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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们死于同一个黎明” ...

  •   江不系在脂粉香中睁开眼睛时,最先感受到的是后颈的刺痛。

      那枚植入皮下的微型抑制器正在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她抬手去摸,指尖却先触到了冰凉的金属——左臂从手肘往下,竟是一截精密的机械义肢。银白色的合金在化妆间的灯光下泛着冷光,关节处刻着一行小字:**"Property of SX-37"**。

      “这次的身份倒是新鲜的很。”

      她转动义肢手腕,齿轮发出细微的咔嗒声。镜中的女人烫着时下最时髦的波浪卷发,唇上胭脂红得像刚饮过血,右眼却是违和的机械义眼,虹膜深处泛着数据流的幽蓝。

      【世界载入完成】

      【时空坐标:1937年·上海法租界】

      【身份覆盖:百乐门头牌歌女“白玫瑰”】

      【主线任务:获取日军'樱花计划'密电码本(剩余71:59:59)】

      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闪烁,江不系却盯着梳妆台抽屉——那里露出一截鎏金表链,缠着半根染血的琴弦。

      雨点敲打着彩绘玻璃窗。她拉开抽屉时,怀表的玻璃表蒙已经碎裂,时针永远停在11:07。表盘背面刻着极小的德文"Gedchtnis ist die einzige Revolte"

      (记忆是唯一的反抗)

      字迹边缘泛着氧化后的黑色,像是被火烧过。江不系用机械手指摩挲着刻痕,突然听到"咔"的一声轻响——表壳夹层弹出一张微型胶片,在灯光下显出模糊的人像:一个白发男人被锁在某种仪器上,胸口插满光纤。

      "谢临崖..."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她的太阳穴突然炸开剧痛。机械义眼疯狂闪烁,投射出一段乱码:

      #37号记忆碎片:白发男人跪在雪地里,用断指在冰面写字——

      “白小姐?”敲门声打断了幻象。侍应生隔着门板轻声道:“佐藤先生点了您的《夜来香》,已经在第三包厢候着了。”

      江不系迅速藏好胶片,却在接过烫金点歌单时僵住——背面用铅笔写着:

      「第三包厢,密码本在钟表暗格」

      字迹工整得像是印刷体,但那个微微上挑的“格”字末尾,和醉仙楼里宰相批阅奏折的笔锋一模一样。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记忆回溯】

      【根据协议,将追加认知过滤程序】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江不系踉跄着扶住梳妆台,打翻的香水瓶在桌面漫开一片猩红。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秒,她看到自己的机械义肢自动运转,拆解了耳坠里的微型炸弹——

      那本该是系统给的刺杀道具,此刻却显示着倒计时:00:03:22。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百乐门的霓虹招牌在雨幕中晕开血色光晕,将江不系的影子投在彩绘玻璃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她缓缓戴上黑纱手套,遮住机械义肢,却遮不住腕间突然浮现的猩红符文——那枚系统标记正在脉动,像一颗畸形的心脏。

      “白小姐,您的披肩。”丫鬟捧着白狐裘站在门口,眼神却不住往她机械义眼上瞟,“赵老板说...说您今晚唱完就……”

      “就什么?”江不系突然掐住丫鬟手腕,触感却不对——皮下有金属骨架的硬度。

      丫鬟的嘴角诡异地扬起:“就说您该换新零件了。”

      咔嚓。

      颈椎折断的声音被淹没在楼下爵士乐中。江不系看着"丫鬟"瘫软在地,后颈裂开的皮肤下露出闪着红光的芯片,上面烙着和怀表里相同的德文。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她迅速将尸体塞进衣柜,却在转身时撞碎了穿衣镜——

      无数镜面碎片里,映出无数个“白玫瑰”。有的穿着星际囚服,有的披着仙侠世界的白衣,还有的浑身是血站在醉仙楼的废墟里。

      而所有镜像的腕间,都缠着同一根染血的琴弦。

      “白小姐,佐藤先生让我来带你去,怕你迷了路。”小厮向江不系笑着,微微愣神间仿佛卡了一下。

      江不系眯着眼睛,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这个佐藤先生来路不简单,“怕她迷路”分明就是知道些什么。眼前的小厮直勾勾地盯着江不系,眼珠里似乎有电流流过。

      推开第三包厢的雕花木门时,江不系闻到了血腥味。

      不是陈旧的血,而是新鲜的、带着铁锈味的温热气息。包厢内光线昏暗,水晶吊灯被人刻意调暗,只余几缕暗红色的光透过灯罩,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影。三个日本军官围坐在真皮沙发上,主座上的男人——情报课长佐藤一郎,左脸那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划至嘴角,伤口尚未完全愈合,仍泛着湿润的暗红。

      他抬眼看她,嘴角微微上扬,右手指节轻轻敲击着酒杯边缘,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夜来香》。”佐藤用生硬的中文说道,嗓音低沉,像是刻意压着某种情绪,“白小姐会唱吧?”

      江不系微笑颔首,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包厢布局——

      墙上的挂钟停在11:07,和怀表的时间一致。

      茶几上的冰桶里插着一瓶未开封的香槟,瓶身凝结的水珠滑落,在木质桌面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佐藤的军刀随意搁在窗台,刀柄缠着金属丝,和她怀表中的琴弦材质相同。

      她的机械义眼微微收缩,视野中浮现出数据流:

      【目标分析中……】

      【心跳速率:异常(108bpm)】

      【瞳孔扩张:12%】

      【微表情检测:伪装性微笑(置信度87%)】

      ——他在紧张。

      江不系缓步走近,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无声无息。她弯腰为佐藤斟酒时,刻意让一缕卷发垂落,扫过他的手背。

      “白小姐的手很凉。”佐藤突然开口,拇指按上她的腕骨,指腹摩挲着脉搏,“像南京路那家钟表店里的齿轮。”

      【警告:目标言语异常】

      【南京路无钟表店,参照地图数据——】

      系统提示尚未结束,江不系已轻笑出声:“佐藤先生记错了,南京路没有钟表店。”

      “是吗?”佐藤松开她的手,从内袋掏出一块怀表——鎏金表链,破碎的表蒙,时针停在11:07。

      她的怀表。

      “那这个,白小姐又该怎么解释?”

      江不系瞳孔微缩。她明明将怀表锁在了化妆间的抽屉里。

      包厢内的空气骤然凝滞。

      江不系面上不显,指尖却已悄悄抵上旗袍盘扣——那里藏着一枚淬毒的银针。佐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突然用日语对身旁的军官说了句什么,两人立刻起身离去,只留他们二人在包厢内。

      “你到底是谁。”

      佐薛一一或者说,谢临崖一一缓缓抬手,撕下了左脸的刀疤。那竟是一张精心制作的假皮,揭开后,露出的肌肤完好无损,唯有眼尾一道旧伤,和醉仙楼里死在她手中的
      宰相一模一样。

      “我说过的。”他低声道,“我们死于同
      一个黎明。

      对视无言。

      钢琴师弹错了一个音。

      江不系的耳廓微微一动,这是她安插在乐队里的内应发出的信号——五分钟后,整条街区的电路会被切断。她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将一枚微型磁吸装置贴在了水晶吊灯的金属链上。

      佐藤——或者说披着佐藤皮囊的谢临崖——突然摘下手表,推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白小姐懂机械吗?"他问,指尖点了点表盘,"这块表最近走得不太准。”

      江不系拿过来看了看,鎏金表盘的背面刻着两句诗:

      “君埋泉下泥销骨”
      “我寄人间雪满头”

      ——白居易的《梦微之》,悼念亡友的诗句。也是上个世界,他念的最后一句诗。

      江不系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略懂。”她伸手去拿怀表,指甲故意划过刻痕,“就像略懂佐藤先生衬衫第三颗纽扣里的□□。”

      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那颗镀金纽扣确实藏着毒囊,但伪装得天衣无缝。

      “我更想知道,”她压低声音,“您是怎么把刀疤做得这么逼真的?人皮面具?还是……”金属义肢突然掐住他的手腕,“系统给的皮肤覆盖?”

      谢临崖笑了。

      这个笑容让江不系想起仙侠世界里,那个被她一剑穿心的师尊——当时他也是这样,在血染白袍时露出近乎欣慰的笑。

      “你比上个世界进步了。”他任由她扣着自己的命门,左手却突然解开军装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处陈年旧伤,“还记得这个吗?”

      伤疤呈星形放射状,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色——那是离子炮留下的痕迹。江不系的手指微微发颤,星际监狱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

      19号记忆碎片:囚犯编号SX-37将能量炮对准自己胸口,在爆炸前对她说:"记住这个坐标。”

      “你……”

      【警告!记忆污染超标!】

      系统的机械音炸响的瞬间,整个包厢突然陷入黑暗。江不系早有准备,琴弦从袖中激射而出,却在即将割断谢临崖咽喉时被他反手握住——

      金属丝深深勒进他的掌心,鲜血顺着银线滴落在她的旗袍上,晕开一朵朵暗色的花。

      黑暗中,谢临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

      “密码本扉页有荧光剂……”他的声音混着血腥气,“用你义眼的红外模式……”

      江不系猛地推开他,机械义眼切换成热成像视野。谢临崖的身影在黑暗中呈现橙红色,正将军刀缓缓调转方向——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第三次了。”他的语调近乎温柔,"第一次用簪,第二次用怀表炸弹……”

      军刀刺入皮肉的闷响让她浑身一颤。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时,谢临崖已经倒进沙发,左手却死死攥着密码本按在自己伤口上。

      “下个世界......”他的瞳孔开始扩散,“用冰……”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

      【记忆清除程序启动】

      江不系扑过去掰开他的手指。被血浸透的密码本扉页上,荧光剂显出一行小字:

      “圣母像的眼泪会带你找到答案”

      配电室恢复供电时,江不系已经回到了化妆间。

      小学徒的尸体歪倒在留声机旁,后颈皮肤被撕开,露出闪着红光的神经接口。她撬开芯片槽,里面除了监听设备,还有一张显微胶片——

      放大后的影像显示:1944年的维也纳歌剧院,一个穿党卫军制服的白发男人正在亲吻圣母像的底座。

      照片背面用血写着:

      “他们删改了你的记忆,但删不掉疼痛。”

      镜中突然浮现系统提示:

      【惩罚副本载入中:1944年·维也纳】

      【特别警告:本次任务禁止使用热武器】

      江不系缓缓擦掉脸上的血迹,看向手中染红的琴弦——谢临崖的血在金属丝上凝结成细小的冰晶,正诡异地泛着蓝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我们死于同一个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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