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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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日历撕落被团成了一个球投掷进垃圾桶，新的一天开始啦。
陆仁佳看着日历上加粗放大的1999年8月1日松了口气，到底是谁说1999年7月会是世界末日的啊，这都迈入8月了好吗？
如果流言传说中的人间炼狱指的是天气温度过高烤得人快和柏油马路融为一体的话，那陆仁佳认可此言不虚。
身穿皮衣的，梳着干练高马尾的女子端着小半杯酒走到了陆仁佳身边，半倚着吧台，狭长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笑意，关切问道：“今天到我这里报道的时间还挺早啊，不睡懒觉了？”
陆仁佳从吧台下的抽屉里取出一块白巾泄愤似的擦着玻璃杯，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叮当姐，之前看预言说1999年7月会世界末日，变成人间炼狱什么的，害得我紧张了好久！”
“也许有人偷偷努力拯救世界呢？”马叮当晃了晃杯里的酒水，似意有所指。
“那就敬那些暗地里努力拯救世界的无名英雄啦。”陆仁佳将擦好的玻璃杯举起，朝着马叮当作出了一个举杯的动作。
马叮当虽然觉得陆仁佳此举幼稚，但却还是配合的将手中的酒杯递了上去，两只杯子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能在茫茫人海中精准找到马家后人还要归功于某姜姓同学。
这位姜同学话少且不合群，算得上是学校里的一位怪人。
没有社交，也不住校，没有人说得清楚他到底几岁，甚至不知道他究竟叫什么，只清楚他姓姜。
他每学期换一门专业学习，遇到他的同学表示，姜同学在图书馆阅读翻书速度极快，不知道是扇风解暑还是真的能在高速阅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不仅如此，也没有人在结业考试的考场上看到他。
人人都听说过他，人人又不认识他。
来无影去无踪，好一个神秘的姜同学。
一切当下的潮流都与他无关。姜姓同学永远留着短寸发型，与那些蓄长发将五官都快埋没的男同学完全不像一个时代的。
在衣着上更是彰显他的不走寻常路。
一年四季他都着长款毛呢外套，有时候戴个颜色艳丽的贝雷帽，有时候脖颈上挂着长条白色围巾疑似模仿许文强，但胜在长相优于常人且身材比例极佳，这样怪异的装扮倒也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综上，学校里关于他的评价就是患有自闭症且毕不了业的留级生。
而姜同学从不在意外界对他的种种言论，亦如他不在乎以前是否有人在意他永不变老的容颜。每天我行我素，走路带风，扬起的外套后摆仿佛在嘲笑众人不懂他具有前瞻性的审美。
姜同学用实际行动践行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这句话。
陆仁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辈子能和学校传闻中的超级怪咖在毕业后产生了交际。
那是个闷热的午后，陆仁佳背着包站在某个小区门口的大树下躲避紫外线直射，一边用叠了四折的报纸给自己扇风，一边四处张望路口来往的人。
等了约莫五分钟，一位穿着较为严实的男子朝陆仁佳的方向走来，语气中带着些不确定：“请问您是来看房的陆小姐？”
陆仁佳闻声抬头，看见了这位即使在38度高温环境中依旧穿着长款毛呢风衣且十分面熟的男子，咽了口口水：“啊，是……是我，您好，姜同学？”
不确定姜同学的年龄能否称呼为学长，但大家都是一所大学出来的称呼一声同学问题应该不大。
姜同学意外的挑了下眉，没有想到来买房的人竟是自己的同学，虽然他根本不知道是哪位，可这根本不重要，只要房子能卖出去就行，谁在乎买家是谁呢。
他从口袋里取出来的路上从便利店中购买的冰镇汽水递给了陆仁佳：“天挺热的，让你等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请你喝冰汽水。”
说罢，热心的姜同学还顺手帮忙拧开了瓶盖。
被这一套丝滑小连招整得一愣一愣的陆仁佳接过了汽水：“谢谢啊，那我就不客气了。”然后就跟着姜同学的步伐走进了小区，心中很是纳闷，自己穿着T恤短裤还热的汗流浃背，姜同学却干爽如扑了一罐痱子粉。
果然是和传闻中一样神秘又神奇的同学啊。
“这个房子是我几年前购置的，简单装修了一下，但一直还没有空居住，你看看喜不喜欢。”姜同学带着陆仁佳走进每个房间看了一下，还顺便介绍了一下周边的设施。
以二手房的价格买到一套地段极好、精装修、无居住痕迹的房子，陆仁佳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姜同学虽然衣品成谜，但装修品味还是不错的，陆仁佳琢磨着自己还能省下一笔重新装修的费用，简直赚大了。
不再犹豫，陆仁佳立刻拍板要购置这个房子，两人签了合同，约好了付款和去办理房产证的时间。
“容我多嘴问一句吗？”陆仁佳有一件事还是很好奇的。
姜同学站在玄关处，因为交易达成得比自己想象中顺利，他心情愉悦极了，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带着疑问性质的“嗯？”表示愿意满足陆仁佳的好奇心。
“您出售这个房子的原因是什么啊？”
捡漏是好事，但陆仁佳还是比较担心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饼有毒有害。
这似乎是个比较难回答的问题，姜同学皱眉思索了一会，开口道：“原因很长，长话短说吧，就是这里房子离我老朋友很近，本来想和老朋友叙叙旧，可这个房子太小了，施展不开，我想卖了换个大的。”
陆仁佳看着这套两室一厅一卫还有大阳台的房子沉默了一下，这么大还不够他一个人住吗？
也许是陆仁佳的眼神里写满了真的吗，我不信。
也许姜同学想到了低价抛售好地段房屋的原因可能是闹鬼，他露出了自以为算是和善的笑容，道：“如果陆同学害怕有什么非生物的存在，我可以介绍一个职业驱魔师给你。”
“不会是你们搞得一条龙宰客服务吧。”陆仁佳嘟囔了一句。
“不知道陆同学听过驱魔龙族马氏吗？”姜同学的语气像极了站在街边敞开大衣兜售卖盗版光碟的人。
这句话犹如平地一声雷，震得陆仁佳瞪大了眼睛，这马家真是陆仁佳苦苦寻找的目标对象，没想到赶在这儿给自己撞上了。
似是很满意陆仁佳给出的反应，姜同学继续道：“我的老同学就是驱魔龙族马氏的传人，我可以带你去和她认识。”
就这样，陆仁佳迷迷糊糊地坐上了姜同学的车。
车在一家酒吧门前停下，姜同学指了指酒吧大门的方向：“喏，你要找的人就在这家酒吧当老板。”
“驱魔行业市场不景气吗，居然还要搞副业过活？”陆仁佳想象中的那种驱魔师应该有的办公场所与实际看到的相差太大，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姜同学打开车门，和陆仁佳并排站在酒吧门口，他看着陆仁佳困惑的表情，解释道：“看过DC漫画吗，有些人白天是韦恩集团的大老板，夜里是打击罪恶的蝙蝠侠。为什么不能马家人白天是市井街头的酒吧老板，夜里再除魔卫道呢？”
陆仁佳白了一眼姜同学：“因为酒吧都是夜里开始营业啊，姜同学！”
姜同学闻言一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缓解尴尬，但因为脑袋上还卡着一个贝雷帽，只能悻悻地把手垂下。
这时，酒吧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红白格子围裙的大眼睛女孩走了出来：“老板说你们两个在门口站了好久了，虽然没有到营业时间，但不介意请你们两喝一杯。”
姜同学和陆仁佳面面相觑。
陆仁佳警惕看向姜同学：“你不会是卖酒的掮客吧。”
姜同学皱眉：“什么掮客，正确的用词难道不该是酒托？陆同学，你真的拿到毕业证了吗？”
“你连考试都没有参加过，有什么资格说我？”陆仁佳想到了那些传言，立刻回怼。
“喂，你们两个快点进来啊，站在门口吵什么呢？”大眼睛姑娘撑着玻璃门催促两人，“要吵也可以进来吵，让老板给你们评评理。”
两人互相白了一眼对方，谁也不让谁，并排走向酒吧大门。
大眼睛姑娘啧啧两声：“幸好老板把门弄得够宽，不然他们两个估计得卡在门口。”
“怎么，你开始发善心带客人来照顾我生意了？”坐在吧台旁边优雅吸烟的女子饶有兴致地看向姜同学。
陆仁佳闻言露出了我就是知道是这样的表情，从包里掏出手机就准备给相关部门打电话投诉。
姜同学眼疾手快将陆仁佳手机抽走，捏在手里：“不是你想的那样啊，你听我解释。”
陆仁佳大惊：“不会是黑店吧！”
疑似是老板的女子笑盈盈看着眼前这一幕，将手中的烟在烟灰缸中捻灭，随后站起身来走向两人：“你好，小姑娘，我叫马叮当，这是家酒吧的老板，想喝点什么呢？”
一边说着，马叮当一边将姜同学手中的手机拿过来递给了陆仁佳，瞥了一眼姜同学：“你这个年纪了怎么还欺负小孩子呢？”
姜同学满脸无所谓：“我和陆同学是同学，既然是同学那也能算得上是同龄人，怎么算是欺负小孩子呢。”
陆仁佳接过手机，懒得搭理姜同学的强词夺理，和马叮当道了一声谢谢，然后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马叮当的脸。
马叮当就在陆仁佳热烈的目光下分别给两人倒了饮品，陆仁佳的是一杯牛奶，姜同学的是一杯酒。
卡包里不是很清晰的照片影像，倒是与眼前这名女子有几分相似。
陆仁佳又站得远了些，将照片与马叮当摆放在同一高度，眯眼看了一会，觉得这样看好像确实是同一个人。
姜同学倒是好奇的走了过来，想看看陆仁佳到底在干什么。
“嚯，陆同学，你怎么弄到马叮当照片的啊？”姜同学一眼便认出了这张有些模糊的照片的来源。
“关你什么事啦。”陆仁佳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姜同学。
姜同学完全没有意识到陆仁佳语气中的不耐烦，反而还有些骄傲道：“当然关我事啦，这个照片是我拍的诶。”
“真的吗，我不信。”陆仁佳将手里的照片收了起来。
姜同学立刻从自己的钱包里翻出了一张照片，炫耀似的放在了陆仁佳面前：“看啦，比你的清晰吧。”
照片上的女子确实是马叮当，只是脸颊上的胶原蛋白更加充沛，眼神更加清澈，完完全全的一个小姑娘，不像现在一样全身上下散发出有很多故事的熟女气质。
该说不说，姜同学拿出来的这张照片确实是自己所持照片的清晰版。
陆仁佳狐疑地抬起头看向满脸得意的姜同学：“不是，你为什么要在自己钱包里藏叮当姐姐的照片啊！你不会暗恋……”
姜同学被问的一愣，扬起的笑容僵在脸上，撤下也不是，继续保持上扬弧度也不是，只能咳嗽两声打断了陆仁佳的话，气势汹汹地从陆仁佳手里抽走照片，打着哈哈：“啊，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
“这时候又是大人了是吧！”陆仁佳回呛姜同学。
姜同学正假装从容地将照片塞回钱包里，但从他塞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能看出，他此刻的慌乱。
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的马叮当全当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一口口的品着酒。
虽然吵耳朵，但偶尔出现这样热闹的氛围也不赖，很下酒。
确定了马叮当是自己要找的马家后人，一切都好办了起来。
陆仁佳同马叮当说了自己为什么要找马家人，且发表了终于找到马家人十分喜悦的感言后，便每天都来酒吧报道，追问马叮当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
身为一个历经千帆，早已不被世俗欲望裹挟乐得逍遥的马叮当自然是没有任何需要一个小孩子帮忙的地方。
她现在每天在自己的酒吧里抽烟喝酒看乐子，已经过上了想要的生活，对于陆仁佳的报恩行为一直秉持拒绝的态度。
“小朋友，我可没有雇你来酒吧工作，你每天擦300遍桌子我都不会付你薪酬的哦。”马叮当友情提醒。
陆仁佳潇洒摆手：“帮你擦桌子是我应尽的义务，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谈及薪酬这种俗气的东西。”说着，还给马叮当抛了个媚眼。
马叮当一口酒呛在喉咙里，顺了半天才缓过来。
“对了，叮当姐啊，姜同学是不是暗恋你啊，我总觉得他在自己钱包里藏你的照片这件事不太对劲，他肯定对你心怀不轨，你可以擦亮眼睛不要被他骗了啊。”陆仁佳一边拧着抹布，一边对马叮当嘱咐道，活像一个过来人。
马叮当站起身来，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谢谢小朋友，我会注意的。”
有些往事已随风而去，可那些切实发生过的感情却刻骨铭心。
种种过往经历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却又那么清晰，好似发生在昨日，好似睡一觉醒来她还是十多年前的那个马叮当。
可惜，那些故事她不想和人分享。
最起码现在不想。
热闹的日子过两三天还好，时间久了马叮当只觉得自己脑壳疼。
著名被儿子搓破裤衩的港片男主曾说过，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马叮当现在就处于这个状态，她可以容忍情侣分手吵架摔碎店里几十个玻璃杯，也可以忍受搬来搬去的邻居商铺三天两头的装修电钻声，但她无法再忍受疑似永无尽头的陆仁佳的阿拉丁神灯许愿要求。
毕竟姜同学，也就是将臣那里还有三个空头支票等着她说个数呢。
马叮当骑着摩托到了陆仁佳居住的地方，敲响了陆仁佳的房门，递给了还没睡醒的陆仁佳一个头盔：“走，姐姐带你体验一下风一样自由的感觉。”
摩托车停在了一栋大厦下面，马叮当指着这栋楼对陆仁佳说：“我给你找到了一个会需要你伸出援手的马家后人，她叫马小玲，马家第四十一代传人。”
言下之意，换个人折磨吧，马叮当她要撂挑子跑路啦。
“诶？”陆仁佳坐在马叮当的摩托车后座上，被这一串话砸了个梦，待回过味来，她嘴一撇，扯着嗓门哀嚎出声，“哇！叮当姐，你不要我了是吗？你这和把养了两个月的小动物打包丢出去有什么区别啊？”
马叮当嘴角一抽，转身伸手就往陆仁佳的头盔上一拍：“少用一些乱七八糟的比喻比什么都强。”
陆仁佳委屈看着马叮当，让马叮当产生了一种“欺负小朋友的坏人竟是我自己”的错觉。
“小玲是我的侄女，你见到她的话也会很喜欢她的，我相信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马叮当拍拍陆仁佳的肩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跟着我你可能完不成你们家的使命任务啊，换个有希望的呗。”
陆仁佳赖着摩托车上，死活不愿意下来。
马叮当深吸一口气，语气突然严厉了起来：“小陆同学，我数到三，一……二……”
话音未落，陆仁佳已条件反射跳下后座，归还头盔，冲向嘉嘉大厦大门。
“……三。”也没有想到这招这么管用的马叮当忍着笑意数到三，拧油门，扬长而去，留给了又退回来想说着什么的陆仁佳一嘴尾气。
咚咚咚——
王珍珍打开了门：“您好，请问您找谁？”
陆仁佳一手拿着刚刚从告示栏揭下来招聘启事，一手拿着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书包的毕业证，咧着嘴笑容灿烂：“您好，王小姐，听说嘉嘉大厦需要白班管理员，您看我成吗？”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