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山有木兮（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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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旅行者、派蒙游历提瓦特大陆各地，最擅长的便是交朋友。
上至勋贵，下至民众，在他们眼里均一视同仁。
衡量友谊的标尺无关实力强弱、身份贫富、能力高低，而在于心性是否纯良向善。
为了交付信任的伙伴，他们可以向一切敌人挥剑。
这样立场天然一致的潜在盟友，南宵当然乐于拉拢，而与行秋的兄妹关系，则是让旅行者与派蒙放下警惕的最好筹码。
因此，虽然被南宵骗入局中当了打手，但在少女两次施惠的行为后，旅行者和派蒙很快便接纳了她。
正巧钟离近来去了石门一带办事，胡桃则忙着处理新来伙计的心结。
香菱还在蒙德逗留，行秋和重云约了去遗迹里探索走了好几日，云堇准备着新戏。
南宵理所当然截了兴冲冲还要往归离原跑的旅行者，笑眯眯地提出带她一块儿去。
空还在疑惑，派蒙一眼瞧见了南宵手里甩着的紫水晶链，眼睛亮起来：“嘿嘿，这是给我们的酬劳嘛？”
以利相交，或以情相系，都是结交旅行者的途径。
但后者无疑更为稳固，感情也更加深厚。
南宵一向擅长以利钩人，先置自己于不败之地，再循循诱之以情相待。
进可攻，退可守。
一次次【交易】积累的信任，日久天长下，便会被自发转变为亲厚之谊。
南宵先前委托两位做了不少事，酬劳丰富，出手大方，人也随和，是以派蒙说话都放肆了不少。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南宵拎着紫水晶链的一端，微晃了晃，盈盈笑着反问。
派蒙不自觉缩了缩脑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仍是乖乖地望向旅行者，等着他开口回答这个很棘手的问题。
空盯着紫水晶，敏锐地感受到了一股令他极为不安的气息：“这条手链……”
若是钟离在此，必能认出这颗紫水晶正是先前在明蕴镇矿道里发现的那颗。
“我托明星斋寻工匠打造的新首饰。”
南宵随手戴上，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个话题，抬手抛了个精致的小盒子给空：“这个送你们吧，我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得来的，可别丢了哦。”
盒子入手温凉，旅行者颠了颠，还未打开便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元素力波动。
派蒙飞过来想要看看，南宵已先一步凑近了旅行者，低声耳语：“近来我接到消息，愚人众……似乎仍对明蕴镇的宝物势在必得。”
如一道惊雷炸响，空睁大双眼，视线掠过散发着淡淡鸢紫光芒的水晶，一瞬间领悟了南宵话里的未尽之意。
——去归离原，引蛇出洞。
空深吸一口气，将盒子收了起来，点头道：“那注意安全。”
南宵抿唇一笑，歪头不语。
31.
愚人众确实未对明蕴镇之变牵扯的所谓宝物死心。
他们平等地觊觎一切足以动摇神明的力量，无论是尘世七执政，还是昔日魔神。
虽说执行官威望极高，却也难以做到一手遮天，尤其是十一执行官皆为桀骜不驯之辈，彼此间本就很难达成完全统一，手下自然会派别林立。
正如璃月的愚人众，表面上的最高统领者是【公子】达达利亚。
但这个武痴在未获及任何来自女皇的指示时，相对于其他同僚来说，对璃月是最没有威胁的一个。
他不怎么爱管事，并非工作狂，反而热衷于四处寻人切磋、锤炼武艺。
旗下的愚人众士兵里，有【女士】的部下，有【富人】的直属，甚至还有【公鸡】的旧部。
因此，有外交使臣瞒着达达利亚，私自下令策划了对南宵的突然袭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贪功冒进之徒比比皆是，只需抛出一个极具诱惑力的饵，即便那有可能是假象，也很难有鱼能忍住不咬钩。
但凡言道，富贵险中求。
为力求真实引人上钩，南宵是确实没在归离原做任何后手布置，仅带了旅行者与派蒙。
所以在遣人暗中调查后，没发现任何埋伏，那位外交使臣便心下轻蔑且窃喜南宵的托大，派了大队愚人众士兵，誓要在七星发觉前迅速拿下南宵与旅行者。
突如其来的遇袭吓坏了派蒙。
她本想躲到旅行者身后，但转头瞧见空上前一步，将南宵挡在了身后，立刻会意，飞到了少女身旁。
旅行者扫了一眼从四面涌来的愚人众，心里一沉，凝聚岩元素力，升起岩嶂，冲派蒙喊了声：“带南宵先走！”
空向来相信自己信人的眼光。
尽管南宵似是城府颇深，一双笑眼里几乎从未见过真情，但他敢肯定，她不会害他。
趁着愚人众包围圈未整，派蒙忙拽了下南宵，跟在她身边往望舒客栈的方向离去。
派蒙还记得【降魔大圣】驻守荻花洲要道，多半在望舒客栈歇脚。
再不济，整座客栈皆是七星的人，及早报知凝光也必能脱险。
可惜白发小精灵的心思过于单纯，愚人众一眼便看出她的打算，分了一小队人赶来追击。
派蒙飞得快，又一直跟着空冒险，相比之下，南宵就弱了许多。
她带着派蒙在归离原的却砂树林间穿行，左绕右转，很快便将追兵甩掉，但也没了什么力气，坐在河边歇息。
派蒙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那群愚人众……是在埋伏我们吗？好险把他们都甩掉了，旅行者他……应该会没事的吧？”
她面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转头去看静坐不语的南宵，视线掠过少女散下的渐变鸢紫发尾，疑惑对方何时染发的念头仅是一闪而过。
南宵刚要答话，抬眸看时，眸光一凝，立刻站起身，后退了一步，低声道：“派蒙，你先走。”
“嗯？”
派蒙挠了挠头，随后也发现了远处林间影影绰绰逼近的身影，耳畔传来低哑的嘶吼声：“是、是魔物！”
荻花洲的魔物最近是越聚越多，但没想到运气如此之糟，刚摆脱了追兵，就撞上了妖邪。
眼见南宵肯定是跑不动了，派蒙慌得六神无主：“我我我、我去找人帮忙！”
“七星纵派人也要从璃月港调千岩军，先生前些日子来信往生堂说会在望舒客栈逗留一阵子，你去寻他。”
南宵加快了语速，轻声嘱咐派蒙：“璃月港太远了，远水难浇近火，告知先生来解围。”
派蒙忙点了下头，不敢耽搁一分一秒，只能扔下一句“你千万要小心啊”，转身冲了出去。
遇袭的地方离望舒客栈虽近了些，但也有些距离。
派蒙飞得气喘吁吁，一眼瞧见正在客栈下的桌边品茶的青年，赶忙扑过去：“钟离！”
钟离闻声抬眸，见派蒙一副焦急模样，放了茶盏，问：“发生了何事？”
旅行者和南宵都遇到了危险，急得派蒙手足无措，磕磕绊绊将事情的全貌跟钟离讲了一遍，催道：“你快去救南宵和旅行者呀！”
其实他们都对旅行者能够脱身一事万分笃定，所以派蒙先催的是去救南宵。
钟离了然地合眼点了点头，再睁眸时，已复归了往日的从容：“不必慌忙，先去与旅者汇合吧。”
派蒙呆愣地眨眨眼：“……啊？”
32.
眼前是漫飞的鸢紫光点，袅袅朦胧烟雾盈了视野，将愚人众与诸多魔物皆笼罩其中。
云雾如同锁链缠上愚人众士兵四肢，钻入口鼻，顿时他们便如被操控的乖顺傀儡，低了头，不再挣扎。
魔物则低吼着，瑟瑟发抖地一步步退离雾霭缭绕的区域，避难一般四散离开。
【看呐，你的神明已经抛弃了你……】
沙哑的嗓未有丝毫往日的兴奋，缓慢的语调似在悠悠吟诵，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南宵没有回话。
事实上，她也没了说话的力气。
少女单膝跪着，右手紧紧地按在左臂撕裂的伤口上，浑然不顾涌出的鲜血已染红了手掌。
浓烈的雷元素盈了全身在沸腾，烧灼的痛感似炼狱永无止尽，意识将近涣散。
那位魔神出手的时机当真堪称绝妙。
唯有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处境，方能彻底颠覆一个人的信仰。
祂如在少女耳边窃窃低语——
【摩拉克斯宁愿先确认那位异乡旅者的安危，也不肯先来救你。】
【看啊，你赌输了。】
【你已经一无所有了，可悲的人类。】
【遵循赌约吧，遵循契约吧，遵循内心的阴私吧。】
【我愿意帮你。】
【报复祂、杀死祂、占有祂！】
【唯有魔神的力量，才能支撑你对魔神的僭越妄想！】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山有木兮（十四）
