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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责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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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林乐桉的状态也没比石强好多少,他这个非经过专业训练的,此刻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湿漉漉的。
抬起头时,面上不是运动后健康红润的面色,而是一片病态的苍白,连嘴唇也是白的。
夏予川心下感到不妙,小心地将人揽紧,语气是不住的焦虑:“乐桉?”
就见怀里人虚晃了几下,便晕了过去。
医护人员朝他跑去,离得最近的方万和吴勇也跑了过来,想要帮忙抬人。
然而还没靠近,他们便看到夏予川一把将晕倒的林乐桉抱起来,在医护人员的指引下,就这样以公主抱的姿势带着人离开。
*
医务室里。
林乐桉缓缓睁开眼,看见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
他不是在比赛吗?怎么进医院了?
“起来了?”
赵文拿着一大袋零食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林乐桉恢复了清醒,重新观察四周,原来不是医院,是学校的医务室。
“来,坐起来,喝口维生素水补一补。”
林乐桉想要起身接过赵文递过来的饮料,哪知一使劲就感觉整个后背一阵酸疼,疼到他忍不住皱紧眉头。
不止后背,鼻子也有问题,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一呼吸就疼。怀疑是跑步时,风把空气中的灰尘全部吹进去了。
“疼是吧?疼是正常的,过度运动后都这样。医务室的老师来了,叫他帮你揉一下,把乳酸揉散就好了。”
赵文将维生素水放在病床旁边的小桌上,道:“我把水放这了。我还要回去操场看看,别忘了喝。”
“谢谢老师。”
赵文吩咐完就走人了。
林乐桉强忍着这阵酸痛坐起身,突然间,他隔壁的床帘被拉开了。
“赵级走了吧?”
林乐桉看着跟做贼一样的石强,点了点头:“走了。”
“那就好。”
然后他便看见石强拿出藏在被子里的手机。
林乐桉想告诉石强,现在是校运会时期,赵级不抓手机的,却见石强突然对着屏幕,夹着声音道:
“宝宝,我不是故意挂你电话的,级长在。”
还未说出口的话被他咽了回去。
因为级长不抓手机,但抓早恋。
“哎呀,宝宝你那么凶干嘛呀,我下次不会让你担心了。”
坐在床上的林乐桉看着这一身腱子肉的糙汉子发出这么腻人的声音,身上起了一堆鸡皮疙瘩。
救命,热恋中的男人太可怕了。
“宝宝你在哄我吗?我没有在生宝宝的气哦。”
林乐桉五官皱起,满脸嫌弃,他好想冲过去打他一顿啊,这声音真的太恶心了。
“什么?你带了吃的过来,宝宝不用亲自来,我去找你!”
林乐桉看见石强套上外套,风风火火地下床,推门而出,精神得好像跑完一千米后立马就吐的人不是他。
只能说不愧是专业的长跑体育生,林乐桉看着这精力,不得不服了。
石强走后没多久,林乐桉又怀念起他了。
没走前,他盼着石强收声,别恶心人了。他走后,林乐桉又觉得听猛男撒娇也挺好的,好歹也算是乐子。
不像现在,空荡荡的校医室里,一点声都没有,太过沉闷了。
反正都没事了,不如下去看比赛。
“下床走人。”
林乐桉自言自语着准备从铁架子床上下来,岂料只是移动位置,就是一阵疼。
正这时他这边的床帘被外面的人拉开。
来人是夏予川,他看到林乐桉半个身子移到了外面,二话不说,细心地将他重新扶回床上去。
“我要下去,你又把我弄上来干嘛!”
夏予川动作顿住,平淡地开口:“那我把你弄回去。”
说着弄回去,他却只是将手放在林乐桉的膝盖上,眼睛一直看着他,手却用力往下按。
“疼!”
林乐桉疼得想将腿缩回来,然而夏予川却一直按着,完全动不了。
“哥哥哥哥!求你了,我腿疼!”
“疼为什么还要继续跑?”
“我……”
“学校的金牌是塑料做的,老师的工资也不会被扣,赢了又怎么样?除了得个‘你好棒’以外,又能有什么?
我一开始不跟你说了,量力而为,你是没听到一点吗?”
“你那么凶干嘛!我想赢有错吗?”
吼完后,林乐桉本就不舒服的鼻子变得又疼又痒,鼻子和眼睛的神经相连,弄得他眼眶通红,眼里含泪,说话间还带着鼻音:
“我想赢而已,有什么错。就差那最后一点距离,我要是超过了就破记录了,换成谁都会想拼一下。”
林乐桉越说越委屈,本来鼻子疼就够烦的了:“你一进来就又是按我腿的,现在还对我一通责备,哪有你这样的朋友。”
“乐桉……”
林乐桉说完后还擤了擤鼻子,落在夏予川眼里的他便是一副被自己骂得半哭不哭的模样。
此刻夏予川内心的埋怨,不满霎时间全都散去。
他并不是在责备林乐桉,他只是太担心了。
“对不起。”
夏予川将林乐桉抱在怀里,用下巴轻轻地蹭着他的脑袋:“我没有想责备你的意思,我是太担心你了。”
林乐桉一时怔住,呆呆地听着夏予川继续道:“想赢可以,但前提是在你自己力所能及下来赢,不要再像现在这样拿命去拼,不值得。
不在意你的人,他们也不会在意你是输还是赢;但是关心你的人,他们却会担心你。”
夏予川说着回想起方才林乐桉晕倒的那一幕,便忍不住收紧双手,将怀中的抱得再紧一些,好似抱着易碎的人偶,一松开,他就会掉在地上,粉身碎骨。
“你…在担心我吗?”
“嗯,我很担心你。”
林乐桉埋进他的怀里,鼻音更重了,呼吸都沉了起来。
夏予川听得心里一阵发酸,他好像真把人说哭了。
“我错了,我不应该骂你。”
他跟安慰小孩一样轻轻拍着林乐桉的后背,温声细语:“别哭了好吗?”
“你才哭了!”林乐桉不爽地伸手推了推夏予川的胸口,没把人推动,气得道,“我那是鼻子进东西了!”
夏予川哭笑不得:
“好,没哭。”
“就是没哭!不许哄我!”
“不哄了。那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没生气……”
林乐桉被带得声音不自觉软下来:“我没生气。”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不舒服就休息,别硬撑着。当时真的吓死我了。”
“我下次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嗯,说好了。”
“砰!”
床帘外传出一声巨响,将两人惊动。
林乐桉将脑袋从夏予川怀里探出,怔懵地望着飘来飘去的蓝色床帘,喊道:“谁在那里?”
没有人吱声。
“我去看看。”
夏予川松开手,掀开床帘往外看,空无一人。
然而门外,一胖一瘦的两人蹲在墙角,极其鬼鬼祟祟。
方万惊魂未定,语气带着震惊与不敢置信道:“我兄弟真是gay?”
高文博顶着同款表情道:“一个男的还夹着嗓子说话,好恶心。”
“我当了他那么久的同桌居然没发现。”
“究竟是谁先传这家伙是校霸的,哪家校霸说话……”高文博说到一半,还模仿刚刚林乐桉的语气讲下半,“是这样的。”
“到底什么时候有苗头的?国庆的时候?不对,难道是义务劳动的时候?”
“我靠,他俩不会是要在医务室开搞吧!狂野!”
鸡同鸭讲的两人最后异口同声道:“尊重祝福!”
*
两人本来是去探望林乐桉的,岂料在医务室里看到了那样一段,被搞得浑浑噩噩的,也没了心思再去,一起回了大本营。
高文博不是七班的,但也跟着方万一起混进了七班的大本营。
校运会有个奖项叫“最美大本营奖”,顾名思义就是颁给装饰的最好看的大本营。
七班报项目的人不多,大部分留下的学生都在为了拿奖而忙碌。
方万看见李睿正和几名男生一起绑气球,疑惑上前问道:“老班,你不是被翩姐叫去教室扭长条气球了吗?”
李睿一边绑一边可惜道:“翩姐嫌我只会扭腊肠,把我赶下来了。”
“楼上不会就只剩翩姐一人在干活了吧?”
“不是,有位别班的同学顶替了我的工作。”
*
林乐桉觉得夏予川对自己有点过度保护了。刚刚医务室老师来帮他按了一下腿后,他就已经没什么事了,但夏予川还是不让他下去。
说是操场太吵,不适合休息。
“我就是想去看比赛!”
林乐桉被夏予川强硬地牵着往教室走去。
“坐在教室里也能看。安静,还有空调,不好吗?”
“不好,我要热闹的。”
“我在你旁边放宫斗剧就热闹了。”
“……”
两人聊着就走到了七班门口。
夏予川推开门,看见七班教室里竟并非空无一人。
靠近窗户的位置上坐着一男一女。
女生在扭着手上的长条气球,明显是专业的,还扭了个精致的蝴蝶结。
男生背对着他坐着,夏予川看不见真容,但能听到两人聊天。
他听到女生说道:“你不要从中间拧,你把这两边叠起来拧,不就成型了吗?”
男生道:“我不懂哎,能不能示范一下?”
语气带笑,却含着几分柔情,就是怎么听怎么熟悉。
“付许安。”
“嘣!”
付许安手上的气球被他掐爆了,吓得旁边的陈翩一个激灵。
夏予川见自己的同桌僵硬着转过脸看向他。
跟在夏予川身后的林乐桉见他不进去,便好奇地探出身子往里张望,看到陈翩时,问道:“翩翩,你怎么在教室?”
陈翩眼中闪过惊喜:“乐哥,你没事了!没事过来帮忙拧气球啊。”
于是四人将四张桌子拼在了一起,夏予川看着付许安,付许安看着夏予川。
他俩面无表情地对视着,像是在问“你怎么在这?”
又忽然觉悟到什么,皆扶额转脸,此刻他们内心的想法或许也是一样的:
这一班的未来真是一眼望到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