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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鸳鸯刀 ...

  •   “你们自己看!”会长拿起匣内刺绣经卷,缓缓展开,三尺长的布缎,连绵不断,其上楷字,端方雅正。

      “这……”众人愕然,看向洪大楠,他已然白了脸!

      甘翎道:“请验看洪掌柜的贺礼!”

      “为何要看我的?”洪大楠道,“你做的丑事,与我何干!”

      “你怕甚么?难道你说谎了?”甘翎道。

      “你才说谎!我……我没有!”

      “你说我行事不端,祖师娘已给了神断,且看你的,这才公平。”甘翎望向会长,“请会长做主。”

      “把洪掌柜的贺礼拿上来。”

      那贺礼以大红织锦包袱包就,会长打开后,看着面前的两方丝帕,亦是一愣。

      他拿起那两方帕子,举给众人看。

      帕子从中齐齐断裂,内中的“洪”字被一分为二。

      众人愕然,洪大楠更是惊得再站不住,缓缓瘫倒。

      “洪掌柜,你还有何话说?”甘翎问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洪大楠被人扶起后,浑身颤颤,有气无力地道。

      “你现在还不说实话吗?”甘翎又道,“如果你不在这儿说,我就要请你去府衙说了!”

      “不,不要。”洪大楠急急摇头,“我说,我说就是。”

      “七日前,有人找到我,给了我百两银子,教给我刚才那些说辞,要我今日务必当众说出,要你再无法在京城立足。”

      他说着,噗通跪地,“我不是有意的,我那绣铺生意惨淡,每日流水不够伙计的月钱!我没法子啊!甘老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甘翎看向会长,“请会长处置。”

      会长沉吟片刻,道,“洪掌柜,你今日为百两银子就可诬陷同业,那将来若有人出重金要你杀人,你也可能做的出。防微杜渐,今日逐你出行会,是给你的教训!但愿你迷途知返,改过自新!”

      洪大楠还要求告,却被会长命人乱棒赶了出去。

      “甘老板,此事你受了委屈,还好祖师娘神明,还了你清白公道!”会长对甘翎道,“此事就此打住,可好?”

      这是要她不经官动府、大事化小之意,甘翎自是明白,反正事实已经清楚,她还劳己费时伤财做甚么?

      她对会长深深福礼,道:“谨遵会长吩咐。”

      会长又对众人道,“此事到此为止,若有妄议者,会里得知,一如洪掌柜处置!”

      众人齐声应是。

      院中恢复了安静,拜礼如仪举行。

      礼毕,摆上素席。

      甘翎吃了几口,就以更衣为由,起身去了跨院。

      院中植有银杏,树干粗壮,有三人之抱,繁枝浓叶,在地上投下大片浓荫。阴影尽头,有三间厢房,房门上挂着“库房”字样的木牌。

      甘翎左右看顾,确定别无他人,这才提步上前,刚到门前,不等她推的,那库房的门就被拉开了。

      一个戴猴形面罩的黑衣男子立在门侧,同她抱拳见礼,随即请她入内。

      房中陈设两张木架,每架五层,上面摆着大大小小的箱笼,地上码放着四只皮箱,靠墙立着个丈高的木柜,红色油漆已经斑驳,没有挂锁。

      朝西的窗扇支起,房内虽不甚明光,倒也不阴暗。

      甘翎环视一圈,目光落在那木柜上,男子提步上前,打开柜门,一张惊恐的美人脸露了出来。

      美人双手被缚胸前,口中塞着麻布团,绛红长裙沾满尘埃,鬓发凌乱蓬松,乍看之下,谁敢认这就是堂堂礼部尚书之女呢?

      “仔细回话。”男子低声呵斥她一句,拿开了她嘴里的麻布。

      “你个贱妇,胆敢算计……”窦敏的话没说完,就被一记耳光打断,血从她唇角溢出,她怨毒地望着甘翎。

      甘翎轻声道,“论算计,自然要数窦小姐!今日这出好戏,甚是周密,我差点就要被逐除绣行,无法在京城立足,可惜百密一疏。”

      见她面带疑惑,她继续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的那点儿伎俩早就被神明托梦告诉我了!”

      这自然是信口一说,真相却是全拜梅影之力。他在教训窦聪后,就潜藏于窦府,看对方有何举措,结果就将窦敏的计划听了个明明白白。

      他告诉甘翎后,两人决定将计就计,这才有了适才的那一幕铿锵对质。

      而梅影守在库房,先是捉住了窦敏的手下,又守株待兔,拿到了因不耐烦而来查看的窦敏。

      窦敏肿着脸,看看男子,又看看甘翎,恨道,“你们勾搭一处,还敢说清白,谁人会信!”

      听到“勾搭”二字,梅影又要动手,却被甘翎抬手止住,再打下去,窦小姐怕是要吃不消了!

      她冲着她,继续道,“别以为今日拦下了我,你就赢了!你的名声已经毁了!人们当着你的面,或许不会说甚么,但一定会戳你的脊梁骨!”

      闻言,甘翎微微变色,脑中冒出适才素席上,人们侧眼看她的眼神!同情虽有,但更多的是探究!

      是啊,流言蜚语比真相更易口耳相传。尤其是这种关乎女子名节的事,就算有官府明断,依旧无法平复世人的讲说议论。何况自己那日从百花胡同出来,故意弄成那副模样,虽是为脱身计,但落在别人眼中,却正是吃了大亏。

      想到此处,甘翎心头的那点克敌制胜的淡淡喜悦,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她攥了攥手指,对窦敏道,“此事到此为止,窦小姐是聪明人,绝不会重蹈覆辙!”

      说完要走,窦敏却忽地大笑一声,道,“你少装好人,我不会领你的情,只要我活着,你就休想嫁给丁旭!他只能是我的,我的!”

      甘翎怜悯地看她一眼,世间痴心的女子不少,但如她这般因爱生恨,恨到要置人于死地的却是极少。杀人者必被人杀,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窦小姐……”

      “别喊我,你不配!”窦敏打断她,尖声道,“你休要痴心妄想,你个声名狼藉的荡·妇,配不上丁旭……”

      梅影实在听不下去了,捡起地上麻布,复又塞进她嘴里,窦敏却是挣着脖子,依旧呜呜呜喳喳说个不停。

      他只好抬手,一掌将其打晕。

      他看甘翎一眼,见对方点头,当即扛起窦敏,悄悄离开,从跨院的后门出去。甘翎静下心,把柜门关好,又将房中检看一遍,这才快步退了出去。

      迎面一道人影拦住了去路,甘翎吃了一惊,抬眼看去,却是丁旭。

      他亦是一身黑衣,衬着那张黑脸,立在浓荫里,如砚池凝结的墨滴。

      “你就是为此才推开我的?”他问,一双眸子熠熠有光,望住了她。

      自打那日她让他离开后,他虽也去找她,她却总是淡淡的,也不怎么说话,开口就是让他走。

      他起先以为她心烦,但适才听了窦敏所言,他才恍然。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等庸俗懦弱之辈,不堪托付?”他又问。

      甘翎不答,低头就走,却被他一把抱住。

      “将军!”她惊呼,使劲推他,他竟是纹丝不动。

      他一手揽住她,一手抚上她脸,“我们今日就成亲!”

      他甚是认真,但因为急切,在她听来就有了种证明甚么的迫切。

      他要证明甚么呢?他又能证明甚么呢?

      “胡闹!”她立即回道,“谁要嫁你!”

      “我要娶你!”他望着她,坚声道,“我丁旭此生,只会娶你一个!”

      甘翎愣住,心突突地急跳起来,手无意识地抬起,慢慢靠上他面,却在快要触及时,生生停住!

      她垂眸,“你走吧,将军,此事休要再提!”

      “为何?”他急问,一把握住她手,“你明明……你到底怎么了?”

      她已是被指点议论之人,那么娶她的人也逃不开非议。这是她不愿意的,特别是他!

      他是将军,威远将军,是世人景仰拥戴的天之骄子。他该有灿烂的前程,受无量的福祝,而不是被垢言指摘,一辈子都要顶着莫须有的谤议。

      “我不愿意嫁人。”她极力稳住声音,“按律,强抢民女,徙三千里,配恶州!将军还请自重!”

      闻言他愣住,趁他不妨,她猛地推开他,提步就跑。

      刚跑出两步,就又被他赶上拉住。

      “翎儿,你听我说……”

      他的话被甘翎的手打断,她抬手捂住他嘴,反手牵着他,快快闪进了银杏树后。

      她一把将他推上树干,却因用力太急太大,连带的自己也站不稳,一下摔扑进了他怀里。

      他就势拥住她,两人四目相对,都说不出话来,因为两颗心正砰砰急跳。

      “甘小姐,甘小姐。”一个男声从院门那边传来,清脆又响亮。

      丁旭要扭头探看,甘翎急急按住他,轻轻摇了摇头。

      又一个女声响起,“王公子,您在此做甚?”

      是青荷。两人一怔,旋即就听她又道,“令尊正寻您呢,你快去吧!”

      “敢问,甘小姐何在?”男子又问。

      “我们小姐在席上啊,您没看见吗?”

      “是吗,我正要给她敬酒呢!那我这就过去!”

      闻言,甘翎轻轻松一口气,她等那急促的脚步声听不见了,这才探头瞧看,就见青荷正一步一低唤地寻自己。

      “我先走,你等会儿再走。”她对他说。

      “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好不好?咱们成亲!”他扣住她,急道。

      见他不肯松手,甘翎很是着急,要再来甚么人给撞见,他的名声就真毁了!她只好胡乱点头,“我知道了!”

      丁旭满意地笑起来,松手放她离开。

      甘翎慢慢从树后步出,冲青荷招招手,笑道,“我正想看看这树的,你就寻来了,可是有事?”

      青荷看见她,快步近前,挽住她胳膊,“事倒没有,但您离席这么久,好叫人担心的!”

      她抬眼看看院落,“这里如此僻静,要是那恶人一招不成,还有后招,可怎么办?”

      “你虑的是,咱们还是快回秀坊吧。”

      说话间,两人慢慢回到宴席的庭院,人们正把盏到热闹处,倒也没在意她们二人。

      只有王盼举过来给甘翎敬酒,甘翎以茶代酒,鼓励他好生用功,秋闱下场,一举夺魁。

      “街小姐吉言,举定当奋力。”他还想说甚么,却被他父亲王老板喊走了。

      此时阿彩万吉都已吃好,甘翎便寻个空档,跟会长辞了行,四人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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