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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盛世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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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旗高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旗心浑厚浓墨游蛇走龙,渐渐凝成一个大气磅礴的“武”字。
  那声音,似有马匹嘶鸣,又似鸢飞戾天,更像鹰隼搏击长空时空气重重压过双翼的滑翔声。
  高台上有两个凌厉的身影。
  一招一式间来往如风,只见青衣的突然攻击对方下盘,剑光逐影而去,瞬间划下十字,只听“锵”地一声,那青衣人持剑指向握着断剑的对方的咽喉。
  他背影很瘦,高高的,却仿佛清晨雾气中迎风的柳。随即,露出一个温融的笑,谦恭一揖,“承让。”柳色新裁,台下的人却只看得见倨傲的下巴。
  高台四面分布着十六只高耸旗柱,撑起巍峨的青天。
  黑衣少年跃上了高台,翩若惊鸿。他手持乌黑铁剑,看上去漫不经心。单刀直入,却让青衣人直退两步,来不及反击,少年接着又追了左右两剑措手不及。感受着手中兵器微微的震颤,凌深桐心中只有一个字:快!这少年端的身法诡异。
  台下司空谶嘴角上扬,一直都很想看他们两个打一场呢。江湖上大名鼎鼎脾气古怪的神算,如今摊在太师椅上,不时拿起酒壶就一口,好不酣畅淋漓,他本着白色长袍,此刻却早已看不出来衣料原来的颜色。潇洒仰头,酒水入喉,晶莹沿曲线滑落,自是桀骜不驯,他半眯着眼,耳朵没有放过身旁两位书生打扮似的人物的一言一语。
  “那个夜松剑客没有故意放水?怎么娘们似的凌深桐一招就搞定了他?”白白胖胖的一脸不忿。
  “别这么大声,”高挑的无奈,“那是洗心山庄的独门招式,雨化风,别看只是简单的两剑,却是上下左右把两边都封死了,再加上凌深桐连踏三步,就是把后路也断了,凭着这三步之力,足以让秋光剑一展威风了。”
  “哼!他这是凭着自己的剑好才赢的,这英雄会也太水了!”
  薛星檐抚额,心想再水也是可以随手把你拍死的角色,深深地为自己带这个白痴来昊康的决定而感到后悔与痛心。
  “这么废的英雄会,那些评委是什么人?”公孙年抬头,放眼看到一群老头老太太,大感无趣,“那老头,左边的那个,也太老了吧,都可以做我祖宗了,还有那边那个,在挖鼻孔,妈呀,我根本就分不清师太跟方丈两个谁是谁,子望你告诉我,还有……”
  薛星檐冷汗如雨,一把扑过去捂住了他的醉庄实际上的主人其实是凌深桐,今天凌深桐这般努力,是洗心山庄要有什么动作了吧,旦祥和,如果忽略右边的那个额上一条一条的青筋,左边的那个手边碎成粉末的茶杯,还有后面频频传来的把剑抽出来又放回去抽出来又放回去的声音。
  不管公孙年扭来扭去的胖胖的身子和越来越红的脸色,薛星檐自顾自地低声解说,“我给你说,你就听着,最中间的那个是当今武林盟主慕容鉴,慕容山庄庄主,正道武林的核心人物,骈龙掌与缚龙络一攻一守,天下无敌,左边的是洗心山庄庄主玉异人,身有顽疾,现在洗心山庄实际上的主人其实是凌深桐,今天凌深桐这般努力,是洗心山庄要有什么动作了吧,但他名副其实,这一辈中恐怕只有他和慕容青粼出挑一些了吧……”
  “啊!”人群突然发出惊呼。声浪渐次绽开,场中沸腾。
  薛星檐抬头,望见他口中的凌深桐一脚踏空,就要跌下高台,足有丈高的高台,一只手不加犹豫迅速捞起了他,袖色深黑,宛如浓墨。少年伸出了手,舒了舒眉。
  本是逆光,凌深桐觉得有些恍惚。
  是习惯立于高处的人不习惯的悬空感吧。有一点料峭。他有那么一瞬间,单纯想看清这少年的长相。
  无论多少年后,他回忆起这个瞬间,心中仍是况味难明。
  他,让人都迷了心窍呢。
  黑曜石般的,闪着光的眸子,斑斓灵动。
  少年眉眼清灵,一举一动神采飞扬,更不要说,鬼魅般的身法,他好像是风的精灵,来去自如,没有法则。可这一拳一脚力道十足,剑锋凌厉,密织成网,凌深桐在那一刻只在祈祷,他如果再慢那么一点点,我就,我就有机可乘。弃了面门,凌深桐转手攻向左肋,少年心中微微疑惑,破绽被人看出来了,步法右退之时左肋是空门。左手成掌刃,凌深桐却迟疑了,这不是,以身挡剑?只见下一刻,少年仰面躺倒,双腿弯曲支撑,左手点上凌深桐肋下大穴,右手持剑直指凌深桐咽喉。罡风迎面,凌深桐心中空白,没有任何迎接失败的方案,心中疯狂琢磨这少年是谁,来自何门何派。
  薛星檐也愣了,这少年身法诡异,凭自己的记忆,只有珞华宫的姚鹤罄的大空罗汉相走的是这个路子,他一下子怔了,这,珞华宫的人,来找茬吗?
  司空谶斜眼,慕容鉴呆了,玉异人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少林方丈了空大师一脸慈悲,倒是楼家家主与刘家家主一脸沉思,第二排的香巴拉教大主封是毫不掩饰一脸惊讶与赞赏。
  少年立起身来,笑着说,“再来!”说着朝凌深桐攻去,凌深桐紧紧闭嘴,手下不停,密不透风,少年突然展开手脚,攻势大开,舞蹈般的,大挥大砍,上紧下松,犹若王羲之的行书,横竖勾折,笔走偏锋,力道在剑尖势尾延伸开去,气势不凡。凌深桐一时进不了身,更寸步难行,浑身早已湿透。
  司空谶看得仔细,少年脚下缓缓转着圈子,一圈一圈,一行一行,埋下杀机。若是他真的想杀凌深桐,绝非难事。但,他的性子,司空谶是极熟的。他又看见,慕容鉴分明想说些什么,被了空大师止住了。
  他闭上眼想了些什么,面色难明。
  洛雨止戈马,惊云出天鸿。
  薛星檐一边搜索着,这少年露出的痕迹,一边奇怪,这般的人物,怎么现在才出头,看周围人的表现都是从未见过这个少年。公孙年乘机挣脱了束缚,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向台上大打招呼。
  “诸位,”慕容鉴站起来,大手一挥,两人停下,他微不可觉地望了凌深桐一眼,说道,“结果已出。这位少侠获得魁首。”
  回声在荡漾,缓缓回旋撞击。人群哗然。高台外三层都是站着的武林人士,正北方向是更高的评委席的座位,两侧有不同的包厢,供世家弟子入座。这样的布局此刻让凌深桐十分难受,脑门密密冒着汗珠,背对着评委席的背微微战抖,若是愧对谁,怎么办。人群中议论纷纷,空间仿佛一下子缩小了,只有自己,可笑的自己,透汗的仿佛轻轻一触碰就会垮下去的背脊。温润如玉凌深桐公子平日待人温和有礼,招牌笑容掠走无数芳心,此刻,他抿唇敛笑。
  仿佛一张嘴,这不堪和尴尬就会被放大成好几百倍好几千倍,当着天下武林的面。
  为什么不笑?
  叔叔直不起来的脊背。
  百年洗心山庄的基业。
  自己的高越云天的宏图大志。
  一环扣一环的计划被打破。
  这般……凌深桐呼一口气,暗中打量这少年,一身黑衣,在这炎炎夏日别样醒丽浓艳,偏皮肤极白,透亮的仿若冠玉。
  一双眸子,勾魂夺魄。
  罢。
  为什么不笑?
  少年仿佛急了,忙摆手,“那个,我只是来打酱油的,没有参加啊!”而后想起什么安全保证似的,“我没有报名,没有名号。”
  “苏羽棹!”一声大喊凭空而起,回声四处冲撞。
  薛星檐也没有反应过来,他只是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没有捂好某人的嘴。公孙年还姿态混乱地窝在他怀里。
  轮到台上那人尴尬了,羽棹挠挠头,慕容鉴面容略微抽搐了一下,道,“原来是苏少侠。”
  “稍等一下,”主席台上另外有人发话了,一袭白纱的香巴拉教大主封站了起来,轻纱拂面,凤眼狭长妖媚,配着浑身的金蓝碧翠,叮叮当当,只是远远地注视,就如被笼罩在浓烈的曼陀罗香中,满眼缠绕的紫。
  “苏少侠可有师承?”
  羽棹微微一笑,“师父很低调。若我扰了他的清净,会被分筋错骨。”
  “如此惊世神通,必是出自当世高手之手。”她轻轻抬一抬手指,羽棹猛然侧身,快地凌深桐无法看清,横倒下去,离地三尺突然反弹,右手紧握,他举起那只手,慢慢张开,“我只是出门时迷路了,魁首我自认没有资格。”那是一只金蝴蝶,沾满鲜血,形状优美奇异。他缓缓道,“也不稀罕!”
  “不知好歹!”一旁的凌深桐不觉开口。“你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羽棹好笑,“你想要什么?”对上他的眼睛。
  凌深桐抽一口气,心中煞是空白。
  不知道。
  “重新来过!需要重新比赛!”凌深桐低吼。“你根本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获得少年英雄会的魁首,意味着正道武林的信任,意味着未来重要的责任,意味着要解决如今武林面临的难题,当然,也可以正大光明地竞争创世神兵的拥有权。”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武林盟主亲口承诺让人仿佛听得见果实落地的声音。
  放眼望下去,人潮涌涌,没有人看得清自己脸上的表情。
  在羽棹眼中,这一切仅如一潭死水。
  “大主封的担忧没有错,苏少侠,”刘家家主刘未无接口,“你的武功路数大家并不熟悉,敢问苏少侠尊师是哪一位。”
  羽棹突然转头,“创世神兵是什么?”显然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凌深桐意识到他是问自己,恼怒,“你不要太放肆!”他扑过去,羽棹顺势接住了他,两人翻下高台。众人惊呼。瞬间一阵银光剑雨,方才两人所站之处,已扎满暗器。
  手挥五弦,目送归鸿。
  懒懒三两弦,道尽无限思,纤指弄丝竹,白云遏,清风生。
  台上两人颇为俊俏,男的大红衣袍,偏偏往着红颜祸水那个方向发展的,下巴尖削,眼尾上翘,眸子里流转着不可猜测,如瀑青丝张扬飞散。一为火焰,一为寒水。女的弄弦,清幽幽的,像是隐在竹林里的零碎的月光。
  众人大惊,空气中压力重重,台上台下飞翻着蓄满真力的宽袖。
  一波流荡,必然向着更远更深的地方推进,波澜溅起,此起彼伏,偶尔出水透气,吐个气泡,有时沉入水底,被密密麻麻的植物根茎缠绕,光影斑驳。
  风中仿佛满是柳絮。
  他一偏头,轻笑般的,“人还没来齐,就这般热闹了。”声若金玉。波澜汨汨流动,来回漫溯,于波浪中央,她微微福了福身子,“珞华宫拜到。”
  如石激水。
  有人惊叹,有人低呼,有人恶狠狠地叫骂,人群骚动不安,但都一致地望向主席台的方向。他们在等。
  琴声回旋流淌,偶尔碰触不同的武器发出精致的摩擦,凭生出另一种音调。
  它是五彩的金属的幽灵。
  水面上有风,缱绻着,忽地就去了远方,映在水面上层层叠叠的远方。
  慕容鉴扫视主席台上微微皱眉的其他人,沉声道,“可有金函邀请?”
  红衣男子嗤笑,五指由怀中揪出一把白色烫金纸函,向空中泼洒,纷坠如雨,每一片都染着鲜红,像是红白相间的蝴蝶,纷飞的蝴蝶。
  一只蝴蝶便系着一条人命。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台上飞下来一个少年,身材魁梧,气宇轩昂。“慕容有风请公子赐教。”
  果然耐不住性子,司空瞥一眼身旁的凌深桐,若不是点着穴,这人怕是早就冲下去了吧,慕容鉴何等心思,没有十分的把握是不会让长子出手的。只是,他珞华宫敢这么放肆,应是还有大大的后着。
  慕容家成名的是掌法。在慕容家传的基础上,各人又都有自己的招式。慕容有风一袖子都是狂风,急乱的气流让人站不住脚,而他本人就是风暴中心。红衣男子只是躲,仿若点水蜻蜓,是山水画中舒展群山的轻轻几笔。顾盼流转间,他于虚空之处轻点几下,那红白相间的蝴蝶纷飞而起,冲向慕容有风,视野一下子破碎了。
  慕容有风施力,纸蝶分裂开来,他只见到男子向侧面略一点地,几缕青丝斜掠过锁骨,便是一道烈焰疾驰而来,袖中薄刃在暗暗发亮。
  只见那霰雪般的纸屑突地上升盘旋,直至扭转成一个方向,形成旋风,密密麻麻地飞转在男子周围,他只是笑,那旋风便直直刮过,冲入了慕容有风的气流里。
  慕容有风有一瞬间的走神,那气流便凝固。
  众人都凝神闭气,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重要的时候。
  那琴声仿佛开始渐渐结冰,细碎的,崩裂,与重组。
  下一刻,那些雪花便都活了,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千百万个方向冲上来,企图攻击慕容有风。风暴中间,男子广袖翻飞若蝶,挥动两只手臂,直直向前。慕容有风急退。
  “所以说,珞华宫一直都精于此道,咒术,是么?”司空看向羽棹,注目于后者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什么?”羽棹无辜回望。
  “我第一次见你生气。”司空道。
  “没有,只是有些怀念。”怀念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时光,自己的心是自己疼。羽棹注视乖乖坐在椅子上的凌深桐,他随手扔了什么东西过来,“我真希望你会闭气。”司空手里出现一粒小小的药丸。羽棹掠出去,背影极为轻盈。留下了那只金蝴蝶。
  司空忍不住把它拿了起来,细细端详。
  这上面,有那人的血。
  细细的纹路,有什么,在流动。
  银瓶乍破水浆迸。
  四弦一声,狂丝乱作。
  庞大的气场一下子崩塌,男子生生压下一口血气,退后几步。他目光阴鸷一扫,这现场居然真有咒术高手在暗中帮助慕容有风。他慢条斯理地抚了抚嘴角,修长手指白皙,对上对面劫后余生的正在微微喘息的慕容有风。
  “看来,在下还有一个人没有拜会,姓真名为不要脸的哪位高手,”他微侧了侧头,慕容有风全身上下是细碎的伤口,这都拜纸屑所赐,若不是被谁打断,那些小小的杀手恐怕已经深入他的内脏。
  无论是纸笔,还是路边的一只桃花,只要是人,只要有欲念,就可以让它成为杀人的利器。
  慕容鉴压下心中不安,扬手掷出一把宝剑。
  不再犹豫,慕容有风接手,疾风般扫向红衣男子,没有给自己防守的空间,也没有为对手留一丝喘息的空隙。快地让人误以为他本身就是那剑,一般凌厉,男子格挡,火星四溅,那呼啸划破空气,那琴声更加激昂,密密麻麻,不知踏着谁的脚步,只想着砍,只想着杀。
  只要让他没有时间操控咒术就好了。
  男子明白了慕容有风的意图,却只能暂时勉力抵挡。缓一口气的空挡,他迅速把薄刃对准自己的广袖,接着,十几条鲜红的绸带凌空而起,蛇一般冲向停不住步子的慕容有风。
  若是平时,慕容有风肯定能够躲过,但是首先,他自己带着巨大的惯性在冲向男子,而且那绸带分布太散,你根本不知道,下一秒它从哪个出现。
  一条绸带当胸穿过,慕容有风甚至来不及感觉到疼痛。左右两条缠上他的手臂,又是一条穿透了他的右腿,他悲鸣一声,隐忍,但是疼痛。
  人群中有人惊呼。
  波浪滔天,那浪花仿佛企图掀起天空的一角。漫天杀喊中,流星四落,引起不小的爆炸。
  爆炸声四起。
  十六支旗杆上猎猎飞扬的大旗突然齐齐断了线,坠落下来,继而四分五裂,众人一阵喧哗,只见那些大旗,变成了面积不等的大幅的硬质布料,像是有无数只看不见的巨手在疯狂地挥动他们,冲向密集的人群。大家惊慌,第一反应就是拿起兵器对抗这巨大的力量,无奈一般兵器¬¬¬在这伸缩自如的布料上划不出口子,因为它们有生命般的会躲闪,回避,并且像巨龙扫尾一般的劈向人的□□,发出沉重的闷响。
  主席台上的武林泰斗们,忙着帮着驱赶那些大旗。
  少年英雄会的节目,真是热闹。
  突然一声大喝,慕容有风疾步冲向台上男子,带着耻辱,带着愤恨,横劈竖刺,他是气坏了。真正的剑气,燃烧着周围的空气。他右手一个直刺,男子正待侧身,左方便袭来掌风,接着是双腿扫向下盘,男子退后,但还是受了掌风,面前是直直刺来躲不过的慕容有风的剑。他一个矮身,一个空翻,双脚踏上慕容有风前胸,踢倒来人。薄刃转半圆划下,呛一声,兵器相撞,剑下是慕容有风圆瞪的双目,硬生生顶了回去,下一刻就被刺了一剑。男子后退,他也急了,位于对手体内的绸带开始扭曲穿插,慕容有风再忍不住,大声叫喊,跪了下去。
  你在执着什么?
  是慕容家百年荣耀?还是所谓正邪不两立?
  司空俯视一片混战,只觉顶上骄阳正盛,那金黄渲染了一大片天空。
  你们都在执着什么?争执什么?
  他喝一口酒,羽棹说,每个人只为了自己啊。他晃晃脑袋,“再同意不过了。”
  是这个腐旧的武林等级社会被新起的野心勃勃的珞华宫推翻,还是歌颂人性解放手法出格的珞华宫一帮不知好歹的被正义的持久的武林盟踏平?
  可笑可笑,两个人,闹得全场的英雄豪杰不得安生。
  有一个事实无法忽略,人们喜欢屠戮,不管是什么理由。
  嘈嘈切切错杂弹,周围是气流被切割,以及重物击中□□的闷响,人们发出的各种怒喝。
  男子走上前,手中薄刃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一击而下,便是慕容有风生命的终结。老匹夫,你不会眼见着自己的儿子死吧?
  薄刃被弹开,面前出现一张称得上稚嫩的脸庞,女孩子没有具体的表情,“方家缈沫,赐教了。”黑影一闪,流星锤杀到眼前。不远处,慕容有风已经被抬走了,主席台上的人居然都在这台上,是来督战么?
  “他们让我问你,”女孩手间风声呼呼,“为什么这么做?”男子一边闪躲,一边注视着女孩的面无表情,眼中闪过一丝同情,身子闪过巨大的铁锤,瞬间近身,“是他们问,还是你想知道?”眸子里清光俱盛,风华绝代。薄刃一轮轮滑过女孩咽喉前方,这是一刀毙命的计划,女孩收回铁链,在正前方舞出一片屏障,同时踢向右侧,放出铁锤,男子踏上铁锤,借力而往,居然又一次近身,女孩扬手,倏忽扫出一个扇形,一闪身,男子却在自己后方,如幽灵般的。“如果有第二条路,”他闪过她的铁链,“如果有第二条路,”他围着她绕了半个圈,薄刃与铁链相击,他左手乘机拍上女孩手腕,鲜血喷出,“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什么叫做形势迫人。”女孩娇喝,流星锤御风击出,血滴顺着风喷溅,因为用力,所以流的更多。
  她有些绝望,迅速抽了手帕捆上伤口,飞身上前,男子习惯性地向后却奇异地被铁链提前扫到,她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铁锤被拆下了,直冲向他,裹挟着罡风,他堪堪避过,她手中只有铁链,接着就是迅速地被捆绑,铁链的每个关节好像有磁性似的,咔哒咔哒,只要有了第一个,接着就是无数个,互相咬紧,将他捆了个扎实。承受不了铁链的重量,他重重跌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周围是仍在奋战的人们,和不知疲倦的大旗,不少人受了伤。
  刘未无上前,回身询问,“如何?”大主封天岑凝神,道,“断他两手经脉,咒术多以血脉为引,达到心术合一。”刘未无二话没说,捏碎男子手掌,拍碎了腕处经脉,男子下唇已被咬破,全身颤抖,鲜血横流,慕容鉴四望,疯狂的大旗并没有因此停下来,“怎么回事?”
  “这不可能,”天岑有些慌张,“难道?”
  “还有什么办法?”刘未无不耐。
  天岑略想一下,“那就挖心。”她望向着男子,好像是有那么一丝不忍。
  男子只是挣扎着扯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嘴角留下几缕鲜血,有些令人畏惧。
  转眼一支大旗袭来,冲翻了刘未无,几人惊异,随即开始对付它。了空大师以及慕容鉴,楼万重,运力企图控制那大旗,“快!”慕容鉴吼道。
  不容多想,刘未无单手劈入男子胸腔,取出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