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空吧天若有情天亦老》落寒流夜

6、第 6 章

　　“宋微！”
　　早春的中原，细雨葳蕤，湖边大地已经染了一层薄绿，点缀着几朵小白花。白玉石雕刻的城门下，片片坠雨珠帘伞擦肩而过，整个人间都是新绿的，淡香的，奔忙的与活跃的，唯有城内的一处王府院落显得格外冷清。
　　窗前淡雨与天边新绿落在这样一双眸子中，显得更为淡薄，只那眼眶泛红的边际的，似火熊熊燃烧着。
　　顾凌粗喘着，一滴汗水从额间低落，他未作理会，心里一片空白，是那一声宋微将他从梦魇拉出，至于那梦魇是什么，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余下的只有一种深深的求而不得的恐惧。
　　“宋微”顾凌再次嘲讽一笑，“又是宋微，你到底是什么人？”
　　归来初期，他也常常陷入这样的梦魇中，只不过那时更加频繁，不知来源，却折磨人。
　　窗外忽然传来一种似乎远在天边的气味，似在雪山之巅，清凉遥远，宋微那张脸再一次浮现在了顾凌眼前。
　　宋微长得并不值得人过目不忘，是见过一面就再也记不起来的样貌，远地就像天边一掠而过的鸿影，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春雨中的淡绿亦或是悲秋中的枯叶一般容易忘却。
　　可是，他的模样，早已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像临摹过千百遍，即使他们真正意义上只见了一面。
　　那一次的遥想在李鹤的声音中淡去，与此刻门外的呼声融为一体。
　　“顾凌，顾凌！”
　　顾凌起身坐到床边，控制着头脑的眩晕感，
　　“进来。”
　　“那群老贼绝对是故意选了个这样的鬼天气。”
　　自从收到那封信笺以来的怒气在这积雨的清晨中爆发，李鹤边走边说，似乎重重的脚步声不足以体现他的怒火。
　　顾凌笑笑，未置可否，
　　“习惯就好。”
　　李鹤一手轻甩着腰间吊坠一手拨弄着头发，这样吊儿郎当半天，忽的沉声道，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犹豫片刻，“莫非你还在梦魇？”
　　“嗯，无妨，快习惯了。”
　　直到马车上，李鹤也才刚缓过纠结，顾凌自从回来，就处处不对劲，他皱紧眉头，若有所思。
　　“二位客官，栖凤楼到了。”
　　顾凌闻声掀帘而去，留下一片清雨香与阵阵人声喧嚣，李鹤不由苦笑，拂袖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