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深空]触碰你的掌心我的手》酒中鹅

2、法定约会日（下）

　　“老大今天怎么这么温柔”的谣言在你结束今日谈判后就已经从薛明薛影脑子里彻底甩出去了，呵呵，他们怎么会产生这种错觉。不过，唯一可以确信的是，今天老大的谈判风格确实同往日极其不同，相比以强势的姿态步步紧逼，更像是条设下重重陷阱再一举叼住对方喉咙猛猛撕咬的虎。

　　再细致点儿说，有股跟流浪体对打那味儿，抓住弱点、破盾、狠狠输出，直至对方再起不能。

　　最终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吞下连合科技的芯核供应链，顺便吃掉这家运转还算不错的小公司名下所有正在进行中的芯核研究试验，不知不觉将手伸向临空平和安稳的日常下，化作一道不知名的暗涌。

　　可你却并不算开心。因为谈判太顺利了，明明拥有芯核实验室是项很微妙的事情，你在谈判过程中旁敲侧击试探着其中有关灵魂互换实验的部分，最终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要么就是眼前的谈判对象对此一无所知，真正的阴谋还隐藏在你未能察觉的幕后，要么就是跟对方没关系，你只是顺利地帮助暗点把经营操控的手向你自己伸得更近而已。

　　嗯……不对！

　　刚才光顾着谈了，看着谈判对象步履匆匆离开的背影，你来来回回翻看本次的收获，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到其中一项——EVER在临空的实验室。

　　“这不就是……”你立刻拿起手机，准备翻找前几天陶桃提到的楠队正在收集的任务资料，手指碰到不规则的手机外壳，才恍然自己此刻正在秦彻的身体里，那此刻的秦彻？

　　AAA水果店秦老板：你现在在哪？
　　小狸花：{图片}
　　小狸花：如你所见。

　　手机上传来的是雪白光洁的墙壁，你从那面墙壁上看到属于雕刻着复杂蛇纹样的巨大LOGO，此标志只有一个意义——前方即将步入EVER的地盘。不愧是N109的幕后黑手，他的胆量和行动力跟你相比，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只多不少。

　　手机传来“嗡嗡”的震动，你看过去，通讯界面覆盖图片，你看了眼上面充满真正归属者个人偏好的备注名，按下接听。

　　“看着自己的脸，还真是不习惯。”明明你也很不习惯，可对面的坏蛋先你一步开口，抒发了属于你们两个人共同的心声。

　　而你，盯着屏幕来来回回看着，最终再度发出感叹：“这个表情，真是太秦彻了。”你从未想过自己的面容也可以这么秦彻。

　　他看着你的反应，喉咙里发出比往日的你更加低沉些的笑声，带着独特的顿挫感，总觉得每一声笑之间都该夹着其他东西，比如黑卡、宝石、超跑之类的，这就是老钱风的笑声吗？用着你的声音，太奇怪了。

　　就在你还处于冲击力过强的游离状态时，镜头已经切换到后置角度，你看到偌大的研究室里，此刻居然是空荡的：“怎么，堂堂暗点老大，也有被忽悠着买下皮包公司的时候？”这跟刚才的谈判可不一样，刚结束的事情你记得很清楚，从连合科技来的负责人口中，你得到的消息可是所有研究试验都在平稳发展中。

　　“确切点，谈判是你主持进行的，就算被忽悠，上当受骗的也不是我。”他倒是依旧闲庭漫步的姿态，悠哉地向你展示研究室的室内装潢，甚至有空余的闲心在休息区咖啡机上停留片刻。你发现那台咖啡机正是上周跟他聊天时，说想要在自己家添置的新摆设之一，型号甚至比你介于价格考量选中的那款更新式、功能也更完善，“不是说想看看实物怎么样，喏，顺便看了，怎么样？”

　　“这个颜色放在我家不太协调，好像，还有点大。”

　　“小事，你让那两个姓薛的带你去休闲区转转，那里说不定有更适配的。”

　　你愣了一下，随手把谈判结束时的资料进度备注完整，非常符合社畜标准地归类整理好：“我可不可以理解成，这是你勾引我常驻暗点的小花招？”

　　“随你。”堂堂N109老大怎么可能直接认呢？只是他上扬的嘴角实在没办法掩饰就是了。

　　你就是在这种时候，不可思议地觉得他格外可爱。哎，会觉得一个身高190、Duang大一只的男人可爱，你得承认确确实实是被他勾引到了，拂过脸颊的气流都变得轻盈起来：“所以呢，是想让我看什么？”

　　手机另一半传来节奏稳定的脚步声，跟着镜头，你的视线穿过一个个转角与房间，停留在标注档案室的房门前：“你不是想知道更多关于以太芯核的事？原址N109的研究室事故发生后，有一部分幸运的研究员提取了当时的研究数据，带回了临空。”从他口中，你又得知了更新鲜的故事。

　　不断死而复生的少女，其力量来源于心脏的不知名芯核。

　　也就是说，芯核中存在某种能源物质，能够一次又一次拯救生命于垂危之中，如果运行得当，永恒生命的研究课题或许可以继续下去。但EVER原本的试验给当时的研究员们不断造成伦理道德上的冲击，其所伴生的灾难更是让部分研究者振臂大呼自己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然而，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魔盒最深处掩藏的则是希望。

　　他们拒绝关闭魔盒，势必要将微弱的希望挖掘出来。

　　他们分散成不同组别，从不同方向入手研究永生的可行性。而分散在连合科技合作名下的这一支，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组，他们的研究方向是通过累加效应测试芯核能源的能量转化，最终测试出实现永生的最小剂量。连合科技的大部分业务实际上都是这一课题的伴生结论，类似RPG游戏中无数个小支线，他们不必知道原研究人员真正的目的，只是从中分得一杯羹就足够常规运营需求。

　　这也是掩人耳目的必要条件，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是原研究所事故之后他们得出的教训。

　　只是从上个月起，EVER就从这一研究中撤资了。研究嘛，钱烧得比赚得快，不够成熟的鸡蛋直接下锅煮煮吃掉，万事先为阿忒之泉计划让步。

　　“难怪连合科技会把合作找到你头上。”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对于一个烧钱的事业，拥有我这样的投资人可是最佳选择。”

　　“他应该不知道你跟EVER不太对付。”

　　“说不定就是知道才来找我，”你看着手机另一边，自己的身体在秦彻的操控在噙着笑，微垂眼眸注视仿佛摩挲起不知名筹码的手指，“他们总得给自己找点活路，恰巧我声名在外。”那双眼倏忽落回到屏幕前，如同巨龙用尾巴圈住自己的财宝，那双眼将你的轮廓圈入其中，“你忘了，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

　　啊，可爱。

　　——

　　今天是法定约会日，至于是哪门子的“法定”，当然是秦彻法。

　　从醒过来那刻他就发现了，事情变得不太对劲，跟自己已经形成的习惯相比，身体似乎过于轻盈了。不是那种长期健身锻炼，由力量带来的轻盈，而是纯粹的，体重与块头带来的轻盈，就连睁开眼睛时，阳光带给眼睛的，都不再是他熟悉的刺目。

　　从窗外，飘来是花香。

　　还有青草的清香，好像一个普通的春天。

　　他养在N109的花，可没有一株顺利成活的，这足以说明许多问题。就好像他跟小狸花的灵魂又重新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地飘游，然后不小心穿错了衣服，这让他不知道该无奈还是该喜悦，比共鸣的“手铐”更深入的东西出现了。他知道那是为什么，他迫不及待想看看你的想法，但转念又知道了，你肯定还根本不知道原因。

　　就像你肯定还不知道，把你们两个人的手腕牢牢捆在一起的是什么东西。

　　他的魔女充满惊喜与别出心裁，他的魔女不假思索地与他共鸣，更深一步、更进一步，远在记忆复苏之前。

　　多么甜蜜。

　　多么荒唐。

　　他挂掉通话，从口袋里拿出叫梅菲斯特叼过来的钥匙，插.入锁芯、转动。

　　尘封大门泄开缝隙的那一刻，先于视野而来的是心脏处密密麻麻逸散的绞痛，跟在他的身体中截然不同的感受，他不曾体会过的心跳频率，也跟灵魂半分时不同。即便是被叫停的试验，看来也不是全无进展。起码此时此刻，秦彻有些庆幸占据这具身体的是他的灵魂而不是你的，你不用再承担这份多余的痛处。

　　枪械上膛只在微秒间，身体的不适绝不会妨碍顶级掠夺者的狩猎。

　　身体舒展腾挪的瞬间，躲避开内部“守卫”的攻击，他的视线落在房间下层的电子设备上，看来他的安排进展顺利，原本的研究人员只来得及做简单的撤离。不过倒是布置上防御手段，“呵”，他忍不住嘲笑这份防御的微不足道。纯粹的机械造物结合芯核科技，实实在在将芯核作为能源运转装置使用，结合响应金属提升能源运转速率。

　　勉强算是走在科技前沿，不过在世界各地拥有无数武器库的暗点老大还看不上这些。

　　他在困扰些其他东西。

　　比如，他好像现在用不了自己的EVOL，而这个研究所虽然从地界划分上属于临空，却是实实在在的临空郊区，找个能共鸣的人也……算了算了，他手上这把，好歹也是给他带来过幸运的猎人标配。

　　看来他换了个身体，运气确实也跟着好起来了。

　　子弹壳落地的声音与机械守卫的尖啸同时终结，然而战斗却并没有结束，秦彻盯着落地不再动弹的机械守卫，外壳上流淌出黑色胶状液体，空气中辐散出异常波动。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层壳被胶液融化，露出里面的流浪体本貌。这让他想起来他跟小狸花经常遇到的那个跟树挺像的流浪体，都有壳。从流浪体里面扣出来的不是芯核，而是近似芯核的某种人造物。

　　这确实是新鲜玩意儿了，他现在对存在这里的档案越来越好奇。

　　几公分的鞋底撞击在地上，秦彻走到档案室下层，屏幕是黑的，按钮很多。他挑了挑眉，多少对这些复杂的摆设流露出嫌弃。缺钱的实验室确实是这样的，用于研究用的设备属于最优先级，至于手机、电脑，此类物品，没坏就行，换新做账也怪麻烦的。

　　秦彻又仔细看了看，就连需要上锁的关键键，锁眼都有些锈蚀。可能就是因为不够先进，居然意外让秦老板有些为难。

　　“怎么，不会用？觉得为难了？”从头顶传来声音，音调轻佻地像只洋洋得意的猫。

　　秦彻抬抬眼，转过身看玩自己的EVOL玩得不亦乐乎的小狸花，忍不住笑出声：“过来。”

　　“让我过去，不如先说说看，秦老板是怎么想的，让我这个守护临空市和平的猎人，帮N109的老大渗透临空商业圈？”

　　“一晚上没见，刚见面就兴师问罪。”他扬了扬手里的猎人标配，流浪体旁边还残留着新鲜的子弹，“秦彻，你好凶啊~”

　　“啧。”又来？

　　“我的声音你用着真顺手啊？”角色扮演也相当熟练，你都怀疑他是不是背地里报了表演课研修班。

　　“在这方面，我们也有显而易见的默契，”他让开一点，露出身后完整的设备，“请，你的发挥时间。”

　　你走过去，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台设备确实跟总部标配的有几分类似。比如它们都有个共性，开机时特别慢，就算顺利开机，也要先运行几套内部系统，然后使用者就可以开始享受按键一秒钟、等待十分钟的修身养性生活。

　　旁边看着你悠哉操作的秦彻，都忍不住吐槽临空市民对时间的掌控力和耐心已然臻至顶级。

　　而你，你竟然凭借长年累月操作旧式机的经验灵敏绕开可能会出现的系统识别情况，顺顺利利将资料拿到手。

　　对此，秦彻的评价是“叹为观止”，并配以真人鼓掌动态GIF。

　　抛着新拷贝的资料，你低下头，无比新鲜地用这个视角看自己的身体：“接下来要做什么？我记得你晚上还有个什么拍卖会，要一起去吗？”

　　“怎么觉得你跃跃欲试的，临空市的猎人小姐跟我出现在一起，这时候不用藏着了？”

　　“怕什么，反正是在你的地盘上。”再说了，跟秦彻去逛拍卖会的事儿，又不是第一次，你刚进109的时候不就已经玩过一次了，可惜那场拍卖会上全都是些芯核，“今晚的拍卖会，有什么好玩的吗？”

　　“有几颗宝石，我看镶在这儿就不错。”他扬了扬手里的猎人标配，“你们猎人的配置太普通了。”这句话他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但那把猎兔还是只有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用，都怪协会的破规定。

　　你放纵地甩开能量操控系的EVOL，朝着秦彻伸出手，就像曾经他向你伸出手时那样：“来吧，猫猫神大人带你起飞~”这话终于轮到你来说了。他看着你那张笑容明媚的脸、好吧，虽然现在用的是他自己的脸，难得没吐槽你这样的笑容有点影响他的老大形象，只是从容地将手搭在你的手心上。

　　皮肤碰触时，掌心似乎都燃起灼热的温度。

　　你多少有些害羞，不属于你的EVOL操控起来虽然有点麻烦，但好在之前有过无数次共鸣的经验，深度共鸣让你能够理解它的运作，也让你在并不足够熟悉的情况下，也能够相对自如地运用。就像刚才，知道秦彻所在地之后，你直接操控着他的EVOL飞过来一样。

　　只有飞过一次才会明白秦彻为什么喜欢骑摩托，还骑那么快。

　　那种速度跟飞起来比还是不够爽快啊！

　　高空凛冽的风贴着脸颊掠过，肆虐地带走体表温度，让你们不得不下意识拥抱更紧：“我还觉得可以把其他器官放出来，秦彻，你是不是还有翅膀？”

　　“我说是呢？”

　　“还真有！”即便失去记忆，你似乎也依旧对他的身体爱不释手。

　　他看着笑容明媚地飞在阳光下的你，突然开口：“喜欢就继续用。”

　　“什么？”你不明所以，满脸迷茫地发问。

　　“我的身体。”即便没有那双看透欲望的右眼，他接下来诉说的话语依旧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紧紧贴在你的耳侧，“更有力量、更加长久的身体，你要是喜欢，可以直接拿去。”他可以为你让渡他的所有。

　　“说什么呢，你暗点不要了？薛明薛影工资不发了？还有十几个武器库……”

　　“密码跟最高权限早就给你了，我没觉得这样哪里不好。“而且这样做，他的爱人可以拥有健康的身体，再不用受芯源病困扰。

　　你恍然间意识到，他是认真的，认真在思考这件事，认真想要为你承担痛苦。但是……

　　“秦彻，如果爱人不在的话，活得更久算不算种诅咒呢？”你莫名如此想到，他看向你的眼神也多了些沉浮不明的情愫，“想独自甩脱诅咒，先我一步，秦老板，你的算盘珠子我吞了，想都别想，随随便便独自打破诅咒是很好，但是没有我，那就不好。”

　　你确实不记得那些过往，属于魔女的一切罪恶都脱落于此刻之外。

　　只是，秦彻忽然觉得，他养的花，大约快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