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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天生贵公子 ...

  •   商纣王帝辛十六年,复征东夷,东夷诸部落兵败,大批夷人西迁。①

      同年秋,官道上的马车络绎不绝,大多都是夷族中有钱有势的人家,前往商都定居的。

      商都在殷,也就是现在的河南安阳,夷人从东入,想要过去,就得先穿过山西境内。

      而这条主干道在山西,过了大同,分出两条岔道,一条朝北通往陕西,一条朝南通往河南的官道,也被称为河东道路。

      到了岔道口,其余的马车都毫不迟疑向南驶去了,唯独有一辆半旧不新的单辕马车却在停顿些许时间后,缓缓地向北而行。

      马车上一共坐有四人。车头处是两个戴着青巾的车夫,车厢里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子作文士打扮,女子簪着妇人发髻,她的手正搭在微微隆起的小腹处,看样子有孕在身,应该有三四个月了。

      他们的相貌气度,皆非寻常人等。

      事实也确实如此,男子名叫杨天佑,是杨氏家族现任宗主的嫡亲血脉。

      说到杨氏家族,先祖原姓姬,是黄帝的子辈,待商朝建立后,姬姓便分成了两支:②

      一支留在陕西境内,仍姓姬,现如今当家的是刚受封不久的西伯侯姬昌;

      另一支则迁往山西境内隐居,改姓杨,成了不为世人所知的隐世家族。

      杨天佑既已成亲,按着宗族规定,是要出来另立门户的,这也是他和娘子赶路的缘由。

      但本不必这么着急的。

      可云华身份有异,她并非凡人,而是现任天帝的妹妹,欲界四重天的执掌女神。③

      在天庭中,神仙不得动凡心,而她和杨天佑成亲,属于明晃晃的触犯天条,不被发现还好,一被发现,她腹中的胎儿,就是无法抵赖的证据。

      云华生怕一旦事发,会牵累杨家其它族人,便想着借这次夷人大规模西迁,官府查岗查籍不甚严格,另觅一个避世隐居的所在,安定下来。

      和杨天佑成亲这大半年以来,她为了完全融入凡人的生活,一次法力都没有使用,对于一个神仙来说,真的非常不容易了。

      杨天佑就是想到自家娘子一路上的劳苦,便临时决定改道而行。原定计划是随着夷人,一旦遇到合适的地方便直接定居。

      现在却决定先去陕西岐山拜访亲属西伯侯姬昌,请他合计合计,走走人际关系,怎么也得找个风水宝地,才不算委屈了自家娘子。

      既是夫君的一片好意,云华自然不会反对。

      等到了府城,杨天佑递上拜贴,很快,西伯侯便派人来接。

      西伯侯姬昌今年五十七岁,虽说两鬓斑白,但双颊红润,精神很是矍铄,他常年研究占卜之术,听闻二人来意,便捋须哈哈大笑。

      “贤侄可算问对人了,老夫前不久算出有一龙脉,就在蜀州灌江口。”

      杨天佑听后,偏头看了看云华,云华递了个不置可否的眼神,她有些不解凡人对龙族的尊崇,在天庭中,龙族常年被归到仙宠一类,地位嘛,和凡人对自家的猫猫狗狗类似。④

      至于什么龙脉,想必是风水宝地的意思,但她作为一个神仙,更不关心这些,按着她的想法,住处就图个舒适、安逸、清静,其他都无所谓了。

      杨天佑闻琴弦而知雅意,不禁勾了勾唇,暗中握紧了云华的手,静静的。

      西伯侯见他不以为意,转了转眼珠,又开始说起灌江口一带的地理环境,气候特点,一直说到那地方三面环山,冬暖夏凉,正是隐居的好去处,杨天佑和瑶姬便有些动心了。

      巧的很,西伯侯手下有一个部将姓李,祖籍就在灌江口,召来一问,李部将抱拳坦言:“如今是堂兄掌家,倒也料理的不错。”

      “料理的不错”潜在意思是,在灌江口当地怎么也是响当当的大户,西伯侯立即吩咐那部将写信回去,说了杨天佑夫妇迁居之事,往后两家也好互相照拂。

      拜谢过西伯侯,杨天佑和云华二人又重新上了路,等到灌江口,已是一个月后的事了,云华肚子越发显怀。

      幸而提前走了西伯侯的关系,李府那边早已派人去府衙打了招呼,帮忙上好户籍,这便算在当地定居了。

      有了户口,接下来就是选址建府,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盖间茅屋只要一天时间,盖间寻常人家住的青砖瓦房也不过一月功夫,可杨天佑是大家子出身,云华也是好东西用惯的,他俩都不愿在住处上将就,两人商量来商量去,先高价买了李家一个环境清幽的小别院暂住,又自己绘制图纸,请人运来各地最好的良木稀石,硬是把杨府修建成比王公贵族住的还要显赫的高门大户。

      这一修建,就是半年多。

      次年夏日,杨府终于竣工,云华也顺利产下一子,因产期雨水连绵不断,灌江水势汹涌,震天动地,遂给孩子取名为杨震。

      杨震一岁时,云华再次怀孕了,杨天佑生怕娘子受累,便嘱咐大儿,让他在这段时间少去闹他娘,奇异的是,杨震明明只有一岁,正是喜动的时候,却像能听懂似的,真的不再像之前那般,去闹腾云华了。

      十个月后,云华又顺利产出一子。

      这日晚上,夫妇俩在被窝里商议,为了一家弟兄同心协力,决定让长男杨震来给二子命名。

      杨震一个两岁小孩,大字都不识一个,哪里懂得取名字,于是,杨家二郎的名字就一直耽误下来。

      直到过周岁宴的时候,街坊邻里都来了,满满的坐了一厅人。按着当地习俗,这一天是要抓周的,杨二郎也不能免俗。

      他被云华抱出来放在厅堂中央的地上,周围一圈摆满了东西,笔墨纸砚,金银珠宝,珍奇古玩,木艺算盘……应有尽有,杨二郎巡视一圈,忽然,从犄角旮旯里抓住一支小戬出来。

      戬,是一种杀伤力极强的兵器,可以说是戈和矛的合体,在戈头加上矛尖,同时具备勾啄和刺击的功能,但这种兵器杀伤力强是强,但很容易伤及己身,所以在它被发明出来后,根本就没有人用。⑤

      二子的抓周现场,怎么会出现一支戬出来?

      杨天佑和云华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的惊疑,再齐齐往厅内看,就见长子杨震靠坐在后排蒲团上,正翻来覆去的观察着自己的手心。

      “大郎!”

      云华看到杨震手心凭空出现的茶杯,猛的瞪大双眼,紧接着,杨天佑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将杨震抱了起来,对众人抱歉一笑,“各位高邻,大郎乏了,我先带他去偏房休息。”

      众人方才的注意力都在粉雕玉琢的二郎身上,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待杨天佑走后,便有人笑着问云华,二郎的名字可取定了没有。

      云华垂眸看了看二郎手中的小戬,半晌,展颜一笑道:“取定了,二郎的名字就叫杨戬。”

      到了晚上,客人都散了,云华想到白日的风波,有些心神不宁,杨天佑从厅里出来,看到院中石桌前的身影,不禁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云华觉察到身后来人,知是杨天佑,便没有转头去看,只轻轻问道,“怎么样了?”

      杨天佑坐到云华旁边,柔声道:“府里的下人都忙了一天,也累了,我让他们下去休息,至于大郎和二郎,我刚哄睡着……”

      “辛苦你了。”

      杨天佑勾了勾唇,伸手抱住云华,让她枕在自己肩膀上,好半天,沉吟道:“我没什么,只是大郎他……他和你一样是神仙?”

      所以身上有法力,能够凭空变出东西来?

      云华被她问住了,沉默好久,才悠悠的说:“我不知道,在我之前,没有神仙和凡人结合的先例,而且,就我所知,所有的神仙都是先天至宝孕育的。”

      “譬如说我的兄长玉皇大帝,他是盘古留下的法器——开天神斧孕育出来的,打他一出世就是神仙。⑥

      我呢,则是盘古的法器——混沌青莲孕育出来的,也是一出世就是神仙,又因为我和他都是盘古的法器孕育,所以血脉相通,他先出世,我后出世,就是兄妹了。”⑦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算什么兄妹?

      杨天佑虽然对神仙的亲属关系打心底里表示质疑,但并未说出来,叹了口气。

      “不管大郎是人还是神,他身上的法力总是一个隐患,一旦被人发现,他势必会所有人排斥。我还记得小时候,听府里下人说,在他老家有一个新出生的婴儿,浑身雪白,头发也是白色的,就因为这样,在那孩子生出来第三天,就被当地人送上了祭坛,活活烧死了……”

      说着,忽然觉得怀中人身体发起颤来,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头,忙把人搂紧了,安慰道:“你放心,大郎绝不至于如此,我们一定会护好他的。”

      云华闭了闭眼,下定了决心。

      “大郎身上有法力的事,别人知道也就知道了,大不了再搬一次家,怕就是怕被天庭知道了,我想,还是封了他的法力,让他做一世凡人吧。”

      “好。”

      杨震在三岁时忽然觉醒法力的事,给夫妇二人敲响了警钟,在封印了杨震身上法力后,他们便格外关注杨戬,生怕他也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觉醒法力,惹出什么乱子。

      关注来关注去,一晃又是三年,杨戬已经满四岁了,要说小杨戬身上异于常人的地方,还真有。

      他一个四岁的小孩,按理说正该是闹腾的时候,偏生他喜静不喜动,常坐在书房一待就是一整天,杨震这时正好六岁,一有闲暇时间,就出去和同龄伙伴玩弹弓、逮兔子,玩的不亦乐乎。

      两人这么一比,反而显得杨戬性子格外沉稳,小大人一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天生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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