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夜话［无限流］》落隐落现

14、祈命童谣

　　“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一个雏形，如果威廉国王真的是出于这样的目的，那么很多悬而未决的问题都可以得到解决。譬如——”

　　“所谓国王的未婚妻，坎布尔伯爵家的小女儿莉莉丝根本就不存在。”

　　莫不煦眉头紧锁:“她是人为捏造的假身份。国王先让公主‘病死’，再让她以莉莉丝的身份合理入宫。”

　　“威廉这个老头子贼喊捉贼啊！”刘大武一拳砸在桌子上，气愤不己:“一把年纪色欲熏心，这种违背人伦遭天谴的事情都干得出！”

　　温青青也提出自己地担忧:“那我们还要把公主带回来吗？她好可怜啊……如果我们把她带回来岂不是羊入虎口？”

　　此话一出，房间瞬间陷入沉默。这的确有些残忍，从目前线索看来，公主毫无疑问是一名受害者，可是如果不带回来他们又无法完成国王交代的任务。

　　还是陆尘远用柔和的声调安抚道:“大家不要想得那么复杂，脱离镜子的主要方法还是找到镜子碎片。补充故事链说到底也只是辅助更快找到碎片的方法之一。”

　　莫不煦也提醒道:“女巫安插的三个卧底我们还没有找出来，今天晚上他们肯定还会卷土重来。”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为了更好的应对晚上可能发生的危险，他们必须趁现在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简单睡了三个小时，再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莫不煦仍然是所有人中第一个醒来的，他起身走到窗口，看着天际的火烧云突然感觉到一阵尿急。

　　前往二楼的卫生间要拐一个弯，中间有一段楼道。

　　“这里那么多房间厕所还真是难找。”莫不煦吐槽着进了卫生间，正当他洗完手准备出来时，突然听到了“哒哒哒——”的声音，由远至近，这是鞋跟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来的。

　　他霍然抬起头，警觉地喝了声:“谁？”

　　像是被他吓到了，刹那间，那声音又突然消失了。

　　“难道是我休息不足产生了错觉？”莫不煦嘟囔着，他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因为缺少梳子打理，略长的头发更是睡得飞奓起来，进入镜子前他穿着的毛衣也因为连日的折腾变得灰扑扑、脏兮兮。他想，再待几天就能和天桥下的流浪汉混作一团，分不出差别。

　　他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边从卫生间踱步而出，才刚出来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原来正对着他的不远处竟站了一个人。

　　是个女人。

　　莫不煦看到她飞扬的裙摆，然而令他感到古怪的是——尽管他已经竭力瞪大眼睛却始终无法看清女人的脸庞。

　　她站的位置太角落，又完全背着光，整个人如同浸在浓墨中，致使脸上好像覆盖了一层黑纱，只能勉强辨出人形的轮廓。

　　“你是谁？”

　　莫不煦的质问石沉大海。

　　看看那个夸张的裙摆，显然不是柳柳她们这三个女生，而是城堡里的人，是仆人吗？还是苔丝？可是一动不动站着不说话也太奇怪了吧……

　　起初莫不煦根本没有往灵异方面向，直到他察觉随着窗外太阳光的变弱，女人的轮廓似乎正在逐渐变得清晰。

　　是鬼！莫不煦心底打了个突。

　　鬼怕光，所以她躲在黑暗中，对方之所以不敢过来，完全是因为二人相距的这段过道恰好开了一扇窗户，碍于阳光猛烈故而选择待在莫不煦的必经之地守株待兔。

　　如果想要重新回到房间，就必须要经过这个古怪女人的身旁……

　　察觉女鬼的计谋后，双方瞬时陷入对峙，这边莫不煦不敢贸然上前，另一头女鬼亦不敢轻举妄动。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莫不煦担心太阳下山后事情将会变得不可控制，不由焦急起来。

　　按理来说鬼很难被直接杀死，除非借用特殊手段，可他既不修仙问道，也没有练过画符，更没学过咒语，对于这类降妖伏魔可谓是一窍不通。他只知道，鬼虽然惧怕阳光，可这并不意味着阳光会令他们魂飞魄散，只是从某种程度来说会大幅度削弱他们的‘战斗力’，因此莫不煦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完全消灭女鬼，而是一直寻求如何驱走对方。

　　正当他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之际，一道白光自他眼前闪过，陡然间，一条绝佳的妙计浮上心头。

　　镜子。

　　莫不煦摩挲着下巴:“鬼怕光，那我就利用反射把她赶走。”

　　说干就干，彼时太阳还没有落山，莫不煦毫不犹豫折回卫生间，他用衣服包住自己的手，握成拳头、咬紧牙关猛地砸向镜子，镜子登时四分五裂碎了一地。他专门挑选了大块的碎片，在女鬼的注视下开始一本正经的摆弄镜子碎片，并不断调试寻找最佳角度。

　　两分钟后，一束光打在了女鬼的脸上。

　　此刻他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这是一张恐怖的脸，好端端的五官独独少了鼻子，看断面整齐的程度，这个女鬼生前应该遭遇了穷凶极恶的歹人，被人拿刀生生割掉，面部只留下两个狰狞的孔洞艰难呼吸。

　　起初莫不煦以为是自己打光的原因，因为他还督见对方脸上有白色的脏污，直到那几条类似鼻涕一样的污迹开始蠕动，莫不煦这才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什么污渍？分明是寄生在人类粪便、腐败尸体上的蝇蛆。

　　白花花、胖乎乎发育优越的蛆虫从两个黑洞中缓缓爬出，像一根黏稠的黄鼻涕。它们见洞就钻，在受到光照惊吓后更是迫不及待地朝眼眶、嘴巴、耳洞挤去，拼命寻找安身之所。

　　这样重口刺|激画面看得莫不煦产生了生理不适，胃部更是犹如生吞了个孙悟空，此时此刻正一个劲地耍金箍棒，闹得他又痛又想吐。

　　他向来自诩胆子大，可对于恶心的东西却没有半点招架力，要不是牢记驱赶女鬼这一任务，他早就钻回厕所扶墙吐它个两升酸水。

　　照射在女鬼脸上光好像自带腐蚀力，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莫不煦，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招。

　　丑陋的面部逐渐变得模糊狰狞，当察觉到她想要破罐破摔踏出来报复，莫不煦急忙又从兜里掏出第二块镜子，不过因为毫无防备，掌心被碎片锋利的边缘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汩汩地向外渗出，但他无暇顾及，而是一门心思的调整角度。

　　第二束光打在女鬼的心口，她开始发出痛苦地嚎叫，声音尖锐刺耳，莫不煦竭力忍耐才没有丢掉镜子捂住双耳，他想，如果眼神能化为实形，只凭对方怨毒的眼神，恐怕早已将他千刀万剐片成牛肉卷薄厚。

　　在僵持了大约三十秒左右，被识穿计谋遭到反制的女鬼被迫放弃原来的诡计，渐渐的，人形的轮廓由起初的还算清晰，慢慢的淡化成影子，最后又如同一道喷洒的黑烟，随着一道穿堂风的路过彻底消散无踪。

　　事实证明莫不煦的推断是对的，太阳光的确会削弱鬼的战斗力。他又保持了一会姿势，确定对方真的消失了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直到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掌心传来的刺痛，滴落的血液填充了部分木地板的缝隙。

　　等他回到房间时，遇上了正要出门找他的刘大武，他看到莫不煦归来显然松了一口气:“我说你小子去哪儿了？莫不煦同志，我这回可得严肃批评你了。知不知道眼下什么节骨眼？我们现在不论干什么都得团体行动，本来我在明，敌在暗，优势就不明显，你再特立独行凡事不和组织公开汇报，这不明摆着给对方可乘之机嘛！”

　　刘大武絮絮地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发小刷白的脸庞，还是听见门口动静、闻风而出的陆尘远最先发现异样，他一瞬不瞬盯着莫不煦垂落的手掌，好看的剑眉微微凝起:“你受伤了？”

　　“我再三强调小队之中必须严明纪律，每个人都要……”刘大武仍在叭叭地装腔，听到陆尘远的话面色陡变，猛地转过身盯着莫不煦的脸:“受伤？什么受伤？老莫你怎么了？”

　　莫不煦露出一抹苦笑:“刚刚上完厕所回来时遇到个女鬼，其中虽然有些惊险波折，但凭借我的聪明才智最终化险为夷，就是操作过程略有疏漏，这不，挂彩了。”他满不在乎地扬了扬手，展示了下被碎片划伤的口子。

　　幸喜伤口并不深，一路走过来血液已经有些凝固。

　　确认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刘大武松了口气，他后知后觉地反应道:“女鬼？你刚刚说遇到了女鬼！难道说……是我们第一晚窗户外的……”

　　“不是。”莫不煦摇头:“是另一个。”

　　刘大武勃然变色:“我靠，这里居然有两个女鬼！”

　　陆尘远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什，莫不煦认出这是早前温青青掉眼泪时，他曾递过去给对方拭泪用的手帕。

　　“你放心，这个手帕我已经洗干净了。”他自然地想牵起莫不煦的手，熟料这个动作将对方吓了一跳，莫不煦难得慌张地抽回手，满脸震惊道:“你干嘛！”

　　陆尘远俊朗的脸上流露出疑惑:“给你包扎啊。”他表示:“伤口虽然不深，但还是包扎一下比较保险，不然到时候感染流脓就麻烦了。”

　　“包、包扎啊。”莫不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还以为你想干嘛呢。”

　　他摆摆手:“伤口没事，最多一个晚上就会结痂，不用这么麻烦，我心里有数。”

　　面对莫不煦的拒绝，陆尘远若有所思地收回手:“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好勉强。”正当莫不煦暗自松了口气时，陆尘远突然弯腰俯身，陡然凑近莫不煦耳边，用仅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问道:“我很好奇，你这么惊慌，是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说完他就直起脊背拉开了距离，并不在意莫不煦的回答。而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仿佛适才说话的人根本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