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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十三章:天海巨变(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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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海岛方圆几十里,从上空俯瞰,偌大的岛屿犹如一只巨型海龟,稳如泰山,难以撼动。
天海岛的东侧尽是高山深渊,花草禽兽,少有人烟。西侧沿海则住满了人家,村民们安守本分,以打渔狩猎为生,在天海楼的庇护下,过着幸福安乐的日子。
今日午后,天海楼的大门打开,一辆白幔轿辇低调的抬了出来。兰菱和海棠各在软轿左右,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停轿。”花熏衣柔声道,“我想下来自己走。”
“宫主,外面风很大,如果你下轿步行,恐怕……”
“我的话也不听了么?”花熏衣坚持。
海棠劝道:“夫人,这里距海边还有一些路程,你大病初愈不久,楼主吩咐过了,不得让你过于疲累……”
“我哪有那么娇贵,”花熏衣无奈叹气,“你们唤我一声夫人,便要听我的话。我算不得病人,你们不用如此小心。”
海棠还欲说话,兰菱用眼神制止她,上前扶花熏衣下轿。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海棠知道花熏衣性子倔强,但她真心担心花熏衣的身子,于是眉间愁色更浓了。
今日的花熏衣依然一袭白衣胜雪,长发挽髻,一块薄薄的白色面纱遮住绝美的容颜,只留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楚楚动人。
她总是如此懒得浓妆艳抹,白衣素钗,却因为天生丽质而相得益彰,更令人过目不忘。
“东西都带了吧?”花熏衣忽的想起了什么,“上百户人家,家家户户都不能落下的。”
“宫主不需担心,昨日我就按你吩咐打点好了。”兰菱得意拍了拍腰间的大锦囊,“种子都在这里,我与海棠一起清点过数目的,对么?”
海棠笑着点点头,看向轿辇后侧——黑衣少年们护着一辆手推车,车上尽是一盆盆绿油油的植物。
花熏衣初来天海楼时,见沿海居民的房前屋后多是沙土,极少见到绿色植物,便心生念头要教他们栽种花草。可那之后多生事端,一直没有时间。直到近日,她已在茗虞楼培植了许多花草,采撷了种子,并将发芽不久的新苗移植到花盆里,带出来赠予海边居民。
江昱圣起初听见这件事,也是有些惊讶的,他从未想到花熏衣竟然还眷顾着天海岛的子民。她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向他示好,同时也在认可自己的“夫人”身份,江昱圣自然不能强行制止,只好吩咐人配合她实施。
原本他也想跟着前来,却被花熏衣婉拒了。加之近来天海楼有一些要事处理,他便顺水推舟允了她独自外出。
一行人向海边走去,谁知距离天海村还有一些脚程,白日晴空突然响雷,很快乌云聚集,密布头顶。
“夫人,似乎就要降雨了,不如我们改日再来?”海棠立刻提议道。
今日花熏衣出行,江昱圣曾认真嘱咐她悉心照顾。一旦出了差池,她恐怕有负所托。
“何必,雷电风雨都是上天的恩赐,否则哪来万物生灵的生长消亡,不用大惊小怪。”花熏衣柔声道。
海棠欲言又止。花熏衣性子倔强,她想定的事无人可以动摇。
不多时,海滩便近在眼前了,抬眼望去,无数百姓在渡口附近奔跑——面对即将来到的大雨,他们急着收船回家。而海面早已大浪滔天,黑压压的乌云堆积在海平线,预兆着一场骇人的暴风雨。
兰菱打量着来往奔跑的人群,也有些不安。她们常年深居在万嫣宫,四季如春,从未见过如此反常的天气,如此一来,恐怕花熏衣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这位大叔,你们为何如此着急?”兰菱拉住一位狂奔的中年男子问道。
“要下大雨了,我们得赶紧上山躲着!”
“可这雨还没下呢,你们干嘛怕成这样……”兰菱见男子脸色苍白,双臂一个劲颤抖,十分奇怪。
“哎哟小姑娘,你们一看就不是岛上的人吧?赶紧找地方躲着吧!”大叔不想多说,只想挣脱逃走,奈何兰菱紧紧拽着他,“哎呀!你这是做什么啊!海龙王发怒了,等会儿大海狂啸起来,大家都活不了啊!”
“龙王?”兰菱差点笑出声。
“你笑什么,我们村最近死了好多人了,你们赶紧逃命去了吧!”
“死人?”兰菱和海棠齐齐一怔,对视一眼,难以置信。
中年男子顾不得那么多,趁机挣脱,拔腿就跑。
“现在怎么办呀?”兰菱回过神来,瞪着海棠,“你久居在此,可有妙计?”
海棠甚是为难的摇摇头。她久居天海楼,很清楚这个季节不会有海啸——否则楼主也不会应允夫人外出。但看这些村民如临大敌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海啸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方才那人所说是真,那么眼下危机重重,后果不堪设想。
回天海楼去么?显然是来不及了。可他们一行人带着诸多花草,该去哪儿避难?
花熏衣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望了望天色,幽幽叹气。原本一片好心出来做点善事,却没想到遇到这样的意外。
“你快想法子呀!我们初来乍到,谁知道遇见这种事该怎么办?”兰菱有些急了。
“兰菱,不要自乱阵脚。海棠也是事先不知情的,”花熏衣抬目四望,若有所思,“我以前在书中看过,海边气候多变,有时一日之间晴阴风雨接连变换。我们稍安勿躁,如果天气越来越糟,就近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这时队伍里一名黑衣少年大声道:“夫人,我从小在天海岛长大,知道这附近高地有个山洞,可避风雨,我们去那里吧。”
花熏衣自然同意,一行人便跟着撤退的村民一起向着高地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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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圣站在卷云阁的窗前,望着遥远的海岸线,眉头微蹙。
天色越来越暗了。
距离黄昏还有几个时辰,天空里如同躲着一只呼风唤雨的妖兽,将整座天海岛拉入猝不及防的乌云密布中。
古人云:变天即为凶兆。
他不是一个迷信的愚人,此刻却掩饰不住面色凝重——因为那个人,正在那片乌云之下。
这般恶劣的天气,不知她此刻身在何处,一切可还顺利……
正想着,突然身体一震,血气翻涌,他抬起手臂,盯着蠢蠢欲动的含光剑——这强烈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万嫣宫的时候。当时他以血为祭,令含光剑平息了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又躁动起来了。
含光剑认他为宿主,便已和他融为一体,互为关照。不知这突变的恶劣天气,是否和含光剑的异常有什么联系。
江昱圣隐隐觉得不妙。
三界何其之大,人族何其渺小。上有仙界压顶,下有妖界觊觎。他堂堂天海楼楼主,人们口中的人界霸主,却始终堪不破含光剑最深的秘密,无法真正的发挥含光剑的所有神力,又如何真正的称霸人界,和仙妖二界并驾齐驱。
他折身回到桌边,挽起衣袖,手臂上的伤口已近愈合——近日他不断用鲜血献祭含光剑,效果却不甚明显了。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江昱圣不动声色的用衣袖遮住伤口,随手拿起一卷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