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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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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又聊了许久,直至深夜,沾染了困意才告罢。
宁馨又将宁礼留下,母子俩还有些心结需要解开。
“小礼,对不起。尽管现在你说是不介意了,但当时确实是我太偏执了,以为能入宫便是风光无限的大好事。”
宁馨本以为这些话会被藏在心底道不出口,但现在说出来,心中那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自你走后,娘每晚都在后悔。你才十几岁的年纪,我便将你送进那吃人的深宫里,你恨我也是应该的。无论你是否原谅,娘始终欠你一个道歉。”
“娘...我现在是真的毫无怨言。娘也不必再画地为牢了,现在的一切不都变得越来越好吗?”
宁礼没想到自己还能收到母亲的道歉。
说实话,他怎么能是不怨的呢?
他安慰自己,离了牧水便是断了母子亲缘,他进宫一场也是偿还多年的养育之恩了。
但是在听到母亲的难受自责之后,宁礼发现自己没法恨眼前这个女人。
是她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从此悉心照料,衣食无忧。
看到宁馨头上已经有几根醒目的白丝,这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心中那个伟岸又高大的母亲,现在已经不再年轻了。
宁礼自然知道母亲的用意,牧水的地理条件远比其他郡要苛刻,在这个以农业经济为主的国家,往年的财政收支牧水郡都是垫底的。
送自己入宫,无非是希望能得到一点陛下的垂怜。
陛下能多一分关照,拨款松些,下面百姓的日子就要好过不少。
他一人的幸福,与牧水郡万万的百姓相比,算不得什么。
但宁礼心高气傲的,不愿俯身做那红颜祸水。
他从小见惯了父母的恩爱,向往着有朝一日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若是遇不到那良配,他就一人白首到老。
他不屑于争宠,陛下也从未关注过自己。
宁礼以为要在深宫之中残了此生,没想到他还能得到陛下的看重。
出了那高墙,在沼城内有份热爱的职业。
倘若没有遇到陛下呢?
那他一定是会怨母亲的,母亲也一定会在自责中抑郁终日。
但一切都没有如果。
他能出了沼城,再次回到自己的故乡发展,与母亲解开心结。
现在便是最好的安排。
宁礼想,上天确实是眷顾他的。
“你不怪我便好。只是娘还有一句话要嘱咐你,千万要守好自己的心。”
“娘这话是何意,我虽出了宫,可还是陛下的人,一颗心还能再给谁?”
“你能认清自己的心是好事,可是不要再有别的妄念。据我所知,陛下并不是留恋后宫之人,宫内可还有位袁大人呢。”
“袁莽啊…其实陛下对我们都一视同仁,并没什么偏爱。儿子当然不是那么天真的人了,陛下的喜欢,岂是我能左右的...”
宁礼的话是很豁达,但即使陛下毫无回应,他的心仍为其跳动。
见过了陛下这样的人,还能再爱上谁呢?
宁馨自然知道儿子的感情观已经扭转不回来,他受林彧的影响很深,以为世界上真的有美好的感情。
什么一生一世的,不过都是哄骗男人的谎言罢了。
宁馨扪心自问。
她对林彧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被林母阻拦,她也觉得正常。
朱门对朱门,木门对木门。
她就当是露水情缘一场。
没想到林彧还真对自己死心塌地了,竟然追到牧水来。
而宁馨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这仕途除了靠自己,还得依靠林母的提携,怎么敢苛待林彧?
但这人装着装着,便装了这么多年了。
两个孩子都已经成人了,宁馨也没什么心思再去寻别的欢。
连林彧也觉得是自己运气好,碰上了话本里的爱情。
宁馨索性让事实变得与谣言一般。
痴情专一的人设,总归是褒义的。
对袁淼的那些酸话,大多也是家世比不上人家,仕途也同样落于人后的嫉妒之心罢了。
那几百年前都落了灰的婚约,她表面上有些介意,但心中却一片坦然。
谁没有一个过去呢?
但这些话宁馨都只埋在肚子里。
她不知道如何开解宁礼,总不能直接地说。
世上没有真情,唯一对你好的只有家人,应付一下陛下得了。
不要傻乎乎地把自己全奉献出去,最后只感动了自己,能为牧水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就好。
也许就是现世报吧,一报还一报。
小礼若是钻牛角尖,她又能怎么办呢?
什么是幸福?但愿傻人有傻福吧。
好在牧水得到的发展是实打实的。
动车若是通行,她还得感谢袁淼,给人家回个大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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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礼回到自己的院子内,发现宁越正坐在秋千上等着他。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般想念我。还让不让我休息了!”
嘴上说着抱怨,但宁礼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他走到宁越身后轻推着秋千。
就像回到了小时候那般。
“别贫嘴了,我过几天便要去参加秋试了,心中有些烦闷。”
“姐姐,你不想走仕途了吗?”
“时代在变化,人也要跟着变啊。”
宁越年轻气盛,自然也想做出一番事业来。
如今沼城日新月异,陛下用人不分阶级,完全依靠能力。
她若想分得一杯羹,就不能只凭着自己官二代的身份求陛下赏面。
“待姐姐到了沼城,可以去我的救助所,会有人引荐你去科研所看看的。”
“就等你这句话了!”
科研所可是现下最炙手可热的地方,只是并没有面向大众的渠道可以进入,只对太学的学生开放,或者是官员引荐。
而宁礼的救助所与医学研究所有深度合作。
这后门,不走不是人啊。
她也不是想要深造搞科研,只是多了解几分也算是助力一下软背景。
秋试的话,林缘已经提供了许多内部信息了。
几乎是要一脚踏进朝堂。
她本以为林缘是母亲的旧友,没想到是与自己有层血缘关系在。
只是从未见过,这远亲不如近邻的,她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还是将路拿捏在自己手中最为踏实。
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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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城,
林缘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谁在想她呢?
“没想到...我们...还能一桌喝,喝酒!”
何进已经有八分醉意了,他终于来沼城了,还被调入内阁。
直接是一飞冲天了,从地方小领导升到中央秘书层。
此时便是为了庆祝他升职,与林缘不醉不归。
想当年科举时,他只与林缘有过点头之交,现在自己这摇身一变,竟然比林缘混得还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你少喝点吧。”
林缘是公认的好酒量,往往是在酒席结束之时照顾大家的那个可怜人。
何进升到沼城她并不意外,只是能进到内阁,看来陛下是真的赏识他。
借着两人同为一届考生的关系在,趁热打铁处好关系,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她唤来下人送何进回府,自己则漫步回去。
内阁...
一切奏折都需经由内阁才能呈递给陛下批阅。
可想而知这是多么要紧的机构了。
林缘倒并不觉得失落。
对于她这种世家出身来说,能在官场上有个职位,不过分打眼才是最好的。
想到即将到来的秋试。
她终于要见到自己从未谋面的小侄女了。
很少有人记得林缘还有个嫡亲的哥哥,林彧。
自他一意孤行前往牧水后,林家便默契地不再提起那个人了。
林缘知道这是母亲心中消磨不了的痛恨,为林彧的狠心离去而痛,也为自己的固执己见而恨。
她与林彧,两人虽同母同父,但性格是截然不同的。
林彧像火一样勇敢,炙热得无畏烫伤自己与旁人;
林缘则是水,包容所有,抚平一切坎坷。
兄妹俩自幼长大,感情很好。
林缘小时候不理解林彧的不告而别,还因此有些讨厌上宁馨。
但她长大后便理解哥哥了,没什么比自由更重要了。
她享受着世家的培养,也失去了自己。
不过林缘并不介意这些,她做不到为了爱情放弃家族。
她也不愿被爱情操纵,这样的力量太可怕了。
林缘只想做个好官,建设一番事业。
至于什么情情爱爱的,她不似林彧那般魔怔。
林缘没有特定的喜欢的人,她只喜欢年轻的身体和鲜活的灵魂。
所以至今未婚,身边的小郎君都是定期更换的。
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很快乐。
林母也不逼迫自己成婚,毕竟有了前车之鉴,林家可不能再失去一个继承人了。
林缘是知道宁馨将宁礼送入宫的。
听宫内的人说,宁礼虽不得陛下宠爱,但日子也过得不错。
后来也曾特地去救助所见过他。
宁礼长得并不太像林彧,而是很明显的牧水面相,唯有说话时的语气继承了林彧。
只是没想到自己还能受到宁馨的来信。
对于这位嫂嫂,她其实知之甚少。
原来是宁越要参加秋试了。
而林缘便是主掌官员升迁之事的,林家的主要人脉都在吏部。
林缘无女,林家那些势力交给宁越也好,总归也是半个林家人。
林缘有些期待见到自己的小侄女了。
不会也随了她爹一样傻傻的吧,这样的人可不适合混迹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