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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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似乎又回到平静。
两人又开始各自忙碌。话是这么说，可江颜觉得忙碌的自始至终只有自己。叶朝云的生活与原先的闲暇别无二致，巡山任务偷懒打诨，兴致来了就照着从叶远书库里扒出的剑谱练上两招，好不惬意，简直叫江颜羡慕得牙痒痒。
待到江颜终于有机会放松的时候，已是蝉鸣槐花枝*。
窗棂挡得住盛着银盘与星斗的长河，却拦不住夏虫的奏鸣。江颜躺在床上，素白的手腕枕在后脑勺，压出淡淡的红印，不过本人似乎并不在意，如释重负般地喃喃：“啊，九个纸人，现在只差两个了，就快要结束了。”
其实自那次野游归来，江颜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叶远叶朝云为什么不肯下山，叶远也只是沉默，到最后也没有回答。江颜始终记得每当谈论到外界的事物时，那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是多么的雀跃灵动啊，令她也欢喜的不得了。所以她想不明白，叶朝云似飞鸟一般的人，率性、洒脱，本该拥有天地之阔，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困在笼中。
“朝云，你究竟在犹豫些什么呢……”缓缓吐出一口气，江颜一翻身，青丝下落盖在眼前，将视线分割成块，倦意拉慢思维，昏昏沉沉间，视线落到了一枝海棠花上。
这枝海棠并不是叶朝云最初送她的那一枝，而是后来江颜做的一模一样的纸花。纸花在瓷瓶中长生不败，裹挟着江颜道不明的情感摇曳缱绻。
嗯？等等海棠花？
我之前是不是答应过朝云给她做海棠花糕来着，完了完了，忙起来就全忘了！
原本浓烈的睡意一下散了个干净，江颜猛地翻身坐起，愧疚地将脸埋在手心里。
“朝云她不会怪我吧，诶，明天起个早看看林姨那里还有没有花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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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叶朝云的时候发现事情不大对头。
屋子的隔音不大好，往常她总能听到江颜那边传来的细碎的声响，可以掐着点和江颜道个早安，再一起出门忙各自的事情。虽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但对叶朝云而言，好不容易有个人陪在自己的身边，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就像冬夜里的火一样仔仔细细地被珍藏着，只消一想就令人心安意足。
今天却不一样，这院子里太安静了。
就好像是又回到了独自一人的日子里。
叶朝云走出房门，门板突兀的吱呀声惊飞一只打着瞌睡的小团雀。她在院子里绕槐树来回踱步，最终鼓起勇气一样敲响了江颜的房门。
无人应答。
又是一声轻叩。“小颜儿？”
依旧没有人回应。
不安的情绪从眉睫中流露，叶朝云在心里暗暗告罪，一边一寸寸地推开门，从缝里瞧了一眼。江颜确实不在，但案台上凌乱的纸笔金粉和缩在被子里只露出纸片手臂的纸人，都在昭示只是主人暂时离开。
还好小颜儿没走。
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叶朝云松了一口气，庆幸又自嘲的将门合上，说到底，江颜只是依着父辈的情谊来帮忙的，事情做完后人想走便走了，本就不必跟谁说什么，自己又在这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还能拦着人家不让走不成？
烦，越想越烦，就像是一箩筐乱糟糟的草药。
“真是的，今天这是怎么了，还是练会剑得了。”
此时还毫不知情的江颜从灶台前直起身，林姨乐着递来一块毛巾：“擦擦吧，灶灰脏，没想到你还会做糕点嘞。”
“待会林姨也尝尝我的手艺。”江颜笑嘻嘻地回答。
海棠花香交织沁润进竹屉的清甜，木材’噼里啪啦’的炸开，灶火随之升高，淡灰的烟推动时间向前。
江颜与林姨继续唠着闲话，林姨给两人搬来矮凳，嗑着手里的瓜子，打趣一般的说：“颜姑娘，有没有喜欢的人呐。”
江颜拿着蒲扇煽火的手一顿。
“呦，给姨说中了？真有中意的人啊？对方知道吗？”
“算是有吧，应该不知道吧。”
浮动的火光映在江颜眼瞳里，嘴角带了江颜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欢心，好像只要一想到那个名字，心里便是摇摇晃晃。
“不要说姨八卦啊，只是姨觉得吧，遇着了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件难得的事情，可不要让自己后悔。”
“嗯，我知道了，我想……我会让她知道的。”
“知道什么呀，我也想听！”灶房的门帘被掀开，逆着光看到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呦，逐月和寻星回来啦，一路上还好吧？”听见来者的声音，林姨放大了声音回应，而后对江颜说：“逐月你熟悉吧，跟在她后头的是她的弟弟，寻星，你们估计没见过。”
江颜思索了一番。“他同朝云练剑的时候碰上过一两回。”
“安心吧林姨，我那次出过问题？这回下山正好逢三，我们干了个大集呢，可热闹，林姨你想要的东西我们一个不落全弄来了。”说着拍拍身后的竹篓，招手示意身后的少年进屋。
“是啊是啊没出问题。”名为寻星的少年麻利地将自己和姐姐放下的背篓提到角落里。“不过就是看到了不少新奇玩意什么都想买，害我们钱差点不够花，在说书台子前半天不肯走，遇到一个骗子还认为人家是个可怜人，衙门来抓人才肯相信我，好不容易返程了，差点平地摔一跤，功亏一篑。”
寻星步子一旋，转身抱臂站在林姨的身旁。“姐，你还有什么光辉事迹啊。”
逐月攥着裙摆的手几乎要爆起青筋，做势要打他，语气却是笑的：“寻星你小子，活腻歪了是吧，有种别躲在林姨和江颜姐姐后头啊。”
“诶诶姐，姐，我错了。”已经比姐姐高的少年举起双手，笑得眼睛半合。
“得了，你们两个别在我这里闹。差不多蒸好了，我看看，嗯，行了，颜姑娘你把它们带回院里吧，逐月寻星，你们俩帮着搬一下。”
“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正给林姨夹出两块花糕的江颜询问二人的意见。
“不会不会，我正巧还想找人聊聊新听的戏本子呢，寻星肯定也没意见对吧？”
“江颜姐你听我姐瞎吹，她就是想跟着你蹭花糕吃罢了。”
“喂！”
“好啦，见者有份，见者有份。”
逐月对弟弟做了个鬼脸，接过一个食盒，蹦出房间。江颜和寻星跟在她身后，三人紧赶慢赶终于是在花糕凉掉之前赶回了叶朝云和江颜的小院。
“朝云，我回来啦。”
映入眼帘的是少女在腾跃的身姿，银剑破空，一人一剑留下两道光痕，平日一步一摇的银坠，在快速的碰撞中迸发出更加细密的声响。剑风凌厉，足以撼动槐树的枝干，摇落的花瓣立在剑锋之上，微泛灵光的剑身霎那间竟比白日更加耀眼。似乎是听到了江颜的声音，长剑入鞘，花落脚边。
“今早都没见着你，这都下午了，下山买东西去了？”叶朝云注意到江颜手中的盒子，大步上前想接过来。
“没有啊，我去做花糕给你了，原先就说定了的，是我不好一直拖到现在。”江颜将手里的食盒微微举起，示意自己可以，没有把食盒递给她。“今日天气也好，咱们在摆几张椅子在树荫里野餐吧。”
“在院子里算什么野餐，不过小颜儿都这么说了，就这么办吧。我去搬张方桌。”
站在不远处的逐月拉拉寻星的衣角示意他低下头。“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个人一聊起来，就把我们俩给无视了。”
那有什么，寻星在心里暗自念叨，往常我们练剑的时候，朝云姐三句不离“我们小颜儿”，江颜姐对她也是关心的紧，我简直都要习惯了，朝云姐这样分明就是……偏偏自己好像还无知无觉，唉！
“这你就不懂了？姐，你那话本子是不是白看了。”
“嗯，嗯？”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赶紧把食盒放了，一起来搬椅子啊。”
哦，原来没忘记我们姐弟。
“朝云，来者是客，怎么好意思让客人搬东西，我来帮你吧。”江颜推着叶朝云向屋子里走，扭头对姐弟俩抱歉一笑。
叶朝云被推着慢腾腾地走，进到屋子里就把头搭在江颜颈窝里咬起耳朵。“可那本来就是你送我的花糕，原本全都是我的，他们却要来分一杯羹，我让他们搬个椅子怎么了嘛。”
江颜戳戳叶朝云的脑袋。“好啦，他们帮我拿东西来也不容易，别闹。”
“好好，都依你。”叶朝云直起身，唇瓣擦过江颜的发丝，好似亲吻。有皂角的香味，叶朝云想，还有竹叶与墨汁。
“走吧，让他们等久了逐月该冲进来了。”
“你说她们两个在里头干嘛呢，一点动静也没有。”逐月摆好糕点隔着桌子和寻星面面相觑。“不行我要去看看。”
寻星简直要仰天咆哮，他的姐姐真是一块木头。
“别的我不敢说，但姐你要现在去找她们的话，今后只怕是会被朝云姐追着砍……行了，她们俩出来了，你也别瞎折腾。”
“不去就不去，但是你小子今天很奇怪啊。”
寻星在心里冷笑，误入别人的二人世界能正常到哪里去。
“大家久等啦，都坐都坐。”
四人围坐在方桌边，阳光已经开始灼眼，所幸还有一棵槐树提供荫蔽，山间的风不带暑热，携着夏意亲吻生灵。
“幸好还温温的，不算凉透。”
江颜伸手摸了下瓷盘底，而后再看向叶朝云。
“既然是送给朝云的礼物第一筷当然由朝云来夹。”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大家也不要客气了。”
既然糕点的主人这样说，盒子里的糕点立刻被分的七七八八。
原本干枯的海棠花在浸泡一夜后，虽不复原先的娇嫩，却也在笼屉里焕发新生，米香和着海棠打转，再佐以杯中清茶，一口下去就好像叫人回到了春的葱茏生机里。
“这也太好吃了吧江颜姐！你以后只要一开火我一定飞速奔过来。”逐月已经彻底沦陷，半个巴掌大的糕点在风卷残云里消失不见。
“当然可以，不过如果用新鲜的花瓣味道应该会更好的。”
“喂喂，别把我这里当饭店，小颜儿又不是什么伙夫。”
“江颜姐都同意了！而且又没在跟你说话，你是不是就是想独占江颜姐的手艺啊。”糕点在嘴里塞得满满当当，以至于逐月说话都有些黏糊糊的，以至于其他人基本没有听清’的手艺’几个字。
叶朝云听到她的话惊得直咳嗽，江颜在震惊之余担心地拍着叶朝云的背。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发现自己姐姐在口无遮拦的’作死’上狂奔不止的寻星给姐姐又夹了块糕点，希望借此堵住姐姐的嘴。
原先缩在江颜身后的纸人此时大大方方地晃出来，轻飘飘地挂在叶朝云手腕上，毫不掩饰自己也想分一杯羹的念头。
好不容易顺过气的叶朝云见江颜在听完逐月的话后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不由得暗松了口气。“这可不行小家伙。”
“呀！这就是江颜姐的纸人吗？我原先都没见过，寻星你看！”逐月惊呼。
“是啊，之前和朝云姐练剑休息的时候，江颜姐给我们送过水，身边就跟着它呢。”
“好吧，不过这可真是神奇啊，它们到底是怎么动起来的啊，祭祀上的纸人也会是这样，额，薄薄一片吗？”
纸人在听到逐月的话后生气地躲脚，飘到江颜的怀里不想再理她。
逐月立刻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告罪般的一笑。
江颜咬住筷子尖思考了一阵。
“嗯，典礼上用的纸人跟它不太一样，祭祀用的做工会更加复杂。以纸为肤，以竹为骨，除去不画眼不点睛之类的禁忌，甚至可以做得到混淆真人的地步，但用我们的话说，那种纸人是’死物’，再怎么像真人也都是假的，祭祀的时候我需要在现场操控它们。”
“但像小纸这种拥有一定灵智和行动能力的，通常有血为契，算是一种伴身灵，但伴身灵难得，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江颜低头看向怀里撒娇的纸人。“对于我们就像家人一样不是吗？”
“至于为什么会是薄薄一片嘛。”
江颜狡黠一笑。
“自己剪出来的第一个纸人，当然要好好纪念一下啦。”
“我们小颜儿真厉害。”
“朝云又在笑我了。”江颜抬起手肘轻碰身边的叶朝云。
逐月看向叶朝云，再看向江颜，想说的话还没从嘴皮子里脱出就被一直安安静静的逐月截胡。
“姐，你不说要讲听到的话本子吗。”
“哦对对。”逐月端起说书先生的架子。“不对，少东西润嗓子了，朝云姐，把你酿的青梅酒拿出来呗。”
“滚滚滚，你也就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肯叫我姐。“叶朝云玩着手中的叶子，半靠在江颜身边漫不经心的答到。“杯里的茶喝完了吗？还敢找我要酒，当心我找你娘去。”
“好吧。”没有讨到酒的逐月好像一下就蔫了下去，又迅速振奋起来，抿了茶，清了嗓。
“说是在那京城里，有个大户人家，一位小姐正值芳华。眉若羽玉，眼胜繁花，腮凝新荔，朱唇含丹，录成金石，才馥比仙。”
“阿爹抚着鬓须说要为她寻个好夫家，阿娘握着她的手说遇见如意郎君就把她嫁，闺房中的小姐默不作答，只有自己知道，她心中已有记挂。那是只在她梦中出现过的声音，深在闺阁的蝴蝶不曾闻过漫山遍野的芬芳，却不会停止心中的向往，那声音男女莫测，却同她在梦中的世界里畅谈诗词歌赋，遍访名景如画。”
“小姐知道，自己已然深深的爱上了梦中的影子，她兴致勃勃的找到爹娘，希望他们能替自己寻到梦中之人，自己非其人不嫁，母亲垂泪说她傻，父亲大怒说她胡闹，将她禁在家中，又自作主张过了三书六礼，眼看着就要出嫁。”
“小姐对着院中的红豆杉日夜垂泪，却又在这时听到了只在梦里出现过的声音。朦胧的泪眼抬起，只看到婆娑的树影。只见那树影说道，我本是您院中的红豆杉，托您的照拂生了灵智，爱慕却不敢相见，现在您的泪水再次唤起了我，我愿为您拨开云雾，破除囚笼。小姐拭干了眼角的泪花，徐徐握住树的枝干。我亦钟情于你，便不在乎你究竟是何种身份，一起离开这方寸囹圄罢！我要用脚步丈量山川，双手触摸河流，不要再做笼中的蝶，宁为雨中的鸟。枝杈轻晃，白光乍现，蝴蝶冲出院墙，一切或将如愿。”
“再度醒来，床幔窗棂如旧，大梦非醒终须醒，眼前人非梦中人。”
至此故事完结，陷入短暂的沉寂。
逐月摇头晃脑地将说书人的话复述完毕却发现没人说话。
“呃，就算我讲的不好，你们也别一个两个一言不发啊。”
“不，逐月你讲的很好，这么长的故事都记下来了，这故事也是一个好故事，一个……很勇敢的故事，谢谢你愿意分享给我们听。”江颜原本凝重的眉头舒展开来，恢复往常的笑容。
叶朝云也难得没有呛逐月一句，敷衍的附和几句后，仰头望着天出神。
怎么感觉是在哄小孩子啊，逐月努了努嘴。 “好吧，你们还算喜欢这个故事就好。”
“时间也不早了，我和寻星就先走喽，林姨那里还有活没干呢。”
感念于姐姐没再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寻星像是长舒了一口气，两人在帮忙收拾了残局后，便正式道别。
院子又安静下来了。
叶朝云曲着一条腿坐在石阶上，半落不落的太阳堪堪立在树尖上，金色的光从侧边打过来，半张脸便笼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江颜在自己房门口望着叶朝云的背影，最终还是没有推开房门，拎起两个矮竹凳朝她走去。
“还在想逐月说的那个故事吗？”
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叶朝云闷闷地应了一声，转头一看，江颜在自己身后放了个凳子。
看着叶朝云有些疑惑的眼睛，江颜一笑。
“太阳落后山间湿气重，坐地上对身体不好。”
叶朝云感觉自己被暖意织就的风包裹着。
除了叶老头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了，不对，叶老头的关心听起来就跟骂人一样，跟小颜儿不一样。
小颜儿是不一样的……
江颜不知道叶朝云想的什么，只知道眼前人呆愣的回了一句“嗯”。
“朝云是怎么看这个故事的呢？先前逐月问的时候你没有开口。”
“我眼里的这个故事啊……”
山风吹过，发丝如柳摇曳，金红的落日沉入往常恣意张扬的眼中，添了一份落寞。
“这实在遗憾的故事，当大小姐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但被困在闺阁里的感觉肯定不好受，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毕竟从小到大野惯了。哈哈。”叶朝云将碎发拢到耳后，耸耸肩。
“有一个心悦之人，却是梦中幻影；鼓起勇气要冲出囚笼了，又是大梦一场。简直想想就要疯了。”
“与其在梦醒后痛苦，不如一直在梦中好了。”这句话叶朝云说的很小声，几乎要碎在风里，但还是被江颜听到了。
于是她握上叶朝云的手。
江颜的手不似柔荑，有着常年做工留下的茧，留下丝丝热意在两人掌间传递。
“朝云不喜欢这个故事的结局，那我给朝云再讲一个好不好。”
“嗯，那小姐醒来之后不再日日垂泪，再看到庭院里繁茂的、却不是梦中的红豆杉也只是一笑，即使是从梦中汲取的勇气，也能支撑着她找到自己的前路，她再次鼓起勇气找到爹娘，讲述了自己的梦境、自己的所思所想，最后她也如愿以偿，用自己的双眼见证了真实的世间。“
娓娓的话语同晚风缠绵，补完残缺的故事。
“似乎是草率了些。”
“听起来倒真像是给小孩子讲的故事了，不过，我喜欢小颜儿讲的结局。”
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同故事里的那位小姐一样，就算留恋梦中的美好，也能把它化做自己前进的勇气。
“你喜欢就好。”江颜往叶朝云身上一歪，蹭开硌人的银珠和发饰，安安心心的靠着。
夏虫鸣噪，淹没了她们的私语。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