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星月入青山

7、第 7 章

　　又过了一阵子，见到老六和红凤一起出双入对的人越来越多，就跑到红梅这里吹风。红梅起初是不相信的，因为老六每次出门都带着婉言。后来问了婉言干了什么，去了哪里。婉言回答：“去阿姨家吃饭，阿姨家有好多人，说什么以后就跟我爸爸是一家人。”红梅才接受了现实，还没等红没缓过来，挖掘机公司的人电话就打到家里，才知道，老六欠了一勾子债。没过几天亲戚都上门要个说法。就这样，老六出轨的事被传的人尽皆知，老六以吉凯名义欠债的事也被知晓。
　　红梅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这么多年，家暴，穷，她都为了孩子能有一个健全的家庭忍了。可现在又是出轨，又是坑了自己亲哥哥，而且老六现在铁了心要跟那个女人一起过。红梅终于选择了离婚。
　　他们离婚之前的几个月，一直在争婉言的抚养权。婉言从老六做生意开始，每个假期基本都由老六带着参加饭局，婉言跟红梅的相处时间是很少的。自从说了要离婚，老六带着婉言不让红梅见，还跟婉言说：“如果你选你妈，那以后我就不是你爸了。”红梅没办法，就在学校门口等婉言，希望跟婉言说上话。
　　那天放学，婉言看见红梅了，也听见红梅叫她了，但婉言不敢回应，因为她也没想好到底跟着谁生活。老六很少对婉言板着脸，那天婉言看见了，感到害怕，于是加快了走向老六的步伐。就是这一次犹豫，让婉言觉得自己后来三次被抛弃都是报应。
　　当时婉言不到九岁，在她的世界里，红梅一直都是严母形象。小的时候被教育，挨打挨骂是很正常的事，但这执法者一直都是红梅。
　　3-5岁，筷子掉地上了会被打手背，菜夹不稳会被打手背，饭没吃完会被打手背，都是用筷子打手背。一年级，吃不了太辣或太油的，早上要上学，给婉言做的早餐是干煸辣子炒肉的炒米饭。早上起来实在吃不下，红梅会甩脸会质问婉言：“辣条也是辣的你怎么吃的下？”
　　婉言小的时候是不敢顶嘴的，只是在心里回答：谁早上吃辣条啊？而且辣条明明就是甜甜咸咸的，就有一点点辣。
　　红梅看婉言不吃自己做的饭就来气，便威胁婉言：“你今天要是吃不完就别想上学了，就等着被老师说吧。”
　　婉言虽然吃不完，但也能被逼着多吃一点了。结果吃完就溃疡了，第二天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了了。红梅又端了一碗跟昨天一模一样的饭出来后，婉言委屈的嚎啕大哭：“我不吃，我不吃，这个真的狠辣，我嘴里都长泡了，痛，我不吃！”
　　婉言哭的太大声，吵醒了老六。老六对红梅吼：“娃娃说不吃就不吃，你非要给娃娃做那么辣的饭做啥么你？”
　　红梅便不再强迫婉言吃饭，给婉言塞了几块钱：“那你到学校买点面包吃吧。”
　　婉言在二年级以前是不爱吃饭的，是在这年小红跟红梅关系越来越好，所以小红变着花样给婉言做饭吃。后来不仅爱吃饭了，还吃的多多的，这一年长得可快了。但吃辣这件事，还是到初三才学会的。
　　那个时候，只要不是双百，只要不是第一，红梅都不满意。所以婉言在红梅那里得到的全是奚落。甚至不记得红梅对她笑过。但很奇怪，婉言的记忆中，老六会跟婉言说“没事，下次考第一就行”，老六会在婉言背不下来的时候，陪着她背一下午。
　　所以婉言即便是知道红梅对自己严厉是为自己好，但心里的天平还是偏向老六一些。
　　红梅看见婉言不理自己，当场瘫倒在地失声痛哭。但这些都是小红过了两天，从学校把婉言接到后告诉婉言的。婉言很愧疚，那天见到红梅，婉言就哭了。那是婉言第一次遇见自己如此复杂的情绪——想念、愧疚、害怕都在一瞬间爆发了。红梅见状也忍不住，抱着婉言哭。小红也在一旁抹眼泪。
　　晚上，婉言是跟小红一起睡的。小红跟婉言说了许多往事。婉言才知道，红梅这么多年一直被家暴。不久前她也看见过一次，那是一个傍晚，老六口口声声说红梅在外边偷人，抓着红梅的头就往沙发上撞。红梅那次是奋力反抗的，坚持老六冤枉了自己，边哭边还手。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但红梅处于下风。婉言吓的求老六别打了，跑去阻止被老六一把抡开，老六就喊婉言滚开去写作业。红梅挣扎着，让婉言赶快去叫大舅公来。老六威胁婉言：“你要是敢去，我连你一起打死。”婉言当时确实被吓到了，愣在当场，过了几秒，婉言拉开门跑了。
　　这段路只有五百米，但跑起来像看不到终点一样漫长。看到大舅公那一刻几乎是崩溃的喊着：“舅公快救救我妈妈，我妈妈要被打死了。”舅公像是知道被谁打，骑着车带着婉言就赶到了。老六看着长辈来了，才放开手，舅公趁空隙打电话把吉凯叫来了。吉凯看到红梅被打成这样，当场就要跟老六拼命。老六吓的腿都在抖，壮着胆子叫嚣：“你妹偷人，我还不能打她了？”吉凯根本就不信：“你少他妈的放屁。找什么借口在这打人。你偷人还差不多。”老六被拆穿，一时间接不上话。后来怎么调和的婉言就不知道了，吉凯给婉言塞钱叫婉言出去找小伙伴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