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之赤幽花魅（修）》玖宫格

152、第二十四章：十年往事

　　晚宴前，江昱圣再次派人来请花熏衣，仍被拒绝了。阎阿怒灵机一动，提议请南宫琉璃赴宴——有仙界的人作陪，也不失体统。

　　南宫琉璃本就对人界皇族有些好奇，又有意为花熏衣解围，便欣然前往了。

　　这场晚宴十分顺利，双方寒暄完了便各吃各的，江昱圣一如既往的稳如泰山，刘宰相沉迷酒色，目光一直缠在来往的女婢身上，而娉宁宫主和文七舞聊得开心。至于南宫琉璃，不露痕迹的打量着双方，直到宴席结束，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

　　晚宴结束后，莫逸炎前来送刘宰相等人回贵宾阁，南宫琉璃不想见他，便找了个借口提前溜了。

　　回到贵宾阁，御林军立满了每个角落，将院子把守得密不透风。而对面那栋阁楼里，人来人往，全副武装的御林军都在搬运行李。

　　——好大的排场，不过参加个婚宴，居然带这么多东西，昏君无道，蚕食百姓，难怪人界这些年一直萎靡不振。

　　南宫琉璃忍不住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心中正不屑，有人迎面走了过来，她抬头一看，原来是莫逸炎送刘子彦等人回来。莫逸炎也看见了南宫琉璃，月色下，两人目光纠缠，却又互相皱眉。

　　南宫琉璃回过神来，低下头，避开莫逸炎，向东边的楼梯走去。

　　“姑娘留步。”

　　莫逸炎的声音淡淡的，却不容置疑。

　　南宫琉璃心里一跳，走也不是，立也不是，回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如此一来，刘子彦被冷落在旁，有些不满了：“莫堂主，你不是有事和我说吗，赶紧的吧？”

　　谁知莫逸炎头也不回的向南宫琉璃走去：“刘宰相，你先回房吧，我一会再来见你。”

　　“你不过一个小小堂主，怎么敢放我鸽子？”刘子彦没好气道。

　　莫逸炎回头看了他一样，眼神冰冷如刀。

　　刘子彦自然知道莫逸炎不是好惹的角色，看看南宫琉璃，再看看莫逸炎，啐了一口，扭动着臃肿的身体回房了。

　　南宫琉璃硬着头皮道：“莫堂主……有事么？”

　　“换个地方说话吧。”莫逸炎的脸在月色下逆着光，看不清神情。

　　“不用了，”南宫琉璃知道今日躲不过去了，故作镇定的摸了摸发鬓，“如果莫堂主想说的是那件事，十年前的玩笑话，怎能当真——”

　　“谁说是玩笑话！”莫逸炎一下抓住她的手腕，低喝道，“我可一直记得！”

　　南宫琉璃惊愕望向他，一时语塞。

　　“这几日，我都在悬河堂等你，你为何不来？”莫逸炎的言行暧昧无尽，两人间的动静太大，让来来往往的人都禁不住望了过来。

　　“罢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南宫琉璃终是认输了。

　　***

　　***

　　瀛洲有仙山，仙山称蓬莱。

　　南宫清桓是南宫琉璃的哥哥，也是仙界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他十岁学会腾云之术，十五岁便能驾驭伏羲六音。后来妖界大战，老掌门南宫易和妖王凤淮同归于尽，南宫清桓年仅十七便承接了蓬莱掌门之位。

　　南宫琉璃是女儿身，按祖训不需要承担门派责任，便整日嬉戏玩耍，凭兴趣学点术法。至于六音驭琴之术，全凭她过目不忘，从兄长那里偷学来了一点。

　　至于她和莫逸炎的缘分，要从十年前说起。

　　莫逸炎随父亲来蓬莱山，是受老楼主江惊鸿之令为少主江昱圣觅师。那时的莫逸炎已有十四岁，初有了少年的轮廓和身形，而南宫琉璃还是十岁的小丫头一个。

　　蓬莱南宫家素来不和人界来往，因此拒绝了天海楼的请求。莫逸炎心头很不是滋味，回到厢房后，便拿剑在庭院里挥舞泄气。

　　约有一盏茶的时间后，灰衣少年突然收剑伫立，望着墙头淡淡道：“有什么好看的？出来。”

　　磨蹭了半天，一个紫衣小丫头从墙头跳了下来，神色有些不自在的倔强道：“有什么不能看啊！这是我家！”

　　莫逸炎见那小丫头下颚尖尖，双眸灵动，甚是可爱，无心和她深究，淡淡道：“算了，你可以走了。”

　　“我不走。”南宫琉璃性子上来了，干脆走了过去，“凭什么你让我来我就来，让我走就走啊！”

　　“那随便你吧。”

　　南宫琉璃从未见过如此不动声色之人，她在南宫氏好歹是个大小姐，普通弟子见了她都是点头哈腰的，哪里被人如此冷待过。

　　“我问你，你刚刚玩的杂耍是什么？”

　　“那叫剑法。”莫逸炎皱了皱眉。

　　“你再玩一遍，我想看，挺有意思的。”蓬莱的人大多修习术法，很少见过人界的兵器和武功。

　　“不行。”

　　“你就再玩一遍嘛……”南宫琉璃见强来的不行，瘪瘪嘴，含起了泪花，“你就给我看看嘛……”

　　莫逸炎冷冷的看着她。天海楼女子很少，普通婢女不敢和他说笑打闹，见到这样一个横行霸道爱撒娇的女孩，倒是有些新鲜。

　　“你同意了？”南宫琉璃凑近问道。

　　她满脸鼻涕泪花的，令莫逸炎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满脸嫌弃，退后一步：“我再舞一遍给你看。你看了就走。”说完，他当真翻身挥剑，刹那间风生水起，满地落叶旋天而起！

　　少年的剑术实在精湛，看的她一愣一愣的——原来人族就用的这种攻击方式啊……南宫琉璃坐在石桌边，翘着脚，在心里默默称是。

　　从那以后，南宫琉璃时常去找莫逸炎玩儿，她不清楚他的来历和姓名，也不在乎，只是偶然听见莫老爹唤他小竹子，便也叫他“小竹子哥哥”。两人一个天真邪气，一个少年老成，在那小小的一方庭院里朝夕相处，俨然一对欢喜冤家。

　　可惜没多久，莫老爹无法劝服南宫掌门，便决定打道回府，莫逸炎只得和父亲一起离开，这才不得不和南宫琉璃分开。

　　***

　　一番回忆后，南宫琉璃望着树下的莫逸炎：“没错，当初离别时，我们约定还要相见。可童言无忌，儿时的话怎能算数，我——”

　　“你可知道我前些日子叛变过天海楼？”莫逸炎淡淡打断她。

　　“听路人说过一些……”

　　“知道我为何叛变么？”

　　南宫琉璃觉得莫逸炎话里有话，于是咬唇不语。

　　“因为我告诉阿圣，要去蓬莱向你提亲，被他驳回了，我怀恨在心。”莫逸炎唇边溢出一丝冷笑，带着几分苦意。

　　“你……”南宫琉璃诧异到说不出话来。

　　“人仙不来往，更不可通婚，河部堂主注定一生献给天海楼。无奈之下，我私通朝廷，出卖楼内机密，因为朝廷承诺我事成后会保我离开。”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在莫逸炎口中清淡如水，在南宫琉璃听来却如雷贯耳。

　　对她而言，事情太过出乎意料，如在做梦一般！

　　简直比花早昔的身世还令她难以置信！

　　“话已说完，信不信由你，我等你回话。”

　　他很少说这么多话。冷漠如他，已耗尽了自尊和勇气，言毕便匆匆而去了。

　　望着莫逸炎的背影，南宫琉璃神思恍惚的站在树下，只觉得心头百味陈杂，如鲠在喉。

　　那时她年纪尚小，对莫逸炎怀有的感情连自己也不笃定，只凭着一份倔强而坚持着。离家这么久，尽管没有彻底放弃，但心里的少年早已远去，撑着她的不过是不愿放弃的念头而已。

　　其实离家之前，她可以直接问哥哥莫逸炎的身份，可她就是倔强不愿低头，才在人界漂泊了这么久。

　　人真的很奇怪，当她意识到眼前男子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时，却下意识的想要逃避。甚至想彻底否认心中所想。

　　但当她知道这些年莫逸炎也和她有着一样的心思，甚至为此付出了惨痛代价！南宫琉璃心里的壁垒有一线断裂开来，一些柔软的、暖暖的东西溢出来，漫延成小溪，奔腾成河流，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