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追捕：我的对手是未来AI（时墟病历:时间契约）》废神经

59、第55章：疗养中心14

　　重塑区的灯光白得刺眼，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将每个人的脸庞映照得毫无血色。仪器仍在不知疲倦地运转，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如同这个系统冰冷的心跳。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臭氧混合的刺鼻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属的质感。

　　吾承珏躺在中央的金属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生命的绿色线条艰难地起伏着，频率缓慢得令人窒息，仿佛随时会融成一条永恒的直线。

　　突然，墙角的主屏幕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伴随着尖锐的警报声：

　　【黎明协议激活条件检测】
　　【1. 权限异常转移 - 已触发】
　　【2. 核心数据泄露率 ≥ 30% - 当前：28%】
　　【3. 创始人生物特征消失 - 未触发】
　　【系统自毁倒计时：36:34:00】

　　Emily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压得极低：“情况比想象的更糟。一旦他的生命体征彻底消失，第三条条件就会满足，整个系统将启动清除程序。”

　　蔺夕阳的眼神骤然锐利，他轻轻扣紧手中的识别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在我面前，没有人能决定他的生死。”

　　他俯身靠近，在吾承珏耳边轻声说道，语气却坚定如铁：“我来了。现在，我要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别动那个接口！”Emily急忙按住他的手，“插头已经被死锁，强行拔出会立即触发安全协议。”

　　“那就欺骗它。”辛宴已经将便携终端接入旁路接口，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我正在镜像主控端口，让系统误以为还有人在线护航。”

　　就在这时，蔺夕阳掌心的怀表突然剧烈震动，深寻者的提示直接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

　　【建议启动：意识同调模式】
　　【将第二意识并联入主控，短暂接管目标生理节律】
　　【警告：高压电磁冲击风险，神经过载可能性87.3%】

　　Emily猛地抬头：“你疯了吗？你的脑电波一旦接入，会被系统判定为最高优先级的清除目标！”

　　“我知道风险。”蔺夕阳平静地拉开后颈的接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你教过我，在救命的时候，先考虑能不能活下来，再考虑副作用。”

　　他坐上连接椅，金属接点贴上皮肤的瞬间，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柱一路蔓延。

　　“开始吧。”他说。

　　“等等！”Emily迅速取出一支注射器，毫不犹豫地扎进他的手背，“脑电保护液，能给你两分钟时间。记住，只有两分钟。”

　　辛宴的倒数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三、二、一——并联启动！”

　　整个房间的灯光在这一瞬间亮到极致，随即又猛地黯淡下去。屏幕上，两条原本各自跳动的心率曲线开始激烈地碰撞，随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修正，缓缓重叠——

　　【主控识别：双意识并联】
　　【运行状态：目标主导（辅助模式）】

　　蔺夕阳眼前一黑，胸口仿佛被重锤击中。当他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异常整洁的房间中。

　　这里没有门窗，没有尽头。关闭的天光板下，永远保持着上午十点的光线。消毒水的气味浓郁得令人作呕。少年时期的吾承珏坐在床边，背脊挺得笔直，手中把玩着一颗薄荷糖，糖纸反射着虚假的光泽。

　　“吾承珏。”蔺夕阳呼唤他。

　　少年没有抬头，声音淡漠：“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了，先生。”

　　“我不是来探视的。”蔺夕阳走到他面前，“我是来接你出院的。”

　　“这里没有出院这个概念。”少年的嘴角纹丝不动，眼神却冷得刺骨，“只有换病房和换药的区别。”

　　“那就先离开这个房间。”

　　“离开？”少年轻笑一声，薄荷糖在掌心滚动，“离开之后呢？去哪里？父亲已经不在了，我的名字被替换成编号，曾经的同事都成了监视者，律师只接电话不见面。医生说我‘失眠’，强迫我打开那些假光。我拒绝，他们就说这是‘反抗行为’。”

　　他将薄荷糖的包装纸仔细抚平，压在枕头下：“我在收集这些糖纸，攒够一百张，就能许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

　　“许愿——”少年抬起眼，眸中凝结着一层薄霜，“这个世界能够安静一些。”

　　“世界可以安静，但不该用囚禁你的方式。”蔺夕阳在他对面蹲下，目光坚定，“你厌恶的是虚假的光明，不是真正的阳光。你恐惧的是被操控的人生，不是清醒地活着。”

　　少年沉默不语。

　　蔺夕阳伸手按向模拟天光的开关，没有反应。他转而按下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按钮——“机械固定解除”。

　　咔哒一声，窗帘松开一道缝隙。
　　一束真实的阳光，从缝隙中斜斜地照进来。

　　少年眯起眼睛，像是被刺痛了：“关掉它。”

　　“看看吧。”蔺夕阳不为所动，“就一眼。”

　　少年凝视着那束光，良久才开口：“父亲出殡那天，天空也是这么亮。我站在太阳能集团的大楼下，看着公司旗帜倒挂，所有人的脸都模糊不清，只有玻璃幕墙在反光。”

　　“那天你哭了吗？”

　　“没有。”少年将薄荷糖放入口中，清凉在舌尖蔓延，“哭泣没有意义。在这里，流泪只会被记录为‘情绪失控’。”
　　“我也不敢入睡，因为闭上眼睛就是他们设置的‘海浪声’。”

　　“现在你可以安心睡了。”蔺夕阳说，“因为这次，是你自己决定关灯。”

　　少年审视着他，像是在辨别真伪：“你凭什么来接我出院？”

　　“凭你自己。”蔺夕阳伸出手，掌心向上，“站起来，承珏。你不是病人，你只是被困在了第一天。”

　　温暖的体温透过空气缓缓传递。
　　少年终于伸出手——当指尖相触的刹那，天花板的模拟天光应声熄灭，窗帘被无形的风掀开，真实的阳光汹涌而入。

　　少年站起身，薄荷糖纸在脚边轻轻作响。他仰头望向那束光，喉结轻轻滚动，像是咽下了什么。

　　“走吧。”他说。

　　“——心率恢复正常！他回来了！”Emily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明显的颤抖。

　　蔺夕阳猛地睁眼，汗水从额角滑落。他的手指仍然保持着握住的姿势——而此刻，那只手已经有了力量，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吾承珏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有力地起伏。他睁开眼，先看了看天花板，随后转向蔺夕阳，唇角微扬：“你可真会挑时候。”

　　“出院的最佳时机。”蔺夕阳回应，“躺够了就该走了。”

　　屏幕上的倒计时仍在冷酷地跳动：

　　【黎明协议自毁倒计时：33:42:11】

　　辛宴快速敲击键盘：“并联成功，但协议没有停止，我们还需要破解其他条件。”

　　“第二条。”Emily紧盯着读数，“必须把泄露率控制在30%以下。我们现在是28%，绝不能再让它上升。”

　　“切断所有外部链接。”蔺夕阳果断下令，“把中心对外的数据回路全部清零。”

　　“交给我。”辛宴拉开抽屉，拔出两束光纤，“物理隔离是最快的方法。”

　　“那第一条呢？”Emily提醒，“权限异常转移已经触发。”

　　“那就让它变得'合法'。”蔺夕阳看向吾承珏，“你是太阳能集团的合法继承人，也是登记在册的患者。以患者身份，启动'联合评估紧急中止令'。”

　　Emily立即会意，取出随身终端：“我有Alliance顾问权限，可以联署医嘱。两人签字，系统必须按照医疗流程执行。”
　　“第三条最危险。”蔺夕阳抬头看向心电监护仪，“创始人生物特征消失——谁是创始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随后，门被轻轻推开。
　　刘伟东走了进来。
　　他穿着整洁的白大褂，神情平静得像是刚结束一场常规门诊。他的目光扫过并联的电极，掠过Emily手中的注射器，最终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出院需要遵守流程。”他微笑着说，“否则会很危险。”
　　“原来创始人是你。”蔺夕阳立刻明白了，“第三条条件，一旦你'消失'，系统就会清除一切。”
　　刘伟东似乎并不意外：“你们的进展比我想象的要快。”
　　“那正好。”蔺夕阳向前一步，“只要你亲自进行活体校验，第三条就会永远保持'未触发'状态。协议将被迫待机。”
　　刘伟东看了看他，又看向Emily：“知道我为什么设计这一条吗？因为人心不可控。今天你们能救一个人，明天就会有人救十个人。系统不允许这种变量存在。”
　　“但系统也不允许你死亡。”Emily将终端递过去，语气冷静，“来吧，医生，行使你的'不死'权限。”
　　空气在瞬间凝固，只剩下设备的嗡鸣声。

　　刘伟东伸出手，接过终端，没有看任何人，直接将手指按在活体识别区。
　　清脆的“滴”声响起。

　　【创始人生物特征：已检测】
　　【状态：在线】
　　【第三条：未触发】

　　与此同时，辛宴猛地拔掉最后一束外联光纤，光口处的红点瞬间熄灭——主干回路被彻底切断，泄露率开始快速下降。

　　【核心数据泄露率：27% → 19% → 12%】
　　Emily在终端上快速输入指令：“联合评估紧急中止令——医嘱代码J-Stop，患者：吾承珏，陪同：蔺夕阳，执行医生：Emily。”
　　系统停顿了片刻，像是在艰难地处理这个指令，随后显示：
　　【流程锁已切换：医疗优先】
　　【黎明协议：暂停】
　　【状态：待机审核】
　　房间终于真正地安静下来。
　　刘伟东这才抬眼看向蔺夕阳，笑容浅淡：“恭喜。你们把一场屠杀，改写成了一次会诊。”
　　“现在，”蔺夕阳取下并联头环，声音平稳，“病人要出院了。”
　　“需要我签字吗？”刘伟东问。
　　“你已经签了。”Emily将终端按在他的白大褂上，“刚才那一声'滴'，就是你的签字。”
　　吾承珏从床上撑起身子，动作缓慢却坚定。蔺夕阳伸手搀扶，他没有拒绝，只是低声问：“薄荷糖呢？”
　　“还在枕头下面。”蔺夕阳微微一笑，“攒够一百张了吗？”
　　“今天够了。”吾承珏的双脚落地，像是跨越了一整年的时光重新踩在现实的土地上，“我换个愿望——先走出这栋楼。”
　　屏幕角落，最后一个红框闪烁了两下，缓缓变成灰色：
　　【黎明协议：已终止】
　　【终止原因：医疗流程优先/创始人在线/泄露率未达阈值】
　　刘伟东站在原地，久久凝视着这行字。
　　他忽然轻声说：“你们确实很懂得'利用制度'。”
　　“制度本该用来保护人，而不是清除人。”Emily直视着他。
　　门外，远处传来人群的脚步声，如同潮水拍岸。
　　郁槿和辛宴从走廊探头，朝里面挥手示意。

　　“通道已经打通。”辛宴报告，“东侧电梯直通车库，外部链接全部切断，我们走内部循环系统。”
　　蔺夕阳点头，侧身将吾承珏护在身旁：“走吧，去办理真正的出院手续。”
　　刘伟东没有阻拦，只是退到门边，像个普通的接诊医生那样，礼貌地让出通道。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时，刘伟东的声音轻轻响起，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出去了又能怎样？外面的世界，难道就比这里干净？不过是一层更精致的包装罢了。”
　　吾承珏脚步微顿，侧头回望：“至少那里的谎言，不需要签字画押。”
　　刘伟东笑了，笑容温和，眼神却冰冷刺骨：“随时欢迎回来。患者的意见，我们一向重视。”
　　话音落下，监护屏幕上最后一条提示跳出、定格：
　　【患者：吾承珏】
　　【出院流程：已启动】
　　门开了。真实的风，从狭窄的缝隙中奔涌而入。
　　蔺夕阳侧目，与吾承珏对视一眼：“我们走。”
　　两人并肩迈出疗养中心。灯光在身后拉长他们的影子，如同并行的直线，笔直地指向门外的世界。
　　在所有人离开后，刘伟东独自站在空荡的重塑区中央。他轻轻触碰耳后的隐藏接口，低声说道：
　　“目标已脱离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