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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罪恶 ...

  •   我是个充满罪恶的人。
      我曾在多个深夜里幻想,若是我不出生,或许他们都可以变得更幸福。
      我叫尚东,我的继兄叫安梵,我与他没有血缘关系,大了他两岁。
      我猜我的父母一开始肯定是相爱着对方,导致后来可能是太贪心了,这个愿望只实现了一半,我的父亲找了小三,我的母亲自杀死了,而我完完整整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时,后来父亲娶了安梵母亲。不幸的是,现在我的继兄安梵也已成了泉下骨。
      出殡那天,下了蒙蒙细雨,他的坟墓安置在了一处很安静的墓园,周围一片都是树林。雨水模糊了
      林子,我的记忆里,它们是昏暗又沉重的。
      他去世那天是8月6号,出生的那天也是8月6号。
      我清晰地记着继母的悲痛,满无休止的责骂。 她歇斯底里地问我:“尚东,你为什么要害安梵?为什么让他一个人下水?他连尸体都没找到,他连走都走不安生.……”说罢,她嚎啕大哭,如同濒死的天鹅般发疯。
      救援队赶到的时候,只有岸边摆放整齐的鞋,他们没有捞到他的尸体,继母用这双鞋为他做了个衣冠冢。
      我曾经尝试着辩解过,但是所有的语言在他的墓碑前好像都变得无力。 后来我变得沉默,任由继母言语如同利剑一般划到我身上。父亲只是站着,立在几米之外,铺天盖地的黑云压在我身上,我要喘不过来气了。
      我不敢换头,我怕看到他们脸上的幸灾乐祸或者虚情假意的悲伤。
      我成了漂浮在海洋中自成一体的孤岛。
      绝望的雨打在我撑着的伞上,顺着伞面一滴一滴地落下。我麻木地盯着基碑上的照片。
      他笑得明媚又开心,连眉眼闪着细碎的光。
      我没有悲伤,只是绝望。
      那年我二十岁,他十八岁。
      刻薄的言语剜了我的心,我开始憎恶安梵丢下我。
      葬礼结束后,他们夫妻俩带着我沉默地开着车回到了家。继母疲惫的回到卧室,父亲只是蹲在屋外,静静的抽完一根烟。
      我坐在窗前的书桌旁,凝视着父亲的背影,烟雾弥漫,我看不清他了。
      半夜我睡得很不安稳,我梦见了他。安梵有着柔软的黑发,他的瞳色也很深,坐在草坪上,拿着一束玫瑰,笑着对我说:“哥,我爱你,高考结束后我们在一起吧。”
      后来安梵不见了,伴随着他身上的点点阳光消失了。我隐隐约约听到隔壁继母的哭泣。
      好烦。但是滚烫的眼泪却打湿了我的枕头。
      安梵回不来了。
      安梵不见了。
      我有着三个月长的高考假期,距离我考完结束。
      也仅仅过了13天而已,我曾以为我会比任何时候都快活地度过整个暑假。
      第二天,继母起了个大早,她好好的收拾了一下她自己,用凉水洗了洗她红肿的眼。走进安梵的卧室,仔细的将他用过的东西收拾到箱子中,放在他的衣柜中。用防尘置将他的床盖上,整个屋子都变得
      有些空荡荡的。
      我认不出来这是安梵的房间了。
      我静静地站在安梵卧室的门前,盯着她独自收拾着整个房间,我知道她知道我在门口,但是她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在最后,她狠狠地望着我,声音有点哑,她说:“走吧,我儿子死了,你是来看我有多狼狈?”我往后退了一小步,她将房间落上锁,
      钥匙装在她裤子的口袋中。 收拾完之后她就回到卧室里了,继母放钥匙的时候没有关门,我看到她把钥匙放进她房间衣柜的抽屉里。 一整天,她都没有吃饭,父亲早上出去买了点早餐放在了餐桌上,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我一个人默默坐在房间里,也将房门从里面落了锁。我的床正对着窗户,我从清晨坐到傍晚,太阳的影子从西边划到东边,我的房间里落满太阳的余辉。
      整个家里都是静悄悄的,我们沉默的共处五天。
      家里总有安梵的影子,继母总是会盯着一个地方默默地发呆。
      我不想面对压抑的氛围,在安梵离开的第六天夜里,我悄悄的溜出去了。
      高三,我结交了一群混日子过的哥们,那年我过得浑浑噩噩,高考考得很烂,我放弃了我自己,父亲也是。 高考结束那天,安梵偷偷用零花钱给我买了一束向日葵。我不知道他从那里听说“一举夺魁”这个说法,
      当时只觉得他幼稚得好笑。
      溜出去后,我去了高三我常去的网吧。我穿过热闹的夜市,周围的汗臭味和热熏熏的风马上要把我吹晕的时候,我才走到那家网吧。
      挑开帘子,烟酒味扑面而来,我差点吐出来。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没有谁会因为我安梵的离开停住脚步,除了他们一家人。
      网管叫周九,是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黑户,我把钱给他,他熟练地给我来个了机,叼着烟,说:“方子他们也在里面,老位置。”
      顾方里是我的好兄弟,和我一样,常年年级垫底,和我共生死的好哥们儿。
      我应了声。踩着拖鞋冲乌烟瘴气的屋里走去。
      我拍了正在开黑的顾方里一脑袋瓜子,他眼睛像黏在电脑屏幕上似的,头发乱糟糟地乱吼:“滚,离我远点,没点眼见力。”
      说罢哪哪囔睛冲着旁边的人说着些什么。
      我撑在电脑椅上,开玩笑似的说:“乖孙子,怎么和你爷爷说话。”
      光线昏暗,烟雾缭绕,只有屏幕的荧荧蓝光照在我身上。
      顾方里“哎呀”一声,头也不回地跟我说:“老尚,稀客,等我打完这一把。”
      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撑着头,目无焦点地盯着电脑屏幕,看着背景的蓝色调。
      他打完后,划着椅子到我面前,问我怎么这几天没出来。后来听我讲完这几天的经历,他沉默了一会
      儿,搂住我的肩膀。
      顾方里说:“别难过,人生嘛,哪儿会没点悲伤离合。”
      我心里挺不好受。
      闹挺了一会儿,顾方里和其他几个兄弟安慰了我一会儿。 我只是向后拢了一下头发,敲着键盘,“我知道,大不了我就当我是倒霉。”
      顾方里极力开导我:“好!哥们,别难过,就算安梵没死,俩男人也不可能永远在一起,不都是玩玩而已嘛。”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只是自己有点痛苦,说不上来的感觉。
      那天晚上上完网吧,顾方里让几个兄弟散了,我们两个人又独自坐在烧烤摊前。
      顾方里点了我平常爱点的串儿,我点了几瓶酒。
      夏天的夜晚也燥热,我灌了几瓶凉的啤酒。或许我酒量有点不好吧,头总是晕晕乎乎的。
      我记得顾方里搂着有点醉的我向他家走。我们走的小路,夜里很黑,我没看清他是什么神情。
      他自己住,他把我扶到他的出租屋里。
      顾方里房间里的灯是有点泛着暖黄色的象牙白,和安梵房间的灯光很像。
      顾方里吻了吻我嘴角,他说:“我也不会安慰人,
      都是认识这么多年的好哥们了,我不介意陪陪你。
      或许是灯光昏暗,又或许是顾方里眉眼乖张,个子挺拔,让我想到了安梵。我的确孤独,没有人真正理解我,我拽着他的头发,把他反压到身下,狠狠地亲吻他的唇。他的气息扑在了我的脸上,很热,他的唇。 也是。我的嘴里还有酒精味儿,顾方里的手钳着我的脖子。屋里没开风扇,我很热,我也感觉他很热。
      我起了身,看了看他微肿的后,说:“我去洗澡。” 我独自一个人去了浴室,拿了他的浴巾。
      水洒在头上,顺着脖子流下来了。浴室雾蒙蒙的,无端让我想起了那天的小雨。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恨安梵,却还是会无端地想起他,愧疚吗?
      我洗完澡后,顾方里正在沙发上,歪了歪头冲我说:“去吧,去我房里睡。”
      我应了声,顾方里也去洗澡了。他的房间是白色的墙壁,有他喜欢的球星的海报,还挂着他为了追女生学的吉他。
      我知道他刚才说的是在开玩笑,我也是。我们都只是玩玩,互相陪伴而已,没有谁会把这件事当真。
      那天晚上□□没有使我开心,我睡得很不踏实,从上一次梦见安梵送我玫瑰之后,又梦见过他,在顾方里的床上,
      嗅着顾方里房间里的味道,我梦见安梵对我说:“哥,别忘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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