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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藏心口上的钥匙扣 ...


  •   凌晨五点半的闹钟还没响,罗熹就醒了,窗外的月光在地板上淌成河,他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亮着舒坤昨晚的消息——那个画着篮球的表情,像颗发着光的星子。
      他翻身下床,抓起灰色运动服时,指尖勾到了书包带,钥匙扣“叮”地撞在一起,14号的金属面映着窗外的月,亮得晃眼。
      厨房的灯亮着,妈妈正在揉面,看见他进来,往灶上的锅里舀水:“今天怎么起这么早?给你煮了鸡蛋,带着路上吃。”
      “练球。”罗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哑,目光瞟着墙上的挂钟,秒针正往六点的位置爬。
      “舒坤也去?”妈妈往碗里磕鸡蛋,蛋壳裂开的轻响里,藏着点笑意,“那孩子昨天送橘子皮来,说你爱吃这口。”
      罗熹的耳尖有点热,没接话,抓起桌上的保温杯就往外走,里面的豆浆还温着,是按舒坤喜欢的甜度冲的。
      巷口的路灯还亮着,罗熹站在篮球架下等,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得快,他数着地上的裂缝,数到第十七道时,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早。”舒坤的声音裹着寒气,手里抱着个篮球,书包上的钥匙扣晃得厉害,13号在灯光下闪了闪。
      “早。”罗熹把保温杯递过去,“豆浆,温的。”
      舒坤接过去时手一抖,豆浆晃出点在手套上,他慌忙用袖子擦:“谢、谢谢。”
      “不用擦,”罗熹踢了踢他脚边的篮球,“气够吗?我昨天忘说了,其实我的没漏气。”
      舒坤愣住了,抬头时睫毛上沾着霜:“啊?那你……”
      “想让你带而已。”罗熹转身往球场中间走,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跟上来,钥匙扣的碰撞声像串小铃铛。
      “为什么?”舒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点疑惑。
      罗熹运球的手顿了顿,篮球在地上弹了两下:“你的球手感好。”
      其实是想早点看见他,这话在舌尖打了个转,被冷风卷走了。
      舒坤突然跑到他面前,手套上还沾着豆浆渍:“罗熹,你看我带的护腕。”
      是上次送他的黑色那款,印着的小篮球被磨得有点浅,罗熹的目光在上面停了两秒:“挺好看。”
      “你送的,当然好看。”舒坤低下头系鞋带,声音小得像蚊子哼,罗熹却听得一清二楚,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练投篮时,舒坤总往他这边偏,球砸在篮板上弹回来,好几次差点砸中他,罗熹抓住飞来的球:“瞄准点。”
      “我怕砸到你。”舒坤的耳朵红了,往旁边退了半步。
      罗熹把球扔回去,故意砸在他脚边:“砸到也没事,我抗揍。”
      舒坤的脸更红了,抓起球往篮筐扔,这次居然进了,他回头时眼睛亮得像星子:“你看!”
      “看到了。”罗熹的嘴角忍不住扬起来,“再来一个。”
      其实更想多看会儿他笑的样子,这话藏在心里,像颗捂热的糖。
      谭文斌的大嗓门从巷口炸过来时,舒坤正投进第三个球,罗熹把球往地上拍了拍:“他怎么来了?”
      “不知道啊,”舒坤的声音有点慌,“我没告诉他。”
      谭文斌抱着个热水袋冲过来,嘴里哈着白气:“冻死我了!坤哥,罗熹,我妈说今天有雪,你们不冷啊?”
      罗熹没理他,看着舒坤冻得发红的鼻尖:“冷吗?”
      “不冷。”舒坤摇头,却往他身边靠了靠,像只找暖源的小兽。
      谭文斌突然指着舒坤的书包:“哟,俩钥匙扣啊?13和14,挺配。”
      罗熹的目光扫过那两个并排的金属球,喉结动了动:“顺手买的。”
      “顺手能买这么配的?”谭文斌挤眉弄眼,“我妈说这叫……”
      “练球了。”罗熹把球扔向谭文斌,砸在他怀里的热水袋上,发出闷闷的响。
      舒坤在旁边偷偷笑,肩膀抖得像落了雪,罗熹看着他冻得发紫的嘴唇:“去小卖部买热饮?”
      “好啊好啊!”谭文斌抢着答应,“我要巧克力味的!”
      “你在这儿练运球。”罗熹瞪了谭文斌一眼,转头对舒坤说,“你跟我去。”
      舒坤的眼睛亮了亮,跟在他身后往巷口走,钥匙扣的声音在冷风中格外清。
      “谭文斌好像看出来了。”舒坤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风听见。
      “看出来什么?”罗熹放慢脚步,能闻到他手套上的豆浆味。
      “就……就我们俩……”舒坤的话没说完,被自己的咳嗽打断。
      罗熹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片薄荷糖:“含着,润喉。”
      舒坤接过去时指尖碰了碰他的,像触到团小火苗:“你怎么总带糖?”
      “怕你低血糖。”罗熹转身往前走,其实是上次看见他舔汽水气泡时,就总想着备着。
      小卖部的暖光灯晕着橘色,老板娘趴在柜台上打盹,听见动静抬起头:“罗熹?今天这么早?”
      “两瓶热可可。”罗熹指着冰柜上面的保温箱,“要烫的。”
      “给舒坤买的?”老板娘笑得眯起眼,“这孩子跟你似的,不爱穿厚衣服。”
      舒坤的脸瞬间红了,罗熹接过热可可,塞了杯在他手里:“拿着,烫就换只手。”
      “你不喝吗?”舒坤捧着杯子,热气模糊了眼镜片。
      “我不爱喝甜的。”罗熹扯了扯围巾,其实是想让他一个人暖手。
      往回走时,舒坤突然说:“罗熹,下周六我生日。”
      罗熹的脚步顿了顿:“几岁?”
      “十六。”舒坤的声音里带着点期待,“我妈说……想请你去家里吃饭。”
      热可可的温度透过纸杯传过来,烫得手心发麻:“好啊,做什么?”
      “红烧排骨,你上次说好吃的。”舒坤的眼镜片上蒙着雾,像藏着星星。
      罗熹突然想起妈妈昨天包的饺子,羊肉馅的:“我带饺子过去?”
      “真的?”舒坤停下脚步,眼睛瞪得圆圆的,“你妈做的那种?”
      “嗯。”罗熹点头,看着他笑起来的样子,突然觉得冬天也没那么冷了。
      回到球场,谭文斌正对着篮板发呆,看见他们就喊:“坤哥!你可算回来了!我快冻成冰棍了!”
      舒坤把热可可递过去,罗熹抢回来:“他不爱喝巧克力的,给你换了原味。”
      谭文斌噘着嘴接过去:“偏心。”
      罗熹没理他,走到舒坤身边:“刚才投得不错,再练几个。”
      舒坤的投篮越来越准,篮球穿过篮网的声音里,罗熹听见自己的心跳——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休息时,舒坤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用纸巾包着:“给你的。”
      是块烤红薯,还热着,糖汁把纸巾浸得透透的:“我妈早上烤的,说你爱吃甜的。”
      罗熹接过来,烫得指尖发疼,却舍不得松手:“谢谢阿姨。”
      “是我想给你带的。”舒坤的声音小得像耳语,被风吹得散了一半,罗熹却听清了。
      红薯的甜香漫开来,混着舒坤身上的薄荷糖味,像把整个秋天的暖都裹在了里面。
      谭文斌凑过来:“我也想吃。”
      罗熹把红薯往身后藏了藏:“没有你的份。”
      “小气鬼。”谭文斌撇撇嘴,转身去捡球,却不小心碰掉了舒坤的书包,钥匙扣“叮”地落在地上。
      13和14分开了,罗熹弯腰去捡时,舒坤也伸手过来,指尖在地上撞了下,像两粒相碰的星子。
      “我捡。”罗熹抓起钥匙扣,把13和14扣在一起,塞回舒坤手里,“别再掉了。”
      舒坤的手指攥得紧紧的,耳尖红得像烤红薯:“嗯。”
      上午的课刚结束,林晓雅就堵在门口,眼圈红红的:“表哥,你真要去舒坤家?”
      罗熹往教室看了眼,舒坤正低头做题:“嗯,他生日。”
      “我也去行不行?”林晓雅拽着他的袖子,“我带蛋糕。”
      罗熹把袖子抽回来:“他不爱吃奶油的。”
      “你怎么知道?”林晓雅的声音突然拔高,“你是不是……”
      “别瞎猜。”罗熹打断她,往教室走,“我还要跟他对题。”
      舒坤听见脚步声,抬头时眼里带着疑惑:“谁啊?”
      “林晓雅,问作业。”罗熹翻开练习册,指尖在一道函数题上敲了敲,“这道你上次错了。”
      舒坤的脸有点红,低下头演算:“生日那天……她不会来吧?”
      “应该不会。”罗熹看着他的发顶,突然想揉一揉,“她要去外婆家。”
      其实是撒谎了,但看着舒坤松了口气的样子,突然觉得谎话也没那么糟。
      午休时,谭文斌扒着他的肩膀:“哥,坤哥生日你送什么?”
      罗熹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扣——新刻的,13和14缠在一起,像打了个结:“秘密。”
      “神秘兮兮的。”谭文斌撇撇嘴,“我送他个篮球,签名的!”
      罗熹没说话,心里却在想——舒坤肯定更喜欢他送的。
      下午的体育课,老师让自由活动,罗熹把舒坤拉到操场角落:“生日想要什么?”
      “什么都不用。”舒坤踢着石子,“你来就好。”
      罗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个呢?”
      是那对缠在一起的钥匙扣,阳光在金属上跳,像撒了把金粉。
      舒坤的眼睛亮了:“给我的?”
      “嗯,”罗熹把钥匙扣塞进他手里,“比上次的牢,掉不了。”
      舒坤的手指摩挲着缠绕的地方,突然抬头:“我们……真的会一直在一起吗?”
      风卷着落叶打旋,罗熹看着他眼里的光,像藏着整个宇宙:“当然。”
      放学时,舒坤的书包上挂着新钥匙扣,13和14缠在一起,像两只分不开的鸟。
      路过六中饺子铺,老板娘探出头:“罗熹!你妈送的羊肉我冻起来了,生日那天给你们包饺子!”
      舒坤的脸瞬间红了,罗熹笑着应:“多放两勺醋。”
      “知道知道,舒坤爱吃酸的。”老板娘的声音裹着热气,像团暖烘烘的云。
      回家的路上,舒坤突然说:“罗熹,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罗熹的脚步顿了顿,落叶在脚下沙沙响,像无数个心跳:“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舒坤的声音带着点慌。
      “因为我也喜欢你。”罗熹转身,看着他被夕阳染红的脸,“很久了。”
      钥匙扣的碰撞声突然停了,舒坤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被投中了空心球。
      “傻站着干什么?”罗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再不走,红烧排骨要凉了。”
      舒坤突然笑了,像偷喝了橘子汽水,甜得冒泡,他跟在罗熹身后,书包上的钥匙扣轻轻响,13和14缠在一起,在夕阳里晃出金色的弧。
      罗熹突然觉得,这个冬天会很暖,有红烧排骨,有羊肉饺子,有缠在一起的钥匙扣,还有身边的少年,像颗永远发着光的星子。
      他低头踢着路边的石子,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和钥匙扣的轻响,突然想——这条路,要走一辈子才好。
      夜色漫上来时,罗熹坐在书桌前,看着妈妈包的饺子,一个个圆滚滚的,像藏着月亮。
      手机震动时,他抓起一看,是舒坤的消息:“晚安,明天见。”
      后面跟着个钥匙扣的表情,13和14缠在一起,像个未完的拥抱。
      罗熹的指尖在屏幕上敲出“晚安”,加了个篮球表情,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他仿佛听见钥匙扣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清脆得像个永恒的约定。
      窗外的月光落进来,在饺子上投下细碎的光,罗熹看着那片晃动的光影,突然觉得,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冬天就真的不会冷了。
      他把手机放在枕边,听见自己的心跳和钥匙扣的轻响,在月光里,合着拍子,像首永远不会结束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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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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