山的路很奇怪，是一块块寒石铺成。若不是我穿的有鞋，此刻已经被寒气入体。来到山顶更奇怪，上面是一整块更大的寒石，在月光下透着阵阵寒意。
　　等我再睁眼，我已经躲在了一棵大树后，看着一眼怪们挑着担，排着队站在寒石上。而霞光之下，是一众仙侍距离寒石一尺的高度悬空。他们用一把黄金锻造的称给每一个青斑斓称重，然后放进不同的锦盒里。仙侍们也知道寒石伤身，并没有落脚，而是踩在绵软的云霞上。一眼怪们交了两担子的青斑斓，又去排队领新的白布包。我这才看清，那些白布包是用最纯白的云做的。领了新任务，他们又井然有序往下走。敢情这些青斑斓都被上贡给天界了。不过也正常，因为青斑斓对仙骨的疗愈功能最佳。地界的人族精怪用了，有些大材小用。
　　等我再睁眼，一眼怪睁大自己唯一的眼睛坐在我眼前。我的身体回复差不多了，便用自己的灵力将他被封印的四识解开。
　　他动了动突然出现的嘴，才试着发出声音：“我。你。”果真听到有音，他欣喜得展露笑容，激动着：“我，我叫1375，醒来就在这里蕴养斑斓树，收取青斑斓，定期上交，获取霞光普照，活下去。你呢？你又是谁？你为什么和我们不一样？”
　　我也很好奇我是谁，竖起耳朵认真听：“我是红鸾。”我脑袋一炸，对，似曾相识的原因是，她就是红鸾，我见过的红鸾。只是她之前带了妆容，而此刻清丽无暇，我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来。我继续听她说：“我偷了银帝真神的法宝，被罚堕仙台。”
　　“你是天界的神仙？”
　　“我带你离开这里。”
　　“可我不想离开这里。”
　　“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我的家。”
　　“不，这不是你的家，是关押你们、榨取你们的囚笼。”
　　我听得一愣一愣，就看到她手一伸，一枚金灿灿的叶片出现在她的手心：“记住，你有名字。你的名字叫凤歌。”
　　紧接着，金光一闪，刺得我眼睛发痛。虚起眸子，我看到红鸾将叶片送进了凤歌的眼睛里。然后双眼一阵刺痛。我闭上了眼，耳边是急促的杂乱声，有撕心裂肺的吼声，有激烈混战的打斗，还有法力碰撞的喧闹。场面应该很惨烈。
　　再一睁眼，这个村落已经成了黑色的焦土，青翠的斑斓树一棵不剩，就连一眼怪们也不见了踪影。而那条用寒石铺成的上山路，已经被砸烂。
　　一个好听的声音又响起了：“看到了吗？这里就是沧海桑田前的麦城。”
　　“你想让我看什么？青斑斓，地界独有的苦寒之果，因为能修筑天界的仙骨，是神仙们一求难得的珍品。只可惜，万年前在地界绝迹，天地二界再无此果。”我向虚空的凤歌侃侃而谈，“你们每日用自身灵气踩踏的寒石，才是蕴养斑斓树的基石。但寒石对仙体有所损伤，所以他们才会用霞光普照来慢慢修复你们的身体。”我大胆推断：“你们，是被天界惩罚到这里的罪仙。红鸾救你，自然违了天道，成了第一个堕仙。”
　　“哈哈哈。”他大笑几声，“你个小苔藓，不笨不笨。”我得意的哼一声，听他继续：“这座寒石囚笼，的确是给罪仙们量身定制。但，我无罪。”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掷地有声，让我不敢轻易叫板。
　　见我没有反驳，他轻哼两声：“不如，你来看看，我有罪无罪。”
　　一个眨眼，我居然来到了一座仙殿。而此刻，我手里正端着一壶琼浆玉液疾步往金碧辉煌的殿里走。一个抬脚没注意，趔趄了一下，托盘里的玉壶移了点位置。可就是这么一点移位，让殿中的仙人大发雷霆，以以下犯上的重罪将我罚入罪仙行列里。
　　一个专场，我双手被捆仙锁束缚，看着前面的罪仙忍受着抽筋剥骨般的剧痛，被活生生抽出四识，成为一个只会老老实实做事的一眼怪，然后跟着大部队往烟雾缭绕的神秘仙境里走。
　　之后，我来到了这里，整日围着园中的斑斓树转，不是摘青斑斓，就是挑着它们去交差，领回白布袋继续装。不知道多少年岁，寒石山，硬生生被我们踩出了一条通往山顶的寒石路。
　　“不如，你来看看，我有罪无罪。”还是这句话，还是这个声音。
　　但我闭好了嘴，不知道该怎么评说。
　　他轻笑两声：“聪明的小苔藓，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站在斑斓树下，仰头看着一个个青绿可人的果子，舌尖却泛起一阵酸意：“这算不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笑了，笑声响彻云霄，就连树上的果子也跟着抖动。突然，一个青斑斓落了下来。我下意识地伸手，就接住了。他收回自己的音量：“这个果子，送给你了。”
　　我还想说什么，一个乾坤颠倒，我又不知东南西北方了。
　　再醒来，我看到玉米正焦急地摇着我的身体，急切着：“小蛮姐姐，小蛮姐姐。”见我转醒，他更加激动：“你终于醒了。”哇呜一声，直接抱住我：“你们俩再不醒，我们都要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