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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仅存亲缘 ...
刚刚过了九点,屋里竟坐满了人。大房、二房、老爷子、二舅爷,还有些陈家小辈,众人似乎在聊着些什么,二房廖柳的声音在其中明显有些激烈,时不时还混着陈秉信拐杖敲地的叫停。
这些响动在陈挽踏入家门那一刻瞬间归于寂静,随后便是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
这种情况让陈挽有点意外,但大体还算是在预料之中,心中只微微一动,脸上没露出任何情绪。
他扫视一圈,见宋清妙不在位列,便颔首朝主座的陈秉信问了个好,就要提步往二楼去。
身后的众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似乎有些议论声窸窣四起。
陈挽背对着家族诸多血亲,感觉一道道目光针扎般扫在身后,却并没有人作声。最后还是老爷子率先咳嗽一下,由二舅爷廖全开口叫住了人。
“阿挽用过早茶了吗?
陈挽还没说话,对方又道:“今天这么早回,是不是有人送?要不要请进来坐坐?”
廖全说话时笑眯眯的,眼睛弯都出了老褶。尾音刻意拖得有些长,像把他名字含在了嘴里,叫得黏糊又亲密,叫人听得恶心。
“用过了。没人送,我打车来的。”
陈挽不想跟他废话,言简意赅地说完,步履未停。
不料这句话像是解开了什么封印,细碎的议论声一下子大起来,那些憋了许久尖锐恶意也终于找到发泄口。
“阿挽好大派头,莫不是在外边寻到了更的好去处,眼睛里容不下这小门小户了?”
“哼,好去处?做得出来这种事,真不晓得怎么还能这样摆架子,说出去叫家里脸上无光。”
“我要就说了,就算真被人包养,没准也就是玩玩,指望谁拿真心来对啊。”
“要不怎么说跟当妈的一个德性?”
一唱一和,如同双簧。更多是些压低声的鄙夷与嗤笑,此起彼伏地缀在冷言中,嘈杂得像是煮开了锅。
听到最后一句,陈挽停了脚步。
他本以为陈家人至少会体面些。
自己不过稍微露出些破绽,有了点出格的端倪,一群人便急不可耐要扑上来分食他的血肉,将他们母子从本就艰难的处境排挤到再无落脚之处。
再过十年二十年,陈挽还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会跟他们抢什么?
荣信的股额与红利不会有任何分在他头上,陈家的家产和基业也不会给他一毛,就算是为了骨子里居高临下的优越、还是单纯拉帮结伙排除异己,赶尽杀绝到这种地步,还是高估了他们。
陈挽眼底闪烁几下,也是,这种事并不稀奇,不过是维持了近十年的虚假和睦再度被撕开。
如今他也不再是当年手无缚鸡之力了。
陈挽庆幸,宋清妙不在此处,至少不用承受这些。
嘈杂声大作,陈秉信沉着脸,见说得有些入不了耳才敲敲桌子,“安静点,都像什么样子。”
房间内立马静下来。
他已有些年岁,一双眼睛浑浊却锐利,射出的目光直直聚在陈挽身上,语气带着长辈的威势:“说清楚,报纸上的内容怎么回事,现在到处传得沸沸扬扬,家族的脸都被丢光了。”
现在记起来我是陈家人了?陈挽在心底笑笑,转身的动作很从容,表情也淡定。
“流言而已,做不得真的,或许是动到了某些人的蛋糕,我正准备和秦公子喝喝茶,聊聊这件事。”
“至于名声……我记得报道刚刊上就被撤了,没记错的话,应该算不得沸沸扬扬。”
“还是说,不到一天的时间,家族长辈们都已经迫不及待跟外人谈论其中细节,否则如何得知这样具体?”
“难道是嫌丢人还不够?”
陈挽这一次铁了心要把宋清妙接到身边,许多事情就没必要再过多留余地,字字句句都戳在陈家人心窝上,还透出许多信息。
一,他和秦兆霆虽然不是传闻里的绯闻关系,但相交颇深;二,他对于撤刊的内幕心知肚明,这件事本身就在掌控之中。
陈挽在陈家向来温顺谦卑,存在感极低,成年后头一次面对着众人的苛责围攻,竟如此从容不迫,语气锋芒毕露。
像在谈判桌上一般不再压着手腕,姿态淡然,却是居高临下,而身上价值不菲的西装更是衬得他矜贵优雅,气度不凡。
这份从未有过的语气让众人愣住了,好几个坐着的陈家小辈都揉了揉眼睛,好像第一次认识了这个素不受宠的私生子同辈。
而几房和其余外室则面色铁青。
陈秉信被这番话气得气血翻腾,刚想一敲拐杖,廖全却拦了下来,俯身到他身旁耳语几句。
话罢,陈秉信表情微变,眯起眼打量着陈挽身上的西装。
廖全有幸在拍品上见过那位大师设计的西装,知道定制款是如何千金难求的价位,预定者恐怕已经排到几年之后。
那位设计师的个人标志鲜明,而陈挽身上那套的裁剪与面料都与身形高度吻合,一看就是定制。
他从哪来的权力与财力,能拿下这样一套定制?
怒火被压下,浮上心头的是惊疑不定的审视。
陈挽皱眉,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不料下方的人神色几度变幻,最终阻止了身后几房还想出口的话,摆摆手让他上楼。
转身走了几步,才突然恍然。
陈挽苦笑,本想着在陈家人面前绝口不提赵声阁,事情没处理好前不跟对方扯上任何关系,没想到最终还是借了对方的势。
他想起早晨出门前,赵声阁吩咐佣人拿来西装,表情平静地让他换上。
陈挽正苦恼于前晚弄脏的衣物,没有过多推拒,但是惊讶于尺寸的严丝合缝。
对方没有解释,只说是一份礼物,或许会有用得上的地方。
他们分别得匆忙,没有过多交流什么,赵声阁也没问什么时候回,只是静静看着他的眼睛,让他想做什么就去做。
他会为他兜底。
这句话让陈挽的心一路狂跳,直到车开到了陈宅才稍稍安定,哪怕是没想过动用对方的名头,在面对陈家老小,面对冷眼和嘲讽时,心里始终笃定安宁,拥着一往无前的勇气。
当他意识到对方或许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不动声色地做了他的助力。他穿着西装与陈家众人对峙时,西装的主人也仿佛正静静注视着他,神情温柔,目光隽永。
这颗心又疯狂跳动起来。
陈挽突然好想听赵声阁的声音,闻对方身上的气味,再被那坚实有力的臂弯搂住。
像昨晚相拥而眠的那样。
赵声阁应该正在忙公务,他忍着给对方打电话发信息的冲动,快步上了楼,敲响了最尽头的那间房门。
宋清妙坐在梳妆台前,见他进来歪头露出娇俏的笑:“早听见楼下吵成那样,我就猜是你回来了。”
陈挽也笑了:“没吵起来……这段时间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说到这件事,宋清妙眼睛反倒亮了亮,“宝宝,你都不知道曹芝那个贱人最近多殷勤,三天两头来找我探情况,问你和那个……”一时想不起姓名,有些语塞。
“秦公子。”
“对对,问你和秦公子的事作不作真。”说完又看向他。
看来秦兆霆也已经第一时间出面做了澄清,大部分人也都知道了绯闻里的另一位是股市大拿秦家的公子。
陈挽被对方晶亮亮的眼神看着,无奈叹气:“真的没有,我和他只是朋友,昨天信息里也跟你讲过。”
宋清妙赌气地撇嘴,“我就知道,要真被包养也不是什么好事,秦家是家大业大,陈家那些人明面上不敢动,背地里肯定都看笑话,况且男人能有几个真心。”
“长得帅也不行。”
陈挽哑然失笑,“没有的事,别乱想了。”
宋清妙不是传统封建的人,本身对情情爱爱的就看得随意,想的不过像年轻时那样凭着美貌受人追捧,如今还保留着一份少女般的天真。
虽然会心血来潮给陈挽相相女伴,但本质上不太在乎儿子爱的是男是女,提起这些的语气也是稀疏平常。
也算是难得让陈挽松一口气的地方。
他不禁暗想,如果宋清妙知道了他跟赵声阁的事会作何反应,也会夸赞对方的容貌吗?
可转念想到赵声阁的身份和淡漠威严的气势,又觉得自己的母亲应该不太敢当着面跟对方说这些。
估计会在背地里偷偷夸。
陈挽的嘴角扬起点弧度。
“这次我回来是接你出去住的,房子已经打扫好了,这里的行李也会叫人打包好送过去。”
不然我跟陈家撕破了脸,他们动不了我,但会将矛头暗戳戳朝向你,今后的日子恐怕会过得艰辛。
后半句没说出口,他怀着些许愧疚,耐心等着对方的回复。
气氛变得有些沉默,宋清妙没说话。
陈挽站在床边,看着坐在梳妆凳上的母亲垂下了头,青葱般的五指互相绞着,没去看他的眼睛。
虽然没有之前那样激动,但其中的犹豫拒绝很明显。
陈挽张了张嘴,他一直知道宋清妙想要的是什么——家族财产中属于他们的那一份,昔日名动海市的头衔和风光。
他现在已经能够给她很多东西,唯独这两样,穷尽一生恐怕都难以满足,宋清妙自己也心知肚明,这些不过是华梦破碎后的残余泡沫,连完整的奢望都无法拼凑。
她就抱着这种自欺欺人的天真与不切实际的幻想,在陈家这栋吃人的老宅里徒劳蹉跎了十几载年华,陈挽从最初的不解与恨铁不成钢,到现在的习惯与无可奈何。
这次看来还是一样。
这种建议不是第一次提了,心里早就有了准备,陈挽本来还想再劝说,或是拿出严肃的姿态同她分析利弊,却突然有些疲累。
他不再逼她,主动打破了僵持的气氛,找了个台阶:“近期关于我的事不会少,你没事不要出门,到时候被人盯上了,下次回来我给你带一套……”
“宝宝。”
宋清妙突然抬头打断了他,语气软软的,表情却认真:“我跟你搬出去住吧。”
陈挽没反应过来,口中的叮嘱还在往下说,几秒后才忽然顿住,话音戛然而止。
这件事期盼了太久太久,真正实现时竟是这样轻描淡写,不真实得让人恍惚。陈挽深深看向宋清妙,似乎在判断这个回答是一时兴起还是经过深思熟虑。
“……要想清楚再回答,搬出去就很难回来了。”他斟酌着言语,有些不确定起来,表情严肃。
“最近是有谁跟你聊过吗,谢家坚还有没有再约你?陈家人有没有给你透露过什么?”
陈挽一条条地谨慎追问,异常小心,生怕母亲的改变是受某些来者不善的因素影响。
对方看他这副模样,掩着唇“噗嗤”笑了,嗔怪道:“妈妈哪有这么傻,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就不能是因为别的?”
陈挽不说话,只是看她。
“我这段时间一直做梦,梦见林默娘妈祖说老宅子风水不好,住久了容貌有损……”
松了一口气。
这个理由旁人听着荒谬,但确确实实是宋清妙说得出的话。他不是什么会信煽情一套的人,若是宋清妙忽然说想开了,或是打算替他考虑一二,陈挽反而存疑。
他们母子的爱憎都淡薄,被血缘系起的微微羁绊与牵挂,对他而言,便已是这世间仅存的亲缘。
这才是他记忆里宋清妙的样子。
整个人松懈下来不少,陈挽在原地站着,听对方絮絮叨叨。
一会说羊脂玉的观音像要包三层,运送的人不仔细,佛主会怪罪,一会又说梳妆盒里的东西要分门别类装好,少了哪样都不行。
陈挽做事滴水不漏,这些自然都清楚,考量起来也只会比宋清妙细致百倍,但还是安安静静听她一句句说完了,每次都回得耐心。
“会的。”
“知道了。”
屋子不大,翻来覆去也没几处要收拾的,陈挽看着有些脱漆的佛龛和落灰的墙角,心里难得有些不是滋味的酸涩,对方的话听在耳边也逐渐失神。
直到宋清妙叫了他好几声。
对方看他出神,小心翼翼看着他表情,像是早就想些说什么,憋到现在才嗫嚅地出口。
“宝宝,最近是不是过得很辛苦啊?”
陈挽一愣,抬眸去看宋清妙,对方却像是被唤起了久违的母性,牵起他的手,关心的话说得也像撒娇。
“妈妈帮不了你做什么啦,搬出去陪你散散心,好不好?”
这个理由天真得有种小女儿姿态的烂漫,像是随口一提,让人啼笑皆非。
陈挽不用宋清妙陪,也根本没时间陪。
他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回过陈宅后更是一件接一件的公务和事项,拒绝分明可以轻描淡写地出口,所有话却像堵在了喉咙里。
微微出神,他突然想起好几年前,卓智轩在得知他家事后也曾好奇问过,他明明可以脱离海市到别的地方发展,海外就是很好的选择,离赵声阁更近,一个人自由自在也舒坦,为什么偏偏还要在这块最厌恶的地方扎根生长。
毕竟,宋清妙其实也没有待他多好。
陈挽当时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是没有多好,许多时候反倒为他添堵。他也曾经怨过,怒过,不解过,委屈过……但这十几年间,对方每次流露关怀的瞬间都如此刻一般稀少随意,却不知会在他心里激起多大的浪。
陈挽静静站着,体内却有一汪潮水在沸腾喧嚣。
无论真心还是假意,与这冰冷世间的相连多了一分,就好像再艰难也能撑下去。
十几年过去,从未变过,正如此刻。
他于是真心实意扬起了笑:“好。”
赵声阁:我人没空,但用衣服给你借势
陈挽:[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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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仅存亲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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