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番外一：婚礼（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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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凯尔希吃了个简单的早饭就和伊利斯一起去见那位传说中年纪最大的老奶奶了。
老奶奶的家和这里相隔不远，也就几百米的距离，这次门口没有养狗，伊利斯径直进了里屋，对着屋里轮椅上坐着的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姥姥。”
这次伊利斯用的是提卡兹语，这个词汇被译作“姥姥”，但实际上它所能表达的意思在通用语中也找不到对应的词汇，这个词汇并不代指血缘关系，而全然是对年长者的尊称，而且几乎是最年长的老人专用的称呼。
那位姥姥正望着窗外出神，听见伊利斯出声，便慢慢转过来，眯起眼睛笑了：“回来啦，过来，姥姥看看。”
伊利斯走上前去，半蹲在轮椅旁，头微微歪着，轻轻和姥姥相抵，角相互摩擦着。姥姥搂过伊利斯肩膀，抓起她的手搭在自己另一只手背上：“比上次回来胖了。”
摩擦双角是提卡兹和同族见面的最高礼仪，这一点凯尔希已经被科普过了。
“孩子，你也过来。”姥姥招招手喊凯尔希过去，也拉起她的手盖在伊利斯的手背上面，说：“既然我们家这个孩子选了你，我也算是能放心了。这个孩子被我们娇惯坏了，总是挑挑拣拣的，我老是担心她在外面出什么事，就算有她的姐妹兄弟们照管着，但有些事还得有个伴侣才是。”
“如果这孩子出生在别的种族家里倒还罢了，偏偏是母树的孩子，如果只有一个人，她怎么活得下去——”姥姥絮絮叨叨，伊利斯撇撇嘴，瞅准机会从凯尔希包里掏出来两盒代餐，拆了一盒递到姥姥嘴边，嬉皮笑脸地说：“这是我们带回来孝敬姥姥的，姥姥尝尝？”
“什么稀罕东西还特意带回来——”姥姥吸了一口代餐，顿时惊异得说不出话了。
魅魔的老年人和儿童差不多，只能靠吸收一点植物的生命能量以及他人的情感作为养分，但老年人的吸收能力会断崖下降，根本不足以供给身体正常活动。
所以魅魔的晚年往往都过得不是太好，即使能得到很好的照顾，但在长期营养摄入和消耗不平衡的情况下，老人往往很难安稳走完生命的最后阶段。
姥姥其实已经感觉不到饥饿了，她早已习惯了被饥饿蚕食的感觉，一直到它把自己分食殆尽。魅魔的晚年都是这样的，无一例外。
但只是吸了一小口代餐，姥姥竟然久违地回想起了填饱肚子的感觉。
“这可是真的稀罕东西。”伊利斯得意地摇了摇尾巴：“刚研发出来没多久，量产出售的事情还在谈，不过估计也快了。年轻的魅魔可能暂时用不上，小孩儿和老人还是很需要的，是不是，姥姥？”
姥姥看了看伊利斯，又看看凯尔希，半晌叹了口气：“你还真是找了个很不错的人。”
“那当然。”伊利斯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两人从姥姥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还是姥姥把她们赶出来的，说是叫她们去看看母树，不管怎么说，也该在仪式之前和伊利斯的母树妈妈打个招呼才是。
于是两人又慢悠悠晃过去。
母树位于村子的最中心，或者说魅魔的整个村子都是围绕着母树建造的，凯尔希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那位姥姥面颊凹陷、手指也干枯得好像骷髅，她知道这是长期饥饿的结果，也知道自己的代餐可以帮到那位慈祥的老人，她本应感到欣慰的，但看到一个人变成那个样子，她仍然不免不太好受。
不是恐惧，而是凄凉。
有了代餐，伊利斯未来应该不会变成那样了，但是，同样的时间作用在她们两人身上，造成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凯尔希注定会比伊利斯更早离开这个世界，到那个时候该怎么办呢？
在这之前，凯尔希没敢想这个问题，但看见伊利斯的这两位亲人，听到她们令人咋舌的年龄，凯尔希不能不正视这个问题。
伊利斯则对凯尔希的顾虑一无所觉，愉快地牵着凯尔希的手，向她介绍自己幼年时生活的地方，她翻过的墙头、揪过的狗尾巴、躲过的草丛。
即使这里现在已经空无一人。
最后两人在母树前停下脚步，和凯尔希想象中不同，伊利斯描述过的母树枝叶遮天蔽日，常年开着浅粉色的花，风吹过时花瓣纷纷飘落，树枝上还挂着未成熟的果实，果实里是伊利斯未曾谋面的姐妹兄弟。
但她们看到的母树，光秃秃的只剩下零星的叶子，果实干瘪地挂在枝头，里面显然不可能再孕育出小魅魔了。
“妈妈毕竟老了。”伊利斯耸了耸肩，额头抵在树干上，声音闷闷地说：“仅仅八十多年，她就变成这样了。”
“我和你说的一直都是小时候对她的印象，我也不太愿意面对这个事实。”伊利斯牵过凯尔希的手，让她手心也贴着树干，轻声说：“妈妈，我带妻子回来看您，她不是我们提卡兹，但人很好，您会喜欢她的。”
凯尔希也学伊利斯的样子，把额头贴在树干上。
一阵风吹过，母树的枝叶轻轻摇晃了几下。
“回去吧。”伊利斯站直身体。就在她准备走的时候，一片粉红色的花瓣忽然悠悠飘落，轻柔地搭在伊利斯头顶，伊利斯拿掉花瓣，茫然地仰起头寻找那片花瓣的来处。
母树的花早已枯萎了，这片花瓣又是从哪来的？
也许，真的是妈妈抚摸了她的头发。
伊利斯愣愣地捏着花瓣站在母树前，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回去的路上，凯尔希忍不住问了那个自己一路上都在考虑的问题。
“原来你会担心这个。”伊利斯停下脚步，望着凯尔希的脸，思索了一下才说：“我想，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对我来说像是你赠予我的礼物，而不是枷锁。”
“你的代餐项目解放了我，而如果你本人成为我新的束缚，那岂不是就和你的期望背道而驰了。”伊利斯很认真地望着凯尔希的眼睛，点破了她真正的担忧。
“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下午就有魅魔陆陆续续赶回来了，不过，她们中间大多数都带了至少一两样食材。
肉、蔬菜，甚至还有抱着活鸡回来的。
看着这群热热闹闹的家伙，凯尔希想起自己看过一个视频，朋友们各自准备一种食材，在彼此不商量的情况下，挑战最后能不能吃上一顿火锅。
凯尔希怀疑这群人是不是都参加了这个挑战。
月见夜隔天早上才回来，他带了酒。
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从店里顺的。
仪式当天，魅魔们在母树下围成一大圈，也将伊利斯和凯尔希两人围在中心，每人都把自己头顶的角锯掉了一小块，磨制成粉，又不知往里面加了些什么，调制成类似墨水的粘稠液体。
凯尔希起初还有点过意不去，不过伊利斯安慰她说，魅魔平日里也不会露出角来，而且大家都很愿意做出这点牺牲。
现在那碟墨水都端在姥姥手心里。
今天连姥姥都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她背靠着母树，用提卡兹语念了一连串祝福的话，然后招手叫凯尔希上前来。
凯尔希今天穿了一件特殊的上衣，上半个背部裸露在外，她走到姥姥面前，蹲下身去。
姥姥手指蘸着“墨水”，在凯尔希额角两边各涂了两道，形状就如魅魔的角一般，然后又在凯尔希背上描画出翅膀。
象征接纳凯尔希成为魅魔中间的一员。
最后，姥姥扶起凯尔希，侧过头用自己的角蹭了蹭凯尔希的耳朵。
月见夜第一个从人群中走上前去，同样轻蹭了下凯尔希。
接着，魅魔们一个个上前，用提卡兹的最高礼节表达对新成员的敬意。
姥姥站在母树下，轻声念出了仪式上的最后一句话。
“母族将与你同在，欢迎你，母树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番外一：婚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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