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苦橙与金属 ...
-
陆沉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扶手上的定制鳄鱼皮。
摄影棚已经搭建完毕，二十米长的珍珠白绸缎以十五度的仰角从棚顶垂落，从摄影机里看，像是凝固的瀑布，每个褶皱都映射着质感的光泽。这次九月封面作为《锋尚》的年度重磅策划，聚齐了近两年内圈内拿过主流奖项的六名女星，整个现场可谓是星光熠熠。
“Nomy，那套驼鸟毛刺绣斗篷状态不对，需要重新做消静电处理。”
陆沉用对讲机通知造型组，语气冷静而果断。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像一台精密的仪器，任何一处细节瑕疵都逃不过他的眼。
"主编，林小姐的保姆车堵在门口了，她和助理已经尽力在赶了。"陆沉助理Vivi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陆沉瞥了眼腕表，银色表盘映出他蹙紧的眉峰。“第一次有艺人在《锋尚》的拍摄现场迟到”，他的手指骨节在轮椅扶手上敲了一下，像是警告。
"告诉林熠团队，艺人守时是最低的底线，今天的这个封面，没她一样拍。"陆沉的声音冷峻，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话未说完，Vivi在旁边轻声提示陆沉：“主编，林小姐到了”。陆沉转动轮椅，看见一个冒冒失失跑进摄影棚的身影，林熠光着脚，黑色丝袜沿着修长的小腿蜿蜒而上，在风衣摆下若隐若现，红底高跟鞋被她提在手上。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林熠向陆沉边上的摄影团队走来，发间的细汗在现场暖光投下的光斑里闪烁。她的声音带着歉意，但更多的是紧张。
毕竟林熠是娱乐圈的新生代，这种场合下，更显得有些孤立无援。她用眼神悻悻地扫视了周围一圈前辈，只得到了影后们冷漠的回应；而当她望向陆沉时，她只看到了他眼底一贯的清冷与漠然，他犀利的目光在林熠和她的助理两人之间来回扫了几遍，最后落回了林熠脸上。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更显示出她的恐惧。
“主编，我马上上妆......”林熠的声音有些颤抖，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高跟鞋。
“通知各个艺人休息室，我们五分钟后正式开拍，先拍艺人的独立内页部分。”陆沉把头扭到一边，选择不去直视林熠的眼神。他的语气依然冰冷，但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林熠稍微放心了一点，但由于眼前这人的心思实在是出了名的捉摸不透，因此她也不敢在此时表达谢意。
这时，陆沉突然感受到头顶悬臂的震颤，头顶重达一吨的庞大道具水晶吊灯发出危险的吱呀声。
"后退！"瞬间意识到不对，陆沉厉声喝道。林熠茫然地抬起头，钻石耳坠在苍白的脸颊投下惊恐的蝶影。她的身体像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陆沉咬紧牙关，来不及多想，用左手揽过林熠的腰，把她整个人拽进怀里，右手以最大的力气转动轮椅，让身下的轮椅划出一道锐利的弧线。
吊灯轰然坠落，陆沉下意识侧身护住林熠，身下的轮椅完全翻了过来，灯架的边缘撞在他的下半身，假肢的金属外壳因为撞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陆沉的太阳穴重重地撞在地面，眼前一片发黑；林熠却无大碍，，落地时头刚好枕在了陆沉的手臂上，只是手臂上有一道血红的擦伤。
陆沉在失去意识前，最后感受到林熠的体温透过真丝衬衫渗进他的前胸，混着若有似无的苦橙香。
林熠和现场的工作人员迅速反应过来，数十名工作人员迅速向前，合力将水晶灯架从陆沉的下半身上搬起。
林熠从陆沉的怀里挣扎起来，看着面前双目紧闭的陆沉，她想喊出名字叫醒他，却发现自己的喉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无法发出任何音节。她只能用冰凉出汗的手掌指尖拍着陆沉的脸。
陆沉没有反应。
摄影棚内乱成一团，人群中有专业摄影师对准这难得一见的华美又破碎的场景疯狂打闪光灯，捕捉此时人们脸上最真实的微表情；工作人员护着自家艺人离开棚内；Vivi和其余几个助理举起手机疯狂拨打急救电话；一旁的场务看着眼前此景不知所措。
陆沉的下半身已经被灯架撞得变形，轮椅严重变形，以非常奇异的状态与角度扭曲在陆沉身下。两条假肢全部脱位，右腿假肢膝盖处的液压管漏了，机油顺着金属关节缓缓渗出，浸湿了他的西装裤。裤身虚虚勾勒出大腿的截断面，在膝盖上约莫十五厘米，陆沉的身体断成两截。林熠的眼神扫过此时裸露在外的两腿脚踝处的金属关节，眼神里充满了不知觉的惊讶与心疼。
救护车很快便驶到，陆沉被担架抬上了救护车，永远打理有型的西装裤下此时却只有干瘪的两条极短的残肢，突兀地终止在大腿中段，视觉效果更是触目惊心。还好此时陆沉无法觉察周边艺人与工作人员或害怕、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五味杂陈的目光审判。林熠的右臂此时也是血流如注，跟着上了救护车。
几分钟后，现场照片流出，无数词条占据了微博热搜榜单。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苦橙与金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