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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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嘀咕什么呢。”谢霁宣明知故问：“大晚上的还不睡觉。”
皇帝蓦然噤声，等到谢霁宣走过来，在旁边榻上坐下，宋晚星才幽怨地开口：“你才是，大半夜不回别院，跑过来做什么。”
“……”谢霁宣也觉得自己脑子有坑，大不了随便找个地方落脚，偏生还是跑回了紫宸殿，他深呼吸，解释：“送我们的马车，车夫就在宫门外。”
“…赵明鼎，故意的。”宋晚星攥紧拳头，磨了磨牙。
谢霁宣张嘴打哈欠，忽然问：“你的龙床，冷不冷？”
宋晚星愣住，话题跳得太快，他险些没反应过来，立刻警惕地拉起被褥，十分冷漠：“与你无关。”
“让让，”谢霁宣边脱罩袍，边走过去，“睡觉。”
皇帝吓得直接坐起来了，怒目圆瞪，语不成句：“干什么，你，你不回别院，这我的床！谢霁宣，你别得寸进尺，就算你是——”
谢霁宣脱下靴子，干干脆脆地挤进床里，顺便把皇帝往靠墙那边一推，困意袭来，他抱起手臂侧对皇帝，满嘴囫囵着哈欠：“我是什么？”
宋晚星坐起身，瞪着他，是主角也不行！
但谢霁宣完全没有那种心思，反倒是皇帝反应这么大，反而显得他多么口不对心似的，宋晚星思来想去，懊恼地躺回去，背对谢霁宣，瞪眼发呆。
谢霁宣顺手帮他提起被褥，掖了掖被角，在他身后恶魔低语：“陛下，虽然我没地方睡，被迫与你挤一张床，但你最好别有非分之想。”
宋晚星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转身道：“放心吧谢将军，全天下女人都死光了，我也对你没兴趣。”
谢霁宣闭着眼睛，黑暗中，似乎笑了下：“那最好，陛下，你我各取所需，万事大吉。”
“哼。”皇帝冷笑，抬脚将他踹下床：“滚床底睡！”
谢霁宣：“…………”
吊诡的是，宋晚星这天晚上没有做噩梦，也许是积欲已久的身体终于发泄过，人反而睡得更加香甜了。
一直到日上三竿，谢霁宣坐在小桌炉旁边喝茶，皇帝方才悠悠醒转，睁开眼睛对着床顶发了足有三秒的呆，只听得旁边叫人讨厌的声音：“醒了？”
宋晚星下意识伸手，一摸旁边，床单早就凉了，谢霁宣比他起得早。
“……”
也是，谢将军每天都要早起练剑，或者打拳，总之就是练功夫。
宿醉过后脑袋发懵，宋晚星摁住太阳穴，揉了又揉，一阵冷空气吹过来，理智终于回归大脑，他呼口长气：“怎么这么冷。”
王岳端着药汤进来了：“官家，可醒了？”
宋晚星裹住被子，太冷了不想起床，他宁愿蜷在被窝里，皱起眉头盯着前方的大白云铜炉，陷入沉思：“没有炭火了？”
王岳面露难色，他捧着药碗过来，呈到皇帝跟前，低了头回答：“官家，奴婢去宫内司要过了，可惜那刘掌事不近人情，只说官家的分例上个月就用尽了。”
谢霁宣不动声色，放下茶碗。
宋晚星嘴角抽搐：“他知道朕是皇帝吗？”
“回官家，五湖四海，无人不知。”王岳脑袋埋得更低。
宋晚星幽幽道：“可依朕看来，有的人，只知慈安宫与赵太傅，不知朕是皇帝啊。”
王岳立刻跪下去，苦笑道：“那这人便是欺君罔上，不识大体。”
“你说，倘若皇帝挨饿受冻，有个好歹，这事儿，该怪到谁头上？”皇帝眼珠一转，狭了眸子，幽幽地问道。
王岳思来想去，字斟句酌：“回官家，自然是…宫内司办事不力，倘若损了官家的龙体，刘掌事合该挨板子。”
“只是挨一顿板子？”宋晚星若有所思：“他与慈安宫关系如何？”
“常去请安。”王岳答。
宋晚星就明白了，这刘掌事是太后的人，克扣紫宸殿的物事和日用，背后定然受了章太后指使。
“这些人啊。”皇帝悠悠感叹：“只图眼前一时小利，不知格局长远。你下去吧，这几天，就依刘掌事所言，不去宫内司要日用了。”
王岳有些担心：“可这冬天又长又冷，太史令说是严寒，没了炭火，陛下要受冻的。”
“我问你，”皇帝坐起身，“目下宫内司的炭火供得了几时？”
王岳想了想，依照刘掌事的原话回答他：“官家，这长安宫里，宫人繁多，从慈安宫到后宫一干妃嫔，还有底下伺候的奴婢们，统共也有千人了。”
“今年冬天严寒，自腊月初起的大雪没日没夜地下，供贵人们用的银丝炭更是源源不断送到各宫。每人一天二十斤的份量，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粗略一天要用去两千斤。”
“奴婢听刘掌事说，银丝炭除去供给妃嫔，还要侍奉慈安宫里，太后怕冷，是故每天要多花二十斤，也即四十斤的份量。如此这般，库内余下的银丝炭，也不过支撑个把月。”
宋晚星一转眼，便想通了：“也就是说，供给紫宸殿的那份，恰好就贴补去了慈安宫。”
王岳不否认，只是回答：“奴婢不敢妄言。”
“行，你下去。”皇帝不见喜怒，只摆了摆手。
王岳呈起汤药：“陛下，该喝药了。”
宋晚星略觉好笑：“都快冻死了，还关心我喝不喝药？”
“太后赏的。”王岳如实道。
“……行。”宋晚星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把碗摔进王岳怀里，谢霁宣起身：“出去吧，王掌事。”
王岳转身离开。
他走后，宋晚星哇地一口，把药全吐出来，拧着眉头沉思。
谢霁宣把痰盂放旁边，冷漠地问：“你真想冻死？”
皇帝冷笑：“那不然呢，太后铁了心要收拾我。”
“陛下，”谢霁宣幽幽地提醒他，“倘若你坐以待毙，你我便没有合谋共事的必要了。”
宋晚星钻回被子里，眯了眯眼睛：“谢将军，朕即便坐以待毙，你又焉知我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蜷成一团，呼出口的空气变成白雾。
“既然要干大事，就不能惜身。”皇帝哆嗦了半天，起身穿上衣服，在数九寒冬的冷空气里，望向窗外漫天鹅毛大雪，轻声低语：“总该叫世人知道，我已非往日昏庸，而是孝心可嘉。”
谢霁宣笑了笑，不置可否：“要出门？”
“自然。”
宋晚星迎着凛冽寒风，踏出紫宸殿，朗声笑道：“晨昏定省的规矩不能免，希望这时去向母后请安，不至于太迟。”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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