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淑君失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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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绡帐内，雕花拔步床上，二人并躺在一起。红烛摇曳，李如轩侧头贪恋的看着贺兰霄，只见她平日里总是阴郁冷淡的眸子此刻轻轻阖着，睫羽低垂投下淡淡的阴影，与醒着的时候判若两人，身上的帝王威压都收敛了起来。
显然，贺兰霄今晚是没有兴致的，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盼到她来一回，心里想着给自己壮了壮胆，伸手探入她的衣襟。
贺兰霄倏地睁开双眼，她的声音冰寒，“睡不着？”
李如轩没想到她居然没睡着，如此放荡行径被抓了个正着，他不由臊红了脸，磕磕绊绊地道：“臣侍只是许久不见陛下，心中想念……”至于想念什么，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听了这一番露骨之言，贺兰霄却无动于衷，只是又阖上了眼睛，“朕累了，早些睡吧。”
李如轩身子一僵，双颊还泛着烫意，心里却冰凉一片。他慢慢将手收回来，眼泪撑不住的滑落眼角濡湿了枕头。明明相隔咫尺，却像离着千里万里。
陛下那么讨厌他吗？明明躺在一张床上，她却碰都不愿意碰他。是因为上次他侍寝的时候忍不住哭喊惹了她厌弃所以才不愿意碰他的吗？可是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害怕了太痛了才会那样的。
她当时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简直像嗜血的猛兽，眼睛都是猩红的，用力一下比一下大。结束的时候他像是受了一场酷刑，朦胧中看见她的眼神，郁气并没有从她眼中消退，也没有欲望满足后的餍足，还是那么冰冷。她的眉紧紧锁着，没有任何停留披上衣服就走了。
长夜漫漫，他彻夜未眠。
入宫前夜，阿平拎着一个大包袱进了正房的后厢房里。
常山见他过来也并没有到屋里通传，而是接过他手里的大包袱，将他领进屋里，林琅正在检查进宫要带的东西看有没有什么犯忌讳的，见他进来惊讶地放下手里的东西，“阿平叔，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侧君有什么事。”
阿平还没有回话，常山笑着抢先回道：“肯定是侧君让给您送东西来的！”说着掂了掂手里的包袱。
阿平被抢了话也并没有不高兴，他笑着点点头，“确实是侧君让奴才给您送东西来的。”
他将包袱放到桌案上，手指灵活拨弄两下解开绳结，包袱里头的东西映入眼帘，二百两银票并一大包的碎银子，两双软底的绣鞋还有一些首饰之类的。
阿平轻声道：“大公子，侧君是个笨嘴的人，许多的话他都憋在心里不会说。自从听说您中了选的消息，这两天他就没有睡过一个整觉的。眼睛更是哭的肿的见不了人，昨夜里大人见了都吓了一跳。这鞋都是他一针一线亲手做的，还有这些银子都是他这几年存下的体己。”
听到这里，林琅站起身，他眼眶也不由的湿润了，“这怎么能行，我在宫里并用不到这许多，这些银子你还是拿回去吧，过不了两年樱弟也要出阁……”
“大公子您就放心吧，给樱公子的嫁妆侧君也预留出来了，跟自己的亲生父亲您还客气什么呢，您不收侧君心里会不安的。难道您心里还再埋怨他吗？”
林琅摇摇头，“我明白爹爹的苦衷。”他让常山把东西收好。
他从案上拿了一样东西，转身向外走去，“我去同爹爹道别，也好叫他放心。”
“好、好……”阿平高兴地跟在后面，嘴里不住地道好。眼里也忍不住泛了湿意，真心的为灵玉感到高兴。这么多年父子俩一直不敢亲近，由着误会横亘在中间，他都替他们着急。所以今天他才大着胆子僭越了。
到了西侧院，见到了灵玉，他果真憔悴的不行，眼睛红肿的几乎有些睁不开了，歪在靠枕上楞楞的出神。林琅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他上前扑到灵玉怀里，颤声喊道：“爹爹。”
“琅儿？”灵玉回过神，不敢置信地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你肯叫我了，你原谅爹爹了是不是？”
林琅摇着头道：“爹爹，我早就不怪你了。”
灵玉眼睛已经哭的看不太清东西了，他又哭又笑，体会到了喜极而泣是什么滋味。
“好孩子，是爹爹对不起你。”灵玉沉浸在自责愧疚的情绪里，嘴里不停地说对不起。
他想到了太多不好的回忆，那是林琅八岁大的时候，不知怎么大晚上哭着找到了他的院子里，问他：“他们都说你才是我真正的爹，是真的吗？那你怎么一直不来看我？”
灵玉让他唬了一跳，他不敢说出实话，他还这么小，只有把沈卓泉当成亲爹，平时相处才不会隔了心， “不，他们都是骗你玩呢，我不是你爹，正君才是你真正的爹。”
其实沈卓泉平日对林琅也算亲厚，吃穿用度上没短过他的，甚至也请了老师教他学习世家公子们该会的琴棋书画，他能做到这份上，灵玉心里已经很知足很感激了。
原来林琅长到这么大一直以为自己是沈卓泉亲生的，灵玉想是可能是伺候的下人嘴碎在他面前说漏了嘴，于是跑过来问他。
林琅听了他的话却大受打击，转身跑出了院子，小小的身影一会就消失在了黑暗中。他赶紧让阿平跟上去，生怕出了什么事，揪着心直到阿平回来说林琅回了正院，他才脱了力身子一软扶住了墙根才算站稳。
再后来林琅渐渐大了，再也没来问过他这回事。他好像默默地就接受了他是灵玉所生这个事实，毕竟府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侧君灵玉生下的孩子，这事做不得假的，并不是一厢情愿就能真的成为事实。
他是怎么能够狠的下心肠的，林琅是怎么接受从他是正君沈卓泉的儿子转变为一个青楼出身的侧室所生，而且亲爹还将他送给了别人。
这么多年他一直不敢去想，偶尔他去正房给沈卓泉请安，对上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他总是愧疚的低下头不敢面对一直逃避。
他将林琅搂在怀里，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琅儿，我的孩子。”
林琅不欲再惹他伤心，他让阿平叫来了林樱，一手牵住林樱一手扶在灵玉的臂膀上，“爹爹，小的时候我只是不理解你，可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怪过你，我明白你尽了最大的努力给了我最好的，所以你以后不要再自责了。”
他的声音轻柔而坚定，时光划过的一道道伤口仿佛都被抚平，灵玉不再痛哭。
林琅接过弟弟林樱递过来的帕子轻轻地为灵玉拭去泪痕，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绣了喜鹊登梅的香囊放到灵玉手心里，“进宫以后我会小心谨慎照顾好自己，请爹爹放心，这个是我给您绣的香囊，以后我不在身边爹爹也要照顾好自己和樱弟。”
林樱在一旁拍拍小胸脯道：“哥哥放心，家里还有我呢，我会好好照顾爹爹的。”
灵玉看着他忍不住破涕为笑，林琅也笑着摸摸他的头，“那就辛苦你啦。”
一时屋子里几个人又都笑了起来。
这是，林琼英从门外进来，到了灵玉身边将他搂住，“远远就听见你在哭，急得我赶过来，却又见你们在笑，又哭又笑的你们在说什么呢？”
灵玉羞恼的拍了她一下，示意还有孩子在呢。
林琅见状道：“方才说起明日我要离家进宫的事，爹爹伤心的落了泪，樱弟来了才将他哄笑了。”
灵玉这几日茶饭不思人都消瘦了不少，林琼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几日夜夜都宿在侧院。她原以为灵玉对林琅感情稀薄，这么多年他在她面前从不主动提起林琅，只感念正君对林琅的照顾。没想到是她想差了，十月怀胎的骨肉至亲之情，哪那么容易消散呢，平时只是隐忍不提罢了。
想到此处，她心生愧疚，将瘦瘦的人儿搂在怀里。
见状，林琅牵着林樱和阿平一起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淑君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