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保持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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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4月12日莱拉日记片段
【我讨厌下雨。
今天早上去练习室的路上，天空中飘起了绵绵细雨。雨伞什么也挡不住，雨丝轻飘飘蒙在我身上。因为穿了短袖和中裤，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所以收起了伞，直接在雨中走了起来。
The world becomes gentle in this rain. 走在马路边时，汽车会放慢车速，溅起小小的水花。交通信号灯的灯光、人群的喧闹、汽车的鸣笛，全部都melt在水雾般的春雨中，化作[模糊]而[轻薄]的一团。
走进练习室时，智允姐姐吓了一跳，问我怎么湿漉漉的不打伞，我才发现身上的T恤颜色深了一层。她有些大惊小怪，好像自己淋了雨似的，急急跑去找了条毛巾盖在我头上，大力地搓着我的头发。我换上了干净的新短袖，丑丑的，但有洗衣液的香味。智允姐姐盘腿坐在地上，用吹风机吹干我的湿衣服，我坐在旁边看着，干燥的热风时不时拂过我的脸，吹走了练习室里黏糊的潮意。
“锵锵！”她用斗牛士的方式向我展示吹干的衣服，我托起衣服一角，贴在脸上，热乎乎的。
智允姐姐的衣服也洇湿了一块，我接过吹风机替她吹起来。
下雨天也没那么坏。】
2014年6月21日莱拉日记片段
【Vernon送了我一本《忒修斯之船》，说让我快点看，看完了借他。我直接拆了包装说我们一起看吧。书里有好多零件和机关，我们索性摊在地上看，很有趣。
所有部分都被替换过的忒修斯之船，还是原来的船吗？我觉得是。每隔一段时间我会觉得以前的自己好蠢，舍弃掉那一部分的我，像软件一样自动更新换代，成为更好的版本。Vernon说这就是成长。
没错，不能否认过去的自己。】
2014年11月12日莱拉日记片段
【今天和Vernon一起去看了Interstellar，因为片名里也有stellar，所以生出了些亲近。
我们组合的概念就是这样的，love is beyond space and time.】
2018年夏
姜莱看着四年前自己写下的文字，生出了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的细胞已经更新过好几轮，四肢抽条，脸颊也尖起来，不复以往的孩子气。稚嫩青涩的文字收集了无数个瞬间的生动灵光，尘封多年后依旧熠熠生辉。
李知勋他们带着日记本到她家时已是晚上，她提前赶完了作业等待晚上的讨论，明明吃了晚饭，胃里此时却不知为何升起灼人的饥饿感来。
“非常细腻的少女情感，像春雨一般飘渺轻柔。有温暖的，爱的力量。”李知勋指着他昨天看到的那篇日记说。
姜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位低头谈论工作的哥哥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他说的话意味着什么。他有神奇的，跨越时空捕捉情绪的能力。正因为如此，才能写出病毒般传染快乐的歌吧。
李知勋问她想要什么样风格的曲子，她用毫无乐理知识、颠三倒四的话语描述起来：“我想要自然的、原始的、不插电的伴奏。indie的感觉？摇滚民谣。我的人声会轻飘飘的，像叶子在空中晃荡一般忽上忽下地漂落，但最后又会用反复的低声絮语，强调力量感。”
在座的人呆呆地看着她。
“啊，太抽象了？好吧，KPOP不会有这样的歌的。哥你的想法呢？”她难为情地绞着手。
“不，没事，你说吧。”制作人哥哥手一摆，表示让她畅所欲言。
崔瀚率皱着眉头说：“KPOP就是韩国的流行音乐啊，无论什么样都行。”
尹净汉拍拍她的手，让她说下一首歌。没人奇怪他为什么坐在这里，毕竟是他出的主意，不过崔瀚率倒是瞥了一眼他们交叠的手。
姜莱把日记翻到生日那页，有段写了崔瀚率生日礼物送了她本书，还催她早点看完借他看。“虽然这本书讲的不是最初的哲学理论，但我总是会想到这个悖论。”
她手指落在最后一行，在现在的她看来有些丑的字迹用力地写着：“没错，不能否认过去的自己。”
“想唱一艘航行在宇宙中的忒修斯之船。宇宙是漆黑的、宏阔的，是科幻电影的银灰冷色调。飞船在重复的进行曲节奏里孤独前进，背景能听到游移的回声。飞船在寂寞的真空中一次次蜕变，但内核是坚定的，这点要体现出来。”
在场的三个人都认真地看着她，让她感觉即便是胡言乱语也能被接住，于是在安全感下肆无忌惮了起来。她按照刚刚翻看日记的记忆，哗哗哗又找到十一月的某一天：“既然谈到太空的话，不如以Interstellar为灵感写一首怎么样！毕竟我们组合就叫stella呢！风格的话，让我想想，一开始是孤独空阔的合成器的声音，当爱穿越时间和空间时，会有揉碎玻璃纸的声音，表现像万花筒一样不断绽开的平行宇宙。总的来说是实验又艺术的，有点像...”
“Radiohead的实验？FKA twigs的艺术？”崔瀚率不假思索地接上。
“没错！”姜莱开心地大叫，上下左右跟她的好亲故碰了一套拳，最后手指哗啦啦炸开烟花。她继续兴奋地联想：“这样的话可以变成外星人莱拉宇宙航行三部曲呢！先进入群星，发现宇宙的浩瀚，然后在不断更替的飞船里孤独航行，最后降落在地球，淋一场温暖的春雨，怎么样？”
李知勋皱起脸笑着点头，用笔挠了挠脑袋，尽管嘴上说着“这样听上去真有点难办呢”，笔却一字不差记了下来。“但很有趣。”他补充。
分工就这样确定了，崔瀚率和李知勋负责作曲编曲，写完曲子给姜莱填词。
“我也可以学学写歌吗？”她举着手问。
“当然了，你有空可以随时过来。”
聊完已是深夜，大脑燃烧热量过多，他们决定叫个外卖。姜莱爱吃辣却菜，手里拿着辣鸡爪被辣得直吐舌头。崔瀚率把自己正在喝的可乐递给她，往常她都会用双手手腕夹起来喝一口，这次却没接过，架起手肘示意他再开一瓶。崔瀚率还没反应过来，旁边传来“呲”的一声，尹净汉开了一瓶新的递到姜莱嘴边，她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谢谢净汉哥。”她还装作有礼貌地道谢。崔瀚率皱起了眉头。
四人围坐在客厅茶几边，李知勋在左侧的短边，他们三个人在长边。崔瀚率低头一看，姜莱盘起来的腿和自己空出一截，左边大腿却几乎一半压在尹净汉腿上。为了跟知勋哥讲话才靠左边那么近？那他也靠过去一点吧。他的膝盖顶到了姜莱的大腿，女孩子吃痛地竖起右腿，瞪了他一眼，嗔怪道：“崔瀚率你干嘛？右边那么空不坐，我都要被挤死了！”
“哦，对不起。”他坐了回去，但有点不高兴了。好像，有点熟悉的感觉。他看到净汉哥拍了拍姜莱的膝盖，手留在了上面，没放下来。
姜莱去厨房洗手时，他也跟了上去。吃了辣的女孩脸红扑扑的，碎发被渗出的薄汗黏在脸侧，他伸手想帮她拨开，她洗手的动作停了，想躲，但好像又忍住没动。
崔瀚率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在流水声中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和净汉哥在一起了？”
水流似乎都被切断了片刻。姜莱沉默了一会，做贼心虚似的低低应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的？”
“上一次你和我保持距离，还是在和俊哥谈恋爱的时候。”金毛的小熊眼角耷拉着，有些委屈地说道。因为不是热衷于skinship的人，所以习惯了很难得，失去了更敏感。
“好啦，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好朋友，不是吗？”她总觉得他这样可爱，甩干手上的水想要拍拍他肩膀。
崔瀚率握住她手腕，问：“为什么呢？”
“什么？”姜莱有些不解。
“你明明不喜欢净汉哥，不是吗？和对俊哥的喜欢不一样。所以为什么要在一起？”崔瀚率低着头看人的时候，眉眼间距很近，看着有点凶，可眼神始终是透彻又锐利的。
姜莱感觉自己被这眼神划到了，心被剖开，内容物赤裸裸摊在他面前。她喜欢尹净汉吗？喜欢。哪种喜欢？不一定。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因为净汉哥喜欢我啊。”他给出了爱的承诺，并且忠实地履行了。和尹净汉在一起的时候，她确确实实很幸福，生活也明亮了起来。
“喜欢你？那我呢？”
“你怎么了？”姜莱有些莫名其妙，却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些什么，不敢问出口。
但崔瀚率从来都是横冲直撞的人，干脆地坦白：“我也喜欢你，你就能和我在一起吗？”
姜莱脑海里闪过一百种回应方式：“开玩笑？”摸摸崔瀚率的头确认他没发烧；“开什么玩笑！”严厉地捶他一拳；“你没在开玩笑？”小心翼翼地确认...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尹净汉在客厅用一贯懒洋洋的语气喊道：“还没好吗～洗个手怎么这么慢～快来看电视～”
于是姜莱只是从混乱的思绪中随机抽出了一个碎片潦草地回复道：“可是我已经和净汉哥在一起了。”然后匆匆逃出了厨房。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保持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