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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铜钱映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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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回忆二
*凌琰篇·铜钱映雨*
松脂混着新茶的香气漫过窗棂时,凌琰总想起那个湿漉漉的清明。十七岁的苍雅蓝撑着素纱伞穿过萃宸书院的山门,伞沿垂落的雨帘后,积雪剑柄的冰蚕丝绦扫过石狮子的眼睛。
"小心!"
凌琰掷出的铜钱撞偏暗器时,伞面正巧旋开。少女扬起的发丝沾着细密水珠,剑锋已抵在他喉间。雨水顺着她瓷白的脸滑进衣领,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句:"锁骨能盛三滴雨。"
积雪剑气削断他三缕鬓发,却斩不断突然躁动的心跳。那枚救命的开元通宝滚进青苔,被苍雅蓝捡起时,他脱口而出:"定情信物可得收好。"
雨季的书院,凌琰总在暴雨天撑起墨竹伞等在藏书阁,看苍雅蓝提着裙摆跃过水洼,鞋尖绣的银蝶便停在他伞下的晴空里。某日惊雷劈中古柏,她撞进他怀中,檀木香混着书卷气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
"《南疆毒经》第三卷,"凌琰单手撑伞,任由雨水浸透半边肩膀,"记载着以铜钱草解蛇毒的法子。"伞柄不经意擦过她耳垂,"就像那日你替我..."
"聒噪。"苍雅蓝夺过书卷,却没发觉自己唇角微扬。窗外雨打芭蕉声渐密,凌琰哼着小调在书架间穿梭,突然将油纸包着的玫瑰酥塞进她研墨的手心。
暮春的野炊是凌琰精心设的局。他采来带着晨露的棠梨花,裹上面糊炸成金铃状:"我娘说,要抓住姑娘的心..."故意把海棠糕捏成心形,"先要抓住她的胃。"苍雅蓝咬开糕点时,花蜜沾在唇上,凌琰用袖口去擦的动作比刀法还快。
中元节那晚,凌琰翻进苍家别院,手里拎着荷叶包的叫花鸡:"跟我去见个人。"他领着她跃过七重屋脊,落在城郊小院时,藤椅上的白发老者笑出满脸皱纹:"这就是喝我桑落酒的丫头?"
老铁匠的火塘煨着芋头,墙上挂着玄铁打造的九节鞭。凌琰外公将铜钱煎饼推到她面前:"这小子六岁就说,将来要带心爱的姑娘来吃..."凌琰突然剧烈咳嗽,踢翻的柴火溅起火星,映红了两张年轻的脸。
离别的秋雨来得猝不及防。凌琰在渡口唱完最后一支山歌,将串着铜钱的红绳系在她剑穗上:"等你看懂《雪魄心经》的那天..."江风吞没了后半句,他跳上船板的背影,像把未出鞘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